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營帳篷延綿千里,一片燈火通明。一隊隊巡衛(wèi)舉著小孩手臂粗的火把穿梭巡視。
此時皇帝的帳篷外,重兵把守,將領(lǐng)個個都威嚴(yán)健碩。帳篷內(nèi),大梁的新太子正恭敬地跪在武帝腳下,細(xì)心服侍他吃藥,并勸慰安撫道:“父皇吃了這湯藥,去一去這一整日的勞累?!?p> 老皇帝一面咳嗽一面擔(dān)心戰(zhàn)事:“如今這邊疆可太平?”
太子舀一勺子藥送至他嘴邊:“父皇不要操心這個了,吃了藥早些休息。如今邊疆層層防守,父皇您又親征坐陣,北漠國那些小人,哪里敢來犯?”
老皇帝露出一點點得意的神情來:“唔。那倒也是。我大梁國力雄厚,豈是他們那些小國能比的?”
太子微微一笑:“是啊,用不了幾個月,咱們就能收復(fù)失地,把北漠國打回他們老巢去了!”
一時父子兩個人都樂了起來,相視一笑,竟然有幾分尋常人家的溫馨。
太子畢恭畢敬地服侍老皇帝吃了藥就寢,才悄悄退了出來。他剛掩好簾帳,便有小太監(jiān)上前回話:“啟稟太子爺,嚴(yán)將軍在您的營帳里等您?!?p> 太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逐漸變得嚴(yán)肅,他擺了擺手示意小太監(jiān)退下。自己快步走回自己的營帳,一挑簾子,嚴(yán)國忠果然正在等他。他立馬勾起嘴角,擠出一個親切的笑容迎了上去:“岳父大人,這么晚了,您怎么又過來了?”
“措達(dá)木來信了。”嚴(yán)國忠垂眸不敢直視他:“情況有些不太樂觀。”
“哦?”
“他又提出了要求,待事成之后,朝廷不僅要割讓五洲給北漠,還要每年再給他三十萬兩金。否則就……”
“混賬!”太子一拍桌子,咆哮一聲。他冷不丁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心涼了一半,立馬追問道:“否則就如何?”
“否則,這一次叫他退兵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難道他真敢攻打我大梁不成?”太子冷笑一聲:“孤王這次出兵,帶了好幾十萬上百萬人,還怕他不成?”
嚴(yán)國忠頭壓的更低了,言語間有些不安:“他說……太子爺要是不答應(yīng)這事,他就把我與他所通的信件全部交給蕭家?!?p> “他敢!蕭家?他們?nèi)缃裼质鞘裁辞闆r?”太子揉著太陽穴,只覺得腦仁有些生疼,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蕭家如今似乎對我有了疑心,有好幾次談話都避開了我?!眹?yán)國忠心中覺得越來越不安,總覺得山雨欲來:“太子殿下,您覺得蕭家會不會……”
“區(qū)區(qū)一個蕭家,信王都倒臺了,他們還能翻天不成?”太子冷笑一聲道:“暫且先拖一拖北漠國,不答應(yīng)他們。若是打起來就派蕭明庭去,這可是一把好刀,用過了再說?!?p> 嚴(yán)國忠躬身一禮:“是?!?p> 蕭明庭一向驍勇善戰(zhàn),若是他能收復(fù)失地?fù)敉吮蹦畤?,也就不存在被措達(dá)木威脅了,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最好來個兩敗俱傷,既抵抗了外敵,又去了絆腳石,能讓他這個太子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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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您說嚴(yán)國忠和新太子會答應(yīng)我們的要求嗎?咱們臨時變卦,會不會……”謀士虎斑忍不住發(fā)出疑問:“他們這一次,可是帶了好幾十萬人啊!”
