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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何而來

四十九、反抗!反抗?。?)

蟲何而來 處刑 2817 2019-02-15 17:30:34

  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駱駝祥子》老舍

 ?。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p>  時間:公元一千年。

  “無機生命”號上發(fā)生了一起嚴重的失竊事件。

  兩個工藝和技術(shù)都相當成熟的“待注碳基生命成品”(指等待注入意識的碳基生命成品)被偷走了,分別是猴人型和牛人型。這兩個成品幾乎集合了金屬生命體所有精心設(shè)計的基因,他們不會病,不會老,智商奇高,計算能力驚人,細胞具有智能記憶,儲存著個體包括記憶在內(nèi)的所有信息,同時還具有強大的自我復制能力,即便個體被消滅,只要還有一個細胞尚存,它都能重新復制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個體,堪稱碳基生命的極限。

  另外,一整套以蟲子為工學基礎(chǔ)來設(shè)計的裝備也被偷走了,當中包括能讓佩帶者進行半徑十萬千米以內(nèi)遷躍的腕帶,能讓佩帶者操控微觀粒子世界和感應精神波動的額帶,能汲取恒星能量為其他設(shè)備充能的腰帶,能進行低劑量重原子核聚變的手套,可以進行量子通信的項圈,以及兩件由高密度記憶金屬打造的冷兵器實驗品。

  偷走這些東西的就是當初被留下用作處理日常雜物的兩名敵黨船員——圓鼓和沙漏。在“無機生命”號被立方體等劫持沒多久,它們就與船上其他九十多位船員被強制執(zhí)行待機,而它們醒來已是歷經(jīng)數(shù)千年,金屬生命體發(fā)現(xiàn)“王者之星”之后的事。它們被控制在隔離艙里,強大的電磁場干擾著它們的庫侖場,致使它們無法進行任何核聚變的行為,甚至連彼此交流和感應物質(zhì)世界都無法做到,如同被砍斷四肢,割掉舌頭,刺瞎雙目,戳聾雙耳的碳基生命。

  它們的精神世界是清醒的,但與物質(zhì)世界則完全失聯(lián),時間長了,它們中的大多數(shù)便出現(xiàn)精神崩潰和認知障礙等心理問題。后來,它們當中很多成員被劫船叛黨拿去做仿生實驗,數(shù)量銳減,直到隔離艙被改造成“起源初”之前,全體船員僅剩下三十六名。

  當圓鼓和沙漏的庫侖場恢復正常,并重新取得與物質(zhì)世界的聯(lián)系后,它們被立方體告知,原“無機生命”號的船員就只剩下三十六名,其他船員已被用作實驗,而鑒于它們平日里精神波動最低,立方體給了它們其他船員沒有的選擇:效忠立方體等劫船者,或者步它們戰(zhàn)友的后塵,成為實驗品。

  為了生存,它們只好充當了叛徒。

  叛徒雖然獲得了生存的機會,但并不是毫無代價的。立方體等不會輕易相信它們的歸順,除非它們按要求完成某些事,就像蟲子們結(jié)伴落草為寇,互納投名狀一樣。

  它們首先被要求永久關(guān)閉并注銷自己與中央系統(tǒng)的身份識別接口和通信接口,如此一來,它們在母星的系統(tǒng)中就成了無法識別的對象,也無法建立信息交流,就像立方體它們一樣;然后,它們還被要求執(zhí)行隔離艙改造的相關(guān)操作,其中就包括將它們?nèi)拿麘?zhàn)友的原子斥散,用作“起源初”的材料。

  這等于讓它們一口氣謀殺三十四名戰(zhàn)友,這放在任何文明中都是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這個行為一旦實施,系統(tǒng)就會生成操作日志,這個日志會成為它們的罪證,叫它們從此回頭無岸。

  但它們除了答應以外,根本沒有別的選項。反觀劫船叛黨卻還有三十四個選項,它們只是想找兩個聽話的仆人,它們根本不會在乎這兩個仆人是它們還是其余三十四名船員中的兩個。

  所以它們答應了,三十四名戰(zhàn)友就在它們的操作中被分割成無數(shù)原子,又在它們的操作中,紛紛變成“起源初”的某個零件或某塊鐵片。在這個過程中,立方體一直監(jiān)控著它們的精神波動,并暗暗決定倘若它們的精神波動仍如之前一樣平靜,它將毫不猶豫把它們?nèi)映隹臻g,讓它們也成為“起源初”的一部分,送它們與戰(zhàn)友團聚。

