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一路狂奔,穿過了幽暗草原和迷幻霧林。在魔幻森林一戰(zhàn),狼群像殺手一樣,來去生風,快速地將森林狼王解決掉。如果用同樣的方法,應該可以很容易殺死雪狼王,完成復仇。雪狼群的數(shù)量比森林狼還要少,只要拖住其他狼,幾只殺手狼同時進攻雪狼王,就能一舉拿下它的首級。
狼群喜悅的同時,也要為犧牲的狼哀悼。這就是戰(zhàn)爭,殘酷無比。如果不采用這種速戰(zhàn)速決的方式,傷亡會更多。
雪尾在這個狼群的時間不長,和我也沒什么過多的交集,我只是為自己失去了一個同一族群的同伴而感到惋惜。但對于黑條來說,這是莫大的悲痛。作為她的第一任長子,小狼們都是擁有極高的天賦的。銳耳已經(jīng)被天妒英才,那么雪尾必然是那個狼王的接班狼。只可惜,英勇卻缺乏經(jīng)驗的雪尾,實在難以敵過二狼。
黑條此刻一定撕心裂肺,可她是一族之長,她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她不能把悲傷表露出來。一旦狼王失去力量了,這個團隊就會群狼無首,它們還要殺掉雪狼王。在那之后,黑條一定會為自己的先輩和后人都進行深沉的悼念吧。
突然我覺得好不公平,為什么狼王就要承受這么多。其實,人類社會的我們也時時刻刻遭遇著各種壓力,精神上也承受了很多。有些人精神脆弱,受到打擊就難過很久;有的人精神堅強,無論遭受多么大的痛苦都能沉穩(wěn)住。越是強大的人越能把心里的痛苦積攢起來,可你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何時爆發(fā)。
我還沒有孩子,無法理解喪子之痛。黑條只是默默向前走,因為她的身后還有一整支狼群,現(xiàn)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到了雪原,狼們隨黑條按照事先計劃好的路線向上攀去。這邊是林區(qū)的密林區(qū)域,在樹林之中有一條大雪無法覆蓋的土路。如果在這邊靠近雪狼的領(lǐng)地,就不會留下腳印,不會被巡邏的雪狼發(fā)現(xiàn)。雖然雪狼在林區(qū)巡邏的幾率很小,但是狼群做事會很謹慎,以防萬一。
終于繞到了雪狼領(lǐng)地的后方,在峭壁下停了下來。雪原空氣干冷,氣味兒不容易暴露,倒是毛色在雪白之中十分刺眼。狼群再三小心,埋伏在了領(lǐng)地高處的巖石后方觀察。
和森林狼王一樣,雪狼王遲遲不肯現(xiàn)身,看來頭牌永遠藏在最暗處。黑條努力嗅著空氣,奈何氣味兒濃烈,好像每個地方都特意布置過一樣。
雪狼們還在自顧自地休息,玩耍,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被包圍。黑夜再次來到雪原,龐大的身軀和黑色的毛發(fā)令他難以隱藏,他只好在巖石后方挖了個雪洞,盡量將身子壓低在洞里。黑條看著身后的同伴們,又看著放松的雪狼,腿部肌肉繃得緊緊的,隨時準備出擊。
忽然,一只雪狼向我們扭過頭來,血紅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我們!頓時,群狼一驚,不知為何精妙的埋伏處被發(fā)現(xiàn)。
一道黑影從天邊劃過。我抬起頭,看到了三兩只巨大的雪原鷹。我吞了下口水,不是因為雪原鷹幫助雪狼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而是在峭壁那堆滿雪的高巖,殺氣騰騰的雪狼王屹立于上。
雪狼王站在高巖上,那一只血紅的狼瞳惡狠狠地盯著我們,強大的壓迫感籠罩了過來。雪狼們也從領(lǐng)地里爬起來,舔著牙齒慢慢逼近。草原狼一時有些驚慌,被打亂了計劃。但是,狼的臨時判斷力和決定是超乎人想像的,黑條臨時下令,從峭壁處向后發(fā)動對雪狼王的攻擊。剎那間,群狼轉(zhuǎn)身,朝雪狼王的高巖上爬去,身后躁動,是雪狼窮追不舍。
雪狼王長嘯一聲,從高巖上一躍而下,踏著黑夜的頭竄到雪狼群之中。狼們扭過頭,雪狼群已經(jīng)呈扇形將我們包圍在了峭壁之下。
它們比我們更熟悉地形!
