時入秋末,晏非聆還是沒有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過,晏非聆倒是收到了一張燙金的花筏。
阮琦的生辰宴會帖子。
這還是晏非聆第一次收到外來的帖子。
而且還是阮皇后親手交給她的,說明這是阮皇后默許的。
也就是說,時隔近五年,她終于!終于可以出宮溜達啦!
這件事,將晏非聆沒有查到關(guān)于孟昭儀事情的失落之感都沖淡了許多。
棲梧閣上上下下也忙碌了起來。
她們也是第一次侍候公主出宮,也是她們時隔多年難得出宮的機會。
那么,問題就來了。
晏非聆出宮,肯定不會把棲梧閣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全部都帶走,帶誰去,就成了問題。
棲梧閣大宮女有三名,肯定要有一個留下來看著。
“公主,奴婢留下來看著棲梧閣吧?!比缫庠谌ド蠈W(xué)的路上,輕輕開口說道。
晏非聆有些詫異,其實她原本想帶如意和平喜去的,如意機變聰明,平喜從小陪她長大,一直沒有出宮過。
“公主,豆蔻雖然不愛說話,卻也是個心思縝密通透的人,您莫要只瞧見了她不說話的樣子。”如意斟酌著語句建議。
怎么跟上司提建議,也是門藝術(shù)。
豆蔻,在棲梧閣的三大宮女里,存在感最弱,但從來不曾犯過一絲錯誤,哪怕和晏非聆之間的主仆情誼比不得如意平喜,在棲梧閣眾宮人心中,竟也沒有人輕視。
光是這份本事,就不簡單了。
晏非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以往的確只看到了豆蔻有一手好繡活,不如如意能言善道,八面玲瓏,便也少帶豆蔻在身旁伺候。
如意今日說法雖然委婉,但晏非聆還是聽明白了。
如意這是在提醒她不要偏頗了豆蔻,豆蔻也是個不錯的人才。
想到這里,晏非聆點了點頭,“那好,那日就豆蔻,平喜和崔嬤嬤陪我去,至于隨行的小宮女,你們看著挑兩個就好。”
如意眉開眼笑,連聲答應(yīng)。
她和豆蔻的關(guān)系不錯,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小姐妹也能夠得到公主的賞識。
最關(guān)鍵的是,雖然公主還是經(jīng)常自稱我,但終于知道身為公主,要有基本的派頭。
每次出門,都只帶一兩個宮女,哪像個公主。
瞧瞧隔壁四公主,出門,兩個大宮女隨侍身旁,身后兩個宮女捧香,兩個宮女撐傘,兩個宮女拎盒抱水。
沒有八個宮女跟著,四公主都不稀得出門。
晏非聆瞬間讀懂如意的眼神,心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人那么多跟著,不嫌煩嗎?
就像秋天,一項歡樂的踩枯黃的葉子活動,你一腳下去,自己腳下的聲音還沒響,身后十幾聲清脆的碎裂聲。
就像進鬼屋玩耍,吊著的人偶在你的面前掉下來,你一聲尖叫還在喉嚨醞釀,身后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而你只能,把到喉嚨邊緣的尖叫,又吞了回去……
那種郁悶感,啊~~~
如意不理解,她一直受到的教育告訴她,服侍貴人,就要替貴人想的周周到到,方方面面。
貴人的派頭不能少,貴人的面子不能丟,貴人的一切都是對的……
兩日后,辭別阮皇后,坐在馬車里,晃晃悠悠踏出住了近五年的巍巍皇城的晏非聆。
在馬車上,笑得一臉春風(fēng)吹又生。
自打進宮后就不曾出過宮的平喜,還有同樣許久不曾出過宮,此次居然被六公主選著帶出來的豆蔻,都是一臉的興奮。
豆蔻性子沉穩(wěn),哪怕興奮也有幾分的克制,只是嘴角一直掛著一抹笑。
平喜就不一樣了,性子從來掛臉上,此刻臉上的表情,跟晏非聆一個樣,簡直是春風(fēng)吹又生。
崔嬤嬤雖然才進宮幾個月,卻也有點懷念市井的熱鬧了……
想著這些孩子,拘在那個四四方方的大池子里久了,高興點也難免。
便也無視了晏非聆和兩個大宮女掀開簾子看著街道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糖葫蘆!”
“烙饃!”
“胡辣湯!”
“丁香餛飩!”
“油酥餅兒!”
“重陽糕!”
“春卷!”
“筍潑肉面!”
“煎白腸!”
……
三顆黑壓壓的頭顱湊到一起,興致勃勃的辨認人流如織的街道上,各色各樣的小吃點心。
“想吃!”晏非聆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皇宮里的食物都很精致高級,但是!
市井里的小吃點心,有些也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吃,很讓人上癮!
晏非聆只覺得肚子里的饞蟲正在胡鬧……
“胡鬧!公主!”
平喜和豆蔻在不自覺的點頭贊成,一旁的崔嬤嬤卻出聲喝止。
街邊的小吃,且不論干凈與否,她最擔心的是,六公主從小到大,被精心養(yǎng)著的腸胃,怕是受不了民間的小吃。
到時候萬一鬧肚子可怎么辦?
只怕跟著出來的宮人們,在阮皇后那兒,都討不到好。
崔嬤嬤這一說,晏非聆和平喜一臉的失落,豆蔻倒是立刻回過神來,想起六公主可不是她們這般,公主們各個都嬌養(yǎng)著,千金之軀,哪里能吃。
“嬤嬤,我只吃一點點!就一點點!”晏非聆小手拉著崔嬤嬤的袖子,努力眨巴著自己的一雙桃花眸,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雪白的小臉白里透紅,聲音軟軟糯糯的。
崔嬤嬤知道六公主長得好,卻是第一次直面這種撒嬌。
唯一的感受,就是……
長得好,真的,很重要……
崔嬤嬤瞬間,心軟的一塌糊涂,猶豫了一下,松了口,“公主最多只能選一樣嘗嘗,嘗嘗也只能吃一點點?!?p> “好!”晏非聆答應(yīng)的格外爽快。
掀開簾子,左右猶豫了一會兒,瞧著離得最近的油酥餅,選擇了它。
豆蔻靠近車門,吩咐了車夫幾句,馬車緩緩靠邊停下。
原本應(yīng)該是有宮女一路跟在馬車旁邊隨侍的。
但晏非聆覺得太累,就取消了。
讓隨侍的宮女坐另一輛馬車跟著就好。
馬車邊除了因為要低調(diào),而穿著便服護送的侍衛(wèi),就沒有適合跑腿的。
因此馬車停了,車夫和侍衛(wèi)們說了幾句話。
便裝的侍衛(wèi)中便有一個人去了賣油酥餅的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