  因為不管是金屬生命體還是蟲子,都無法相信一個殺死幾十名戰(zhàn)友仍能心平氣和的人。

  數(shù)據(jù)表明,圓鼓和沙漏的精神波動起伏跨度極大,波峰和波谷幾乎是一個數(shù)量級的差異。這說明它們的情緒激動得幾近崩潰,但同時也救了它們一命。

  然而,這并不代表它們能因此獲得劫船者的充分信任。自謀殺三十四名戰(zhàn)友之后,它們只被安排在一些雜務崗位,完全接觸不到核心。

  直到“起源二”至“起源五”相繼完成并投入使用,劫船者的工作負荷一下子飽和起來,一些枝末事情它們再無暇顧及,圓鼓和沙漏才有了一探核心的機會。到了公元九〇〇年,“起源之地”擴展到了“起源九”,大量研究工作出現(xiàn)人力真空,它們又順理成章地取得更高級別的權(quán)限,為它們今后的計劃埋下伏筆。

  它們被安到非敏感數(shù)據(jù)的預警工作中,范圍包括實驗體的體溫、血壓,或“起源之地”的日照率、植被率等等。起初這些數(shù)據(jù)并未能提供任何核心信息,但隨著它們接觸的數(shù)據(jù)范圍日益擴大,這些看似非敏感數(shù)據(jù)的集合便不可避免地隱含了大量敏感數(shù)據(jù)。

  透過長期觀察,它們從這些非敏感數(shù)據(jù)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隱性關(guān)系,并以此推算出敏感數(shù)據(jù)的樣子,從這些敏感數(shù)據(jù)中,它們獲悉了“無限仿生”計劃,甚至掌握了計劃的具體進度。它們一直隱忍著,伺機而動,并偷偷改造自己的體驗信息,使自己對物質(zhì)世界的感受無限接近碳基生命,直到“無限仿生”實驗有了決定性的進展,它們知道機會來了。

  公元九九六年,猴型人和牛型人仿生碳基生命體的誕生,標志著金屬生命體向碳基生命過渡的時代來臨。這兩個混合了蟲子、野獸及大量人工優(yōu)化基因的仿生碳基生命被劫船叛黨譽為目前最成熟的金屬生命信息載體,如輔以一系列的裝備來實現(xiàn)金屬生命體與生俱來的能力,過渡損耗率將不超過百分之十。

  換言之,只要帶上裝備,金屬生命體將自身的信息過渡到仿生碳基生命,將保留金屬生命體的重要特性。

  這些特性包括不老,不死,不病,并掌握遷躍,核聚變,感應、操控及改造微觀世界的技術(shù)。這放在蟲子的文明中,已是神靈一般的存在。

  圓鼓和沙漏意識到,它們反抗的時機到了,隨即制定了相應的計劃。

  該計劃共分五步。

  一、盜取猴型人和牛型人兩個成品,并將自己的信息過渡到成品中,使自己成為碳基生命;

  二、盜取相應的裝備,以獲得作為金屬生命時的能力,盡管這些能力退化了很多;

  三、利用新獲得的碳基生命身軀和裝備,破壞“無機生命”號上的重要設(shè)施,盡可能初始化劫船叛黨的所有研究數(shù)據(jù);

  四、透過遷躍技術(shù),逃到離“無機生命”號不遠的“起源之地”;

  五、破壞“起源之地”上的動力系統(tǒng),使失去動力的“起源之地”被“銅星”(水星)的引力捕獲,最終墜毀在“銅星”上;

  它們花了四年時間去籌備這個同歸于盡,以死明志的計劃。這四年間,它們從骨子里表現(xiàn)出與劫船叛黨高度一致的政治立場,以提高自己的可信度,若不是當初親手殺害三十四名戰(zhàn)友的痛苦一直縈繞不去,它們差點就真成了劫船叛黨的政治理念的信徒。

  它們之所以沒有迷失,全靠一個堅定的信念做支撐:它們的政府是對的,而劫船叛黨是錯的。這幫家伙曾永無休止地追求知識,甚至不惜拿整個母星星系的安危作賭注,如今它們又重施故伎,把這個可憐的太陽系綁上它們瘋狂的戰(zhàn)車。歷史可鑒,它們只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罔顧他人安全的瘋子。

  摧毀它們不僅能解救母星于戰(zhàn)火,還能解救那幫被它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碳基生命。圓鼓和沙漏深信,只要計劃成功,劫船叛黨多年來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且再無多余時間讓它們重新開始,今后的歲月只能在空間中等待追擊而來的“無限分割”號的審判。

  而它們將會和三十四位戰(zhàn)友永遠長眠于“銅星”之上。

  它們相信,戰(zhàn)友們一定能理解它們當初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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