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寧王小世子和蕭少將軍同時來過之后,兩人再也沒有來,仿佛約好了一樣。旁人也不敢輕易點阿續(xù)來斟酒泡茶,寧王小世子和蕭少將軍,他們哪個也惹不起,阿續(xù)過了一段極其悠閑的日子。整日看書寫字,一點也不著急。
剛開始綠蘿也沒覺得有什么怪異的地方,直到快過年了,蕭少將軍沒來過花滿樓,連寧王小世子也消失不見,她才意識到,阿續(xù)姑娘失勢了。
媽媽已經(jīng)明里暗里提醒過她很多次,要讓阿續(xù)姑娘開始接新客,柜子里床底的首飾玉器開始逐漸變少,都到了媽媽手里,花滿樓的風(fēng)向也慢慢開始轉(zhuǎn)變。
阿續(xù)姑娘,風(fēng)光不再。
一夜風(fēng)雪,滿樹白雪如同梨花盛開。綠蘿給阿續(xù)系好披風(fēng),笑道:“今日大皇子包了花滿樓,邀樓里的姑娘們都去獵場,今客人肯定極多,姑娘今日可千萬小心!若是碰見寧王小世子,可千萬別理他!”
“放心吧,人那么多,怎么會碰到他!”阿續(xù)道。
綠蘿言語間有些委屈:“其實寧王小世子再不好,也從未對姑娘動手動腳,以前不是都好好的么?姑娘今天多加小心,不要讓那些人欺負了去!”
“放心吧,你去吩咐廚房做些雪花酥來,晚間我回來吃?!卑⒗m(xù)柔和安慰。
“綠蘿等姑娘回來!姑娘小心!”綠蘿扶著阿續(xù)上了馬車,目送著馬車漸漸遠去。
金陵郊區(qū)獵場。
獵場四面皆用黃色的布圍起來,在里面往來行走的都是高官重臣,女賓不光有花滿樓的,還有醉芳居的人。
很不巧,她抬頭就看見了寧王小世子,身邊陪著的是醉芳居的人,她挽著他的手,整個人幾乎要膩在他身上。
阿續(x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一個人緩緩的走到一旁,見一個年輕的官員獨自坐在一角,并不與他人交流。她環(huán)顧四周,隔著一個椅子,坐在他旁邊。
那邊年輕的官員注意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姑娘,又見其她圍著大皇子談笑風(fēng)生的女子,扭頭說:“喂,你坐錯地方了!”他抬手指了指那邊王公貴族的坐席:“那邊!去吧?!?p> 阿續(xù)歪頭看他,狡黠一笑:“你也坐錯地方了!”她一指那邊巴結(jié)著大官員的人:“那邊。”
男子笑了起來,口鼻間呼出的熱氣很快形成一團輕輕的白霧,又散了開來。他看了看四周,站起來坐在她身邊:“那我們假裝一下,要不然挺沒面子的,我沒有女客,你也沒有男客。”
阿續(xù)點頭:“極好?!?p> 男子似乎有些好奇,不斷打量著她,似乎想問她什么,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阿續(xù)扭頭:“我是花滿樓的?!?p> 男子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沉默了片刻,又轉(zhuǎn)過來說:“在下胡志宏?!?p> “柳續(xù)?!卑⒗m(xù)道。
“其實我覺得,花滿樓、醉芳居什么什么的,都不重要。”胡志宏道:“不以出身論英雄。”
“嗯?!卑⒗m(xù)說。
“很多人都對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偏見,可是我們讀歷史的都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選擇的。”
“嗯?!?p> “所以,你沒必要因為自己是花滿樓的姑娘而覺得,不好意思什么的,在座的王公貴族分著等級有著高低貴賤,其實大家都一樣。”
“嗯?!?p> “當(dāng)然我也不會對你有什么偏見,我剛才就是試探,試探。”
“嗯?!?p> “呃,你的話好少?!?p> “嗯,公子你的話挺多?!卑⒗m(xù)強忍笑意。
胡志宏尷尬的笑了起來:“看的書多,知道的多,話多,話多!有的時候想說,憋的慌,我就寫下來,然后我就成了記錄的史官?!?p> 阿續(xù)笑了起來,胡志宏一個人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與他們相隔不遠,蔣軼拉著蕭明庭道:“快看,那不是阿續(xù)姑娘嗎?怎么不見寧王小世子?”他四處張望了片刻,突然罵了起來:“這個朝三暮四的男人!”
蕭明庭順著蔣軼指的方向看到了低頭不語的阿續(xù),也看到了她旁邊不停講話的男子,兩個人看似坐在一起,可是阿續(xù)半個身子都往外靠,一看就知兩人疏離。
再看去,寧王小世子正就著一個女子的手飲酒,手放在女子腰間,不斷摩挲著,舉止親密。
阿續(x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此時的她一個人,身形單薄孤寂,顯得與這獵場歡騰的氣氛格格不入。
蕭明庭握了握手中的長弓,大踏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