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可真不善良。
村婦一：“村長兒子和這兩姐妹中的哪個好上了？是姐姐還是妹妹？”
村婦二：“不知道。這兩都長的一幅狐媚子樣。那打扮、那裙子，城里都買不到，上海、香港買的吧。得花多少錢，那錢從哪里來呀，不都是男人出。且不說打扮，那小的是個啞巴，配不上海洋。大的開著洋車在城里上班，和海洋還有些配?？墒沁@大的比海洋年紀(jì)大不說，還常有男人接送她?！?p> 村婦三：“海洋這么好的孩子，咋就惹上這樣的桃花了?？汕f別變成了桃花劫?！?p> 村婦一：“海洋年紀(jì)小，剛剛悟事，那經(jīng)得起這樣長相的桃花。不是劫還會是運(yùn)氣呀？”
村婦二：“海洋媽這下后悔了吧，成天裝圣人，喊口號，要照顧好全村的人，把吃不完的送給這送給那的。還常給這姐妹送。這下眼見著把兒子送出去了?！?p> 村婦三：“海洋……”
刀一樣的眼光掃視著前方，只為劈開路，要趕緊離開，顧顏如怕看到說話的那些人的嘴臉，她怕會記住那些臉，然后會記恨。她想到顧源說的話：“這個世界你如果只看到恨，那就會恨一生；你看到全是愛，那就會愛一生；你看到了身邊人的奮斗，你就拼搏一生。這世界看似千變?nèi)f化，其實就是一面鏡子?！?p> 顧明瀾什么都聽得見，什么都說不出。現(xiàn)在她含著淚，低著頭，緊緊地跟在顧顏如身后，一步也不敢挪下。
好像用了一個世紀(jì)，姐妹倆終于走出那個集。
顧顏如沒有停，也沒有放開顧明瀾，繼續(xù)大步走往明瀾居走。
走上山脊，看到明瀾居時，顧顏如才放開顧明瀾，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和顧明瀾的手都汗的在滴水。
姐妹倆穿的并不是什么香港買來的衣服，是顧明瀾自己做的長袖棉綢連衣裙，只是在領(lǐng)子和袖口上加上了一公分的白色百折邊。這靈感來自文藝復(fù)興時期西方宮廷裝。由于這是常服，百折一寬了就顯得做作，只能這么窄。內(nèi)襯本可以不加的，為了有型有款，顧明瀾加了的確涼的內(nèi)襯。由于這裙子又好看又舒服，休閑時，顧顏如經(jīng)常穿。這款裙子做了兩件，除了長短，一模一樣的，是顧明瀾特意做的姐妹裝。只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做的裙子也會是被罵的理由之一。
看到顧明瀾無聲地擦眼淚，顧顏如說：“這里有風(fēng)，在大石頭上坐一會兒吧?！?p> 其實，顧顏如的眼睛也紅了，她只是紅，上火了，沒有水；她想起了一部電影的名字叫《莫斯科不相信眼淚》；現(xiàn)在她深深體會的是古檀村不相信眼淚。
姐妹倆坐在大石頭上，古檀村就在腳下。那里趕集的人越來越多，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古檀村，顧顏如狠聲說道：“真想離開這個地方，遠(yuǎn)離這些不明是非就胡說八道的人?！?p>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爆F(xiàn)在的顧明瀾出門包里也帶著紙筆。
不是顧明瀾的錯，顧明瀾還往身上攬，顧顏如趕緊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攬住顧明瀾的肩膀，說：“我知道你在這住習(xí)慣了，哪也不愿意去。我也就是一說，我知道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再說了，我也不是逃避問題的人?！?p> “就這個小村，這點地方，遲早收服它?！闭f顧顏如這是發(fā)狠吧，更像是吹牛。她自己也覺得說的有些過，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后說：“收服這個村，讓顧明瀾來當(dāng)村長。以后顧村長不說話時，大家都不要喧鬧，要和村長保持口徑一直。”
顧明瀾突然就笑了，含著淚笑了。顧顏如這是在吹著牛哄她，她就算再不開心，也被感動的開心了。
看顧明瀾笑的歡，顧顏如說：“咱回去吧，中午加菜，我好好給你露一手?！?p> 含著淚，顧明瀾猛點頭。她是如此幸運(yùn)，此生有顧顏如這樣的監(jiān)護(hù)人。
回到明瀾居，兩人誰也沒有提古檀村集上的事，就好像這個上午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要不是下午楊海洋又來了，可能這事就一直淡化下去。
顧小二向木柵門竄去，沒有大吼。顧顏如就知道來的是楊海洋，她站起來走向院門，不等楊海洋開口，她就說：“以后不要來了?！?p> “我媽她——”楊海洋全身上下都帶著愧疚，手都不知往哪里放；本來是想伸出來扶在木柵門上，伸了一半，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有些話不說明白，楊海洋是還要來的。顧顏如打斷了楊海洋的話：“不要為你媽解釋什么。你媽沒說錯，你是她兒子，你不是我家的人，不應(yīng)該總呆在我家?！?p> “我就是想來道歉?！边@應(yīng)該是楊海洋的實話。
無用功做多了，只會越做越錯，這種問題楊海洋怎么就不明白呢？顧顏如決定今天一次性全說明白：“用不著道歉，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都沒有錯。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顧明瀾是最無辜的。你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你要為顧明瀾考慮。你表面上在幫她，幫她做一些生活上她自己也能做了的事；而你卻損害了她的名聲。一個姑娘的名聲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吧？”
“顏如姐，我會對明瀾負(fù)責(zé)的。”楊海洋是這么想的，可是他拿什么負(fù)責(zé)，沒有想。
年輕人愛說空話，發(fā)誓之類的；對解決實際問題完全沒有用。顧顏如冷笑：“負(fù)責(zé)？你能負(fù)什么責(zé)？你媽指桑罵槐時，你能阻止你媽嗎？你們左鄰右舍指責(zé)顧明瀾時，你能站出來澄清嗎？你都做不到。不是你不做，是你沒有能力做到。這個世界不是靠嘴說的，是靠能力的?！?p> “我會努力去做的?！睏詈Ｑ蟮脑捲絹碓?jīng)]有底氣，連他自己都好像不太相信了。
“那就努力去吧。等你覺得自己有能力維護(hù)顧明瀾，不讓她受一絲委屈時，你再來對我說，你會對她負(fù)責(zé)?，F(xiàn)在，我是顧明瀾的監(jiān)護(hù)人，我對顧明瀾負(fù)責(zé)。強(qiáng)調(diào)一下，我——有能力為顧明瀾負(fù)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