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陽關(guān)南方的城頭上是一座鼓樓,能夠俯瞰整個古陽關(guān)的風景。商九原坐在鼓樓上,他身后是一架夔牛鼓,以夔牛皮繃成,每一次敲擊的聲音整個古陽關(guān)都能夠聽到。
是戰(zhàn)爭時涌來傳遞信息的,不過自從南唐國滅之后,這鼓就很少用到了,所以荒廢了很多年,反倒成為了一個景點。
商九原很喜歡站在高處的感覺,就像是神在俯瞰眾生,又像是棋手在觀看棋盤,那一座座的樓閣不就是棋子么?
段易生幾步登上樓閣,留武義和顧西平在下面看著馬車。
走上鼓樓段易生把寒淵劍丟在商九原面前,猛地一拍桌案道:“為什么要攔著我?”
商九原指了指桌案上的壇子道:“古陽關(guān)有名的古魂酒,知道你喜歡,提前準備了些。”
段易生迫不及待地揭開酒封,他剛上來就聞到了酒香,所以問的才是“為什么要攔著我”,而不是“你故意找茬?”。他知道商九原是故意不讓他抽那一巴掌,那紫衫少年家里和清運商會有生意上的往來,也算得上是生意伙伴。
酒香四溢,就連商九原很少喝酒的人也被勾起了肚里的酒蟲。
段易生喝了一口,頓時整個嗓子都變得火辣辣的,胃里像是被人點燃了一把火。不過酒香醇厚,口感也比普通酒要來的好得多。
“你就非得破罐子破摔么?絕影門還有多少家底夠你糟蹋?”商九原問道,他捏起一塊糕點放進嘴里,去看古道上的人如同螞蟻般走動。
一切建筑都顯得井然有序,讓人看了覺得賞心悅目,每個人都喜歡干凈的清新感覺,而不是臟亂。
“等這次劍門大礁過去了,絕影門也應(yīng)該能夠獲得不少名聲,攢點錢總是不難的?!倍我咨е茐?,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
“就憑你和那個二愣子?”商九原問。
萎實說他也覺得段易生是個二愣子,不過這樣的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太好,所以他才沒說。
段易生不去理會他的嘲諷,笑瞇瞇地說道:“我這次帶來了龍闕?!?p> 商九原語塞,以他的消息怎么會不知道段易生把劍閣給弄塌了?只是這家伙難不成要在劍門大礁上殺人么?
龍闕又豈是那么容易掌握的?段易生第一次握上龍闕的時候,殺了絕影門多少人?最后若不是老掌門舍去一臂整個絕影門都得給他拆了!
可最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這家伙從來不肯再去摸那柄劍!好好的天賦就那么浪費了!
把自己父親的手臂斬了下來......是什么感覺?
段易生不記得了,不過那天絕影門流了不少血,像是一條紅色的溪流從他的面前流過,悔恨藏在流水中。
二層樓那老頭壓了龍闕劍那么多年,可段易生站在它面前還是能感覺到其中的戾氣!像是掉入了無盡的汪洋之中,那一夜歷歷在目!所以他才讓武義拔出那柄劍來。
“說起來,你來古陽關(guān)做什么?”段易生有些意外。
商九原每日都要應(yīng)付清運商會的不少事宜,并不輕松。就算云華在邊上幫襯著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去北蠻是李治廷的意思,兩人估計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搭上線的。
不過這古陽關(guān)可沒人逼著商九原來,這小子對劍門大礁也有興趣了?
“要說沒事的話你也不會信。”商九原喝了口水,解了解口中的膩味。
古陽關(guān)的糕點做的就沒有古魂酒那么好了,除了干澀意外糖放的也太多了些,他只吃了一塊就覺得嘴里膩歪起來,也沒有繼續(xù)吃下去的欲望。
段易生望著商九原,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那么吞吞吐吐,讓他有些意外,心里則警惕了起來。這家伙平時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能讓他也不肯輕易說出口的事該是什么?
“這次劍門大礁,蘇白龍不能贏?!鄙叹旁p聲說道。
段易生剛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商九原死死抓住了酒壇,如果他執(zhí)意要舉起酒壇的話只會讓其碎裂開來。
“什么事讓你那么謹慎?”段易生笑了起來,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這世上能制住蘇白龍的人屈指可數(shù),難不成還能是那幾位出山了?
他忽然愣了愣,手上的力氣撤去了些,商九原的力道全都抓在酒壇的另一邊,頓時酒壇朝他的方向傾斜了過去,酒水濕透了他的衣裳。
段易生沒去計較好酒被灑了,商九原也不在意濕透了的衣裳,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
“你可別告訴我......是京城底下那位吧?”段易生有些結(jié)巴。
可那老家伙不是在京城畫地為牢幾百年了么?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出關(guān)了?這不是給人找麻煩呢嗎?
“王靈宇出地牢在宮里待了三天。京城就往江南而來,雖然一路上賞花賞景,不過目的地卻始終沒有更改過,我要不是快馬加鞭趕過來就麻煩了。”商九原嘆了口氣。
段易生還是第一次見他嘆氣,心里也不免糾結(jié)了起來。蘇白龍若是真能聽他的話就好了,讓他白做絕影門客卿也不干。那死犟的性格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都說人隨著年紀長大會發(fā)生改變,可那家伙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他為何要帶出龍闕來?還不是怕那小子在劍門大礁上把謝云龍給一劍斬了?殺不死謝安,殺個謝云龍對蘇白龍來說還是沒有半點麻煩的。
良久他也嘆了口氣道:“我要是能勸得了他,事態(tài)也不會發(fā)展成這模樣了!”
“所以不能讓他贏!”商九原冷聲道。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倒是說說誰能讓他輸?shù)??顧西平用的是刀,而且顧西平現(xiàn)在也不一定能夠打過他!”段易生說道。
商九原頓了頓,這才輕聲說道:“我知道有一個人有機會,就是有些麻煩。”
“什么麻煩?”段易生迫不及待地問。
“那人是站在蘇白龍那一邊的,你要怎么說服他擊敗蘇白龍?”商九原問道。
“這算什么事嘛!”段易生攤開手,“這次要遭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