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幫的堂口位于外城,附近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這里談不上繁華,勝在地方寬敞,堂口是一處極大的院子,住幾十號人不成問題,當(dāng)然了,兄弟幫里很多人都是有家有業(yè)的,平時并不住在這里。
高大柱等人回到堂口,急匆匆地來到幫主所住的房間,提著錢袋子上交今天的‘戰(zhàn)果’,卻被守在門口的兄弟告之,幫主正在陪一位貴客,現(xiàn)在沒空見他們。
幫主有客人?那最好不過了,有外人在場,幫主多少給自己兄弟面子,不會罵得太厲害。兄弟幫本來就是一眾街頭混子聚集在一起,除了幫主脾氣暴躁之外,幫規(guī)并不嚴(yán)格。
高大柱在門外喊道:“喻大哥,我有緊急事情稟報。”
房間內(nèi),一張木桌上擺著六碗菜肴,碗里全是豬肉、羊肉等葷菜,難得看到幾片青菜葉子,桌邊對坐著兩人,一個長著半臉絡(luò)腮胡子,一個是身著錦服的中年人,兩人正舉碗喝酒。
絡(luò)腮胡子正是兄弟幫的幫主,人稱喻二桿,他聽到門外有人叫喊,把酒碗一撂對外吼道:“高大柱,你窮叫喚啥,滾一邊去,有事等下兒再說?!?p> 喻二桿吼完之后,忙對身著錦服的中年人歉意道:“呵呵,您別介意,咱這一幫子都是粗人。來來來,您是第一次到咱這里來看兄弟們,咱們接著喝酒。”
中年人微微一笑,呡一口酒道:“既然是急事,叫他進(jìn)來說說。”
喻二桿道:“這幫小子能有啥急事,無非又是跟誰干架干輸了?!痹掚m如此,他還是朝外喊道,“高大柱,滾進(jìn)來吧。”
高大柱進(jìn)到屋里,先把錢袋子放桌上,然后一五一十地匯報今天的情況,先說今天收了哪家哪家的銀子,所收數(shù)目是多少,又說七星閣和馭獸谷的人爭斗,末了專門詳細(xì)述說一通龍大仙的傳說和小狗子的怪事,這才道:“……所以,今天沒收到聚福客棧的銀子。”
喻二桿一拍桌子叫道:“娘的,我以為是啥急事,管他上仙還是下仙,你明天再帶幾個兄弟去找周同富,把錢拿回來就是。說完了?說完了就滾吧。”
高大柱走后,喻二桿又向中年人敬酒,并且說道:“您看到了,我也不容易,手底下的人偷懶?;?,收點錢都費勁,今天少收這家,明天少收那家。”
中年人又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辛苦,這樣吧,以前說好的數(shù)目,再給你多留一成,算作你的辛苦費?!?p> “哪怎么成呢,兄弟幫能有今天,全仰仗您在后面給咱撐起來?!庇鞫U掏出一把銀票,推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拿起銀票看了看,又放到桌子上,說道:“難得今天高興,這次的銀票全賞給你,好好干!看到你把兄弟幫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我也就放心了,該回去了。”
喻二桿把桌子上的銀票攥到手里,嘿嘿笑道:“這都兩年了,您才來那么一次,咋能急著就走呢,咱們喝他個通宵?!?p> “我今天心血來潮,過來看看罷了。你有事照舊找老何,他會安排人幫你解決。記住一點,不要把你們合作的事聲張出去,否則對你們都沒好處!”
中年人干掉碗里的酒,說話間走出房間,他的身形看似隨意,速度卻非常快,等喻二桿追出去,已經(jīng)不見人影。
喻二桿看中年人說走就走,于是自己回到屋里自斟自飲:“悶聲發(fā)大財,有錢拿就好!嘿嘿,說不說出去沒兩樣,出了事有人替我擺平就行。”
兩年前,喻二桿手底下只有二三個兄弟,幾人混得吃了上頓沒下頓,他有次帶著兄弟在街上和別人打架,眼看就要打輸挨揍,被路過的中年人救下來。
喻二桿雖說脾氣火爆,卻也是直性子,當(dāng)下就問中年人,如何才能報答他。中年人不說報不報答,卻指給喻二桿一條出路。
“城東有個賣餛飩的何老頭,你有事去找他,就說我讓去的?!?p> 中年人交待完就走了,喻二桿當(dāng)時并沒把中年人的話放在心上,心說這次沒挨揍就已經(jīng)很慶幸了,我何必去找個不相干的老頭子!
哪知沒過幾天,喻二桿又惹到另外一伙人,這次沒有中年人搭救,喻二桿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那伙人放話出來,除非喻二桿不在德都城出現(xiàn),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喻二桿實在混不下去,這才想起中年人的話,等他想去求賣餛飩的何老頭時又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中年人姓甚名誰。
最后,喻二桿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想法去找了何老頭,哪知何老頭根本不需要他提起中年人,毫不客氣地指出來,哪些人是喻二桿能碰的,哪些人是喻二桿需躲的,哪些人又可以與之周旋。
從那以后,喻二桿在何老頭暗中指點下,很快混得風(fēng)聲水起,有時遇到打不過的對頭,就告訴何老頭,對頭往往第二天就會到兄弟幫登門道歉。
再到后來,兄弟幫慢慢形成勢力,何老頭給喻二桿定下兩條規(guī)矩:一,每個月收的銀子,需交給何老頭一部分;二,德都城內(nèi)的大小消息,要多加留意,隨時通報。
直到今日,兄弟幫交了不少銀票給何老頭,何老頭卻仍舊守著他那不起眼的小店賣餛飩。
喻二桿到目前也不知道中年人姓甚名誰,但是他從何老頭的言談中聽出來,何老頭的所有行動,都是請示過中年人,得到中年人授意才進(jìn)行的。
中年人走在大街上,辨別一下方向,朝城東行去,他腳速驚人,超越過一個又一個行人,卻沒一個行人覺出異常。
中年人很快來到一個賣餛飩的小店,小店外面擺著幾張桌子,正有幾位食客在吃餛飩,中年人隨便找個空位坐下來,喊道:“老何,給我煮碗餛飩?!?p> 餛飩攤子后面站著位須發(fā)皆白的老年人,聞聲望了一眼中年人,眼露喜色,答道:“請坐請坐,這就給您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