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衣柜就要被打開,如果衣柜被打開,那么自己和特蕾莎都一定會被幸子多所看到。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做出決定了——究竟是什么也不做,等待危機的降臨,還是選擇賭一賭,賭她的眼睛有近視。
如果按照電視劇里常會發(fā)生的“套路”的話,尤其是港片或者是國產(chǎn)言情劇,一般這種情況下柜子的門是不會真的被打開的。往往都是手已經(jīng)碰到衣柜,正準備要開打衣柜門的時候突然想起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要么就是客廳里忽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總之開衣柜的動作一定會被打斷,衣柜一定開不了??捎袝r現(xiàn)實里并不會有這么多巧合的事情發(fā)生,又或者說一切的“巧合”,背后都有著不為人知的謀劃。
氣氛真尷尬。
衣柜里的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這種情況下如果其中有一個人自愿出去“認罪”,把一切都“擔下來”的話,那么另外一個人就能夠安全了??墒钦l又愿意去當那個出頭鳥呢。
既然不存在自愿,那就只能“被迫自愿”了,這世上很多吃肉的畜牲不都喜歡摁著食草動物的頭,去逼迫他們做他們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么??赏罱K的結(jié)果都是:別人不肯做,它們有話說;別人硬著頭皮做了,但凡一點不會,它們一樣有話說。
在衣柜中二人的身份背景下,很明顯——特蕾莎并不是那個能夠摁著別人的頭去強迫別人做什么事的“主人”,她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
不過要是把李先生想象成一個食肉動物,那同樣也就大錯特錯了;他不是,也從來沒有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食肉動物;他有時也吃草;在他看來,自己頂多是一個雜食動物。就好像這世上從來也沒有純粹的善,和純粹的惡一樣。他已經(jīng)忘記了以前當人家主子時的感覺,現(xiàn)在的他,只不過是想為心愛之人多盡一份力而已。李先生心愛之人,一月,一明,一啟而已。
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只愛自己,跟自己的妻子的,“自私”的人。
“別忘記幫我找圍巾。”說完,李子煌便要伸手去開衣柜的大門了??雌饋硭谴蛩阋盃奚弊约毫?。可就在此時,衣柜外面卻忽然傳來了明菜的聲音,而且聽上去還很近的樣子,“小幸,你還沒有找到禮炮么?”
她說話的聲音是那么溫柔。就在聽見妻子聲音的這一秒,李公子原本準備要“自我了斷”的手卻又忽然縮了回來。
“禮炮就在那里,”幸子說,“我準備換件衣服,就拜托明菜前輩拿出去分發(fā)給大家吧,我換好衣服就出來?!?p> “可是你現(xiàn)在穿這件就很不錯呀,為什么要換呢?”
“是么?可是我總覺得它的顏色太深了一點,我打算換一件淺色的外衣。畢竟是別人的生日派對,我還是不要穿得太搶眼了?!?p> “可是你長得這么漂亮,就算穿什么衣服也都會很搶眼呀,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這種事情啦,該穿什么就穿什么,不用刻意去改變自己的穿著,順其自然就好了。不過你要是想換的話,那就換吧,我拿了禮炮在外面等你,我們一起給靖子一個驚喜。”
“嗯,謝謝前輩?!闭f著,幸子打開了衣柜。
“嗨……下午好啊?!崩钭踊蛯擂蔚匾恍?,從衣柜里走了出來。
“先生,你怎么會在……”如果是別人從衣柜里出來的話,她一定會嚇得往后連退幾步,不過因為是李先生的緣故,她不光沒有后退,還很“大膽”的朝他走了過去。
當她朝自己走來時,李子煌第一反應(yīng)是轉(zhuǎn)身將敞開的衣柜門給關(guān)了起來,以免衣柜里的另一個人——特蕾莎被她們看見。他彎腰穿好鞋子,尷尬地笑了一聲,對明菜道:“不用說,我想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么我會從衣柜里出來?對吧?”