峭壁下的積雪厚且松弛,我一腳踏入已至膝蓋。草原狼們腳掌窄小,紛紛陷入雪層,難以動彈自如。雪狼還在逼近,雪狼王則站在最外圈,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
黑夜擠在冰冷的巖石上,看著眼前一團又一團白色的雪狼,眼中怒火越來越旺。就在一雪狼蹭到花斑的一瞬間,黑夜沖了上去,撞開雪狼,怒吼一聲,懾退了上前的狼群。
黑條抓住機會,和獨眼一起從缺口開路,奈何雪狼身高體壯,一爪子將獨眼拍倒,獨木難支的黑條也很快被逼退。
雪狼們一次又一次地沖擊著草原狼們外圍兵力。黑條、獨眼、赤心、花斑等狼紛紛掛彩,黑夜頂在最前方,控制住一頭雪狼,后方銳耳突然殺出,后腿一蹬,強有力的腿部肌肉使其如子彈一般射來,一口咬中雪狼的前腿。黑夜趁機撞翻對手,一爪子按在其胸口上,張嘴就奔著喉嚨襲去。雪狼群見同伴有危險,精力都被吸引了過去,狼群圍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微乎其微的裂縫,但黑條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用盡力氣奮力沖擊,撞開了一匹雪狼,沖出了包圍,直奔雪狼王殺去。后者驚訝頃刻,隨后紋絲不動,待黑條撲上的一瞬間閃身躲開,后撤一步,一口向黑條后背咬去。
黑條背后涼風習習,頭也沒回,就地一滾,起身擺好架勢與其對峙。另一頭,包圍失敗的雪狼只好放棄包圍,決定用絕對的武力趕走草原狼。
表面上雪狼的數(shù)量是少于草原狼的,但有些狼戰(zhàn)士卻可以以一敵二。像是今年剛出生的小狼們,根本無法參與戰(zhàn)斗。實際上,草原狼的實力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是處于劣勢,現(xiàn)在襲擊的計劃不成,只能看草原狼們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我提著長矛,立于狼群中間,雙腿緊張得發(fā)抖。這是一場生死之戰(zhàn),不拼個你死我活,估計是結(jié)束不了。草原狼的目標是殺死雪狼王,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它們寧可全軍覆沒。這是狼圖騰的精神,我不知道我的精神是否能達到如此之高,不,是一定不能。我緊攥著矛,準備隨時保自己的小命。
戰(zhàn)斗已經(jīng)爆發(fā),草原狼幾乎是一對一地廝殺著比自己壯了一大圈的雪狼,完完全全地處于下風。雪狼毛發(fā)厚實,喉嚨處又高,對它們一擊斃命簡直是天方夜譚。只有黑夜能夠在戰(zhàn)斗中取得略微上風的優(yōu)勢,但這在整體之中微不足道?;ò摺ⅹ氀?、銀鼻、赤心等狼戰(zhàn)士都被按在地上。
加加與一匹同為母狼的雪狼戰(zhàn)斗,但體型差距實在是太大,兩回合便敗下陣來。一旁的銀鼻橫撲上來,跳躍著向加加對付的雪狼揮爪,不料其一甩狼頭,將銀鼻拍飛幾米,身后另一匹雪狼撲過去按倒銀鼻。
加加奮起反擊,但被雪狼再次撞翻。兩匹雪狼撲來,一匹按住她的后腿,另一匹也精準地咬中加加的脖子。頓時,血脈噴張,鮮血沖天,銀鼻瞳孔一縮,長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撲向兩匹雪狼,但是才剛剛碰到雪狼的尾巴,就已經(jīng)被掃倒在地。
就連狼王黑條也被死死限制,被雪狼王粗壯的爪子按住胸口,前腿瘋狂地向上抓,抵住雪狼王的下巴,防止他下口。后者兇狠地晃開頭,屢次無法攻擊黑條的要害,使他漸漸惱羞成怒。只見他狠狠一口咬在黑條的腿上,后者痛得慘叫,一腳蹬在雪狼王的肚子上,卻沒能蹬動半步。雪狼王死死咬住她的前腿,鋒利的牙齒正在緩緩穿透她的腿部肌肉。
另一頭,平安被兩匹雪狼按在地上,肚皮已鮮血淋漓。緊接著,平安的整個腹部皮開肉綻。臨死之前,平安絕望地望了黑條一眼。
黑條凄厲地尖叫著,一扯前腿,將整支小腿舍棄,脫開身。拖著一只斷腿,黑條怒氣沖沖地站起身,瞳孔里噴出了火。雪狼王認為黑條終于要使出全力了,便也壓低身子,準備大開殺戒。
突然,地面開始劇烈顫抖。雪狼王本能地望了一眼峭壁之上,然后一搖尾巴。頃刻,雪狼群放棄了攻擊,匆匆隨雪狼王向高地處沖去。
怎么回事?
地震還在繼續(xù),我感覺到腳下微微的顫抖已經(jīng)愈來愈大,同時地面?zhèn)鱽砥囈孓Z鳴般的聲響,樹上的積雪大片砸下,地面雪層也八花九裂。繼而,峭壁上的冰雪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白色的雪塊開始脫落,一層套一層,山體滑坡般滑下,帶動積雪轟轟烈烈地沖來,如猛虎吞食一樣,黑壓壓地呈扇形席卷下來。草原狼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雪崩嗎!
“跑?。?!”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