措達(dá)木抬起手來,輕輕搖晃手指,示意他別再問了:“不會的。”
“為何?在下總是擔(dān)心……”
“東西給蕭家人送去了嗎?”措達(dá)木并沒有直接解釋,轉(zhuǎn)而問了這樣一句話。
“估摸著時辰,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嚴(yán)國忠和我們暗中通信的事了?!?p> 措達(dá)木詭異一笑,寒意滿滿:“這就夠了。”
另一個謀士突然恍然大悟:“哦!大將,你是想讓他們起內(nèi)亂,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一個知道了自己國家新太子叛國通敵的將軍,會放過他嗎?”措達(dá)木冷冷一笑:“想必那個傻太子和嚴(yán)國忠還以為本王只是要挾他多要些好處,還沒有把證據(jù)送給蕭家吧?想想看,明日他們攻城,定會派蕭家軍前來,而蕭家這會已經(jīng)以為咱們是假意攻打,所以一門心思放在收拾叛徒上。明日啊,可有好戲看嘍!”
虎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如此!原來大將從來沒想著和什么嚴(yán)國忠、新太子結(jié)盟!”真是兵不厭詐??!
措達(dá)木嗤笑一聲:“只讓五個洲怎么夠?等他們亂起來,我要半個大梁!明日調(diào)動五萬人馬,繼續(xù)往下攻城!到時候來多少蕭家軍,咱們就殺多少!”等大梁沒了蕭家軍,還有什么力量和北漠對抗!
“是!”一時帳內(nèi)所有人一齊附和,豪氣沖天。
這一場下了幾年的棋,馬上就要收尾了。大梁欠他的,他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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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庭湊在燈下,緊皺眉頭盯著一封一封信件看,待將手中的東西全部看完,才長嘆一口氣:“最早通信在五年前,那個時候他們就開始布局了?!?p> 蕭明軻接過信件一一查看,忍不住提出疑問:“這究竟是什么意思?這是誰送過來的?”
“胡巖送來的一堆東西里夾的,也不曉得是怎么到了里面,這怕是只有他清楚了?!笔捗魇⒀a充說明。
“不,不對勁?!笔捗魍ヒ话涯眠^幾封信件,又仔細(xì)看了半天,才道:“你們看,這上邊所有的落款都是同一個人,說明這些信件是其中某一方收集的。只有收信沒有互通,而且根據(jù)內(nèi)容判斷,這些東西應(yīng)該是北漠人那邊收到的信件。”
“如此這么說……這是有人故意為之?”蕭明軻大膽推測:“若非如此,這些信件怎么會收集的如此完整?”
“難道是北漠人故意把信件送給我們?”蕭明盛有些糊涂了:“他們這么做,沒有道理???哪有故意告訴對方,我們是假裝攻打你們,你們這里有叛徒的?”
“不對,不對勁?!笔捗鬏V電石火光之間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他們這么做,是不是以為我們并不知道太子和嚴(yán)國忠叛國通敵,所以故意這樣做,要把消息透露出來?”
“那他們這么做是想……”蕭明盛一拍大腿,立馬跳起來:“莫非是要挑起我們內(nèi)亂,他們乘機攻打大梁?”
蕭明庭和蕭明軻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蕭明盛想通這一點,瞬間急切起來:“那該如何是好,搞不好他們并非假裝攻打大梁,而是真的想趁火打劫呢?”
“那萬一是太子知道了我們的心思,故意這樣試探,想要乘機殺我們滅口呢?”蕭明庭突然提了這么一句,讓他二人都啞口無言。
“這不可能吧?”蕭明軻不敢相信。
“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嚴(yán)國忠?!笔捗魍ヒ馕渡铋L地說一句:“縱是他現(xiàn)在還不確定,但肯定起了疑心。”
“不管是哪一種,于蕭家,都沒有什么利,大家務(wù)必小心?!笔捗鬏V語氣沉重,忽然間覺得心頭的壓力更大了一些。
局勢越來越混亂,每個人的眼前都籠罩著一層云霧,很難看情真相。
三方陣營,彼此有彼此的打算,大家都想坐收漁翁之利??烧l是螳螂,誰是黃雀,尚不可知。人人都以為自己是黃雀,殊不知其實只是一只蟬罷了。
梁和和
好燒腦,寫的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