“如果先生是從我們自己家的衣柜里走出來,我可能就不會這么驚訝跟好奇了?!泵鞑宋⑽⒁恍?,道。
她倒還挺幽默的,子煌也很配合地笑了兩聲。不過因為緊張,他還是下意識地牽住了明菜的手、牽住了自己這位溫柔而又善良的妻子的手,“衣柜……對,重點是衣柜。首先我不是因為某種愛好而專門躲在衣柜里的,把「愛好」去掉,單純的來解釋這一個「躲」字——我為什么要躲在幸子的衣柜里呢?咳咳,一個人之所以要躲起來,除了逃避危險以外,唯一的理由就是——制造驚喜;對,就是制造驚喜?!闭f到這里,子煌長松了一口氣,因為他胡說八道了地繞了半天,終于讓人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
他說:“因為今天是靖子小姐的生日,而慶祝生日的地點又專門選在了這里。咳咳……我躲在衣柜里,就是為了待會悄悄地從衣柜里出來,突然從后面給靖子,還有你們大家一個驚喜的。咳……其實說起來這個主意也不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而是今晚決定為靖子小姐慶祝生日的你們當中的某一位,和我一起想出來的。至于那個人是誰,我暫時先不把她說出來,吶……不如我們來玩一個偵探游戲吧?我給你們?nèi)齻€鐘頭慢慢猜,誰猜出來了就告訴我,屆時我會送給她一個特殊的獎品,以獎勵她的聰明才智?!?p> “哦,原來是這樣啊?!毙易诱f,“我還以為老師是來偷內(nèi)衣的呢?!?p> “呵呵……我怎么會做那種事情……”
“那現(xiàn)在能不能拜托老師先出去一下?等我換完衣服,老師再躲回衣柜里去。”幸子說。
“哎!”子煌連忙攔住了她,“為什么要一定要換衣服不可呢?剛剛我在衣柜里都聽見了,明菜說的很對啊,其實該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完全并沒有刻意去換……所以呢,還是不要換了吧?”
“可是我覺得我今天好像穿錯衣服了,這件外套跟我的牛仔褲似乎并不是很很搭……今天一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很奇怪……還是換了比較好?!?p> “誰說的,我覺得挺搭配的呀?!边@句是良心話,在他看來牛仔短褲配牛仔上衣本來就是標準搭配,根本就不會像她說的那樣“不搭”。至于她說別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想必應(yīng)該是因為那條牛仔短褲稍微短了一些……所以她其實不是要換衣服,而是要換褲子。
“袖子好像長了一點……褲腿好像也……稍微短了一些……”她說。
“嫌袖子長,你可以把它擼……咳,你把它挽上去一點不就可以了么。至于褲腿,既然你早上決定了要穿它出門,就說明你心里其實還是很喜歡這樣的穿搭風格才對啊,為什么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去改變呢?拜托,現(xiàn)在是昭和六十一年、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早已經(jīng)不是平安時代了。難道一定要穿膝蓋以下的褲子,又或是裹得嚴嚴實實的才可以出門嗎?做你喜歡做的事,不要管別人怎么看你,那樣不好么?總之我不許你開衣柜?!闭f了這么多,但或許卻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
一個早已變了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對“曾經(jīng)”有著哪怕一絲一毫的“留戀”。他所說所做的一切,為的都只是他自己而已。無論何種身份都好,都已是沒有多余的溫柔,再付與她了……
……
時間倒退回同一日的早晨,正式洗漱完畢的啟仁殿下已經(jīng)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在與妻子擁吻告別后,他獨自一人離開了景福宮,走出了光化門后在馬路邊叫了一輛計程車,前往了京城府最有名的商業(yè)街,在那里買了一輛價值上百萬日元的名貴腳踏車。
接著,他專程繞了一個遠路,騎著自己剛買的腳踏車,踏上了那條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可是他的目的地卻依然不是竹下總督的府邸,而是高麗有名的女裝專賣店,他在那里買了一條寬松的白色連衣長裙,用作晚上給媳婦扮演貞子時所準備的道具。然而這條所謂“道具白裙”,價值也超過了一百萬日元……
要是真正的貞子小姐能夠得到一位親王殿下如此的愛,也許她心中的怨念會小很多也說不定?!獎e傻了,啟殿下怎么可能會閑著沒事想看自己的老婆扮貞子呢,他只不過是找個借口想要給她買一條新裙子,“順便”也買下那一輛自己一直都想要的腳踏車而已。
這條白色連衣裙要是搭配那一條白圍巾,一定會很好看。他這樣想著,心里卻有些擔心特蕾莎待會在東京的時狀況;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坐上飛機,預(yù)計中午就能達到,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夠為自己取回那一條心心念了兩年的白圍巾……
七月就是她的生日,屆時自己還要將那條白圍巾作為禮物送與她呢。把曾經(jīng)送人的禮物收回,再轉(zhuǎn)贈她人,其實也無何不可。畢竟他連曾付與她人的真心都可以收回,又何況是一條白圍巾。
……
源泉啟月
作家?不,只不過是一只下水道里慢慢腐爛的死老鼠,化成白骨以后等待著被臭水混合著垃圾給沖走?;癁闉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