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拽著筱攬月前往后院,那是陸傳景身邊下人居住的地方。
走到半路,筱攬月掙開拉著她衣袖的手,抬眼看著前路:“你不用拉我,我自己走?!闭f著邁開步子大步地走了,甩下怔愣的阿城。
阿城瞬間反應(yīng)過來,忙跑上前跟在筱攬月后面:“我要是不拉著你,你跑了怎么辦?”
“跑?我能跑到哪里?我要是能跑,早就跑了,還要往后院去干嗎!”
“料你也不能跑。”
“呵,對呀,困在這陸家深墻大院里,我怎么可能跑得出去,況且有你這么衷心的奴仆守著,比狗還看家,我干嗎要跑,自找苦吃???”
“那倒是,唉你罵誰是狗呢?”筱攬月白了阿城一眼,繼續(xù)往前走了。
到了筱攬月房間,阿城一下把她推進房間,關(guān)上門,落了鎖,對著門內(nèi)人說道:“筱攬月,你可別怪我啊,我也是按吩咐行事,你好自為之吧。我勸你還是跟少爺?shù)纻€歉,求個饒,少爺宅心仁厚,自然會放了你的。”
宅心仁厚?筱攬月心里冷哼一聲,這個詞放在陸傳景身上,真是別扭。
阿城看里面再沒了動靜,轉(zhuǎn)身離開了。
筱攬月站在門口,環(huán)視了一周這間簡陋而窄小的下人房間,想到自己已經(jīng)入府快三年了。
三年來,她只身一人,在陸家艱難度日。主子的吩咐要聽,長輩的眼色要看,同輩明里暗里的冷漠排擠要忍。她只是個小女孩啊,無依無靠,反抗又能反抗得了誰呢?
她想家了,想那個小橋流水、炊煙裊裊的家鄉(xiāng),想疼她愛她的爹爹,還有鄰家慈祥的老婆婆。那條她走過多少次的石板路,那座她經(jīng)過多少次的柯橋,還有街鋪上酒肆里飄出的黃酒的香味,阿公賣的香香的桂花炒米糕。
如果阿娘還活著,是不是此刻還能依偎在阿娘的懷里撒撒嬌,做著少女的夢?是不是還能吃到每次爹爹從傘坊回來,帶回來的香甜的米糕?筱攬月走向床邊,她未察覺,臉上此刻已濕潤一片。
她想,被鎖著也好,不用干活,不用低三下四,不用顧忌,多好。
她只想睡覺,只想黑夜快點到來,黑暗里的沉寂才是她最放松的時候,所有人在夜間仿佛都消失了,天地間只剩自己。
自由,是一個多么奢侈的詞?。克裁磿r候才會擁有它呢?
那就鉆到夢里吧,只有在夢里她才可能回到家鄉(xiāng),回到爹娘身邊,回到她可以肆意奔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