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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間稱王

我在人間稱王

燈下蟲 著

  • 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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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9-1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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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老道老僧老書生

我在人間稱王 燈下蟲 4164 2018-09-11 17:39:49

  在中土神州的極北之地有一座蜿蜒數(shù)萬里的高大城墻,城墻的北邊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森林。

  樹木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瘴氣叢生。在這樣一座原始森林里,很難想象竟然還有人類居住。

  在長城的北邊一百里處,有一座浩瀚的大湖。湖的南岸有九座軍鎮(zhèn),呈半月形分布。

  仿佛是一雙只有九根指頭的手,托著墜向大地的明月。而那長城,就是明月墜落的目標,大地。

  湖的中央有一座方圓十里的小島,島上有一座不大的小鎮(zhèn)。鎮(zhèn)子里居住著兩千來人,正是九座軍鎮(zhèn)中戍邊士兵的家眷。在鎮(zhèn)子的北部有一片草場,里面居住著一個邋遢的怪人。

  聽鎮(zhèn)子上的老人說,這個怪人是妖魔界逃出來的妖魔,已經(jīng)在此生活了無數(shù)年。但每每有人問起,他總是會義正言辭的說他其實是個牧人。

  人們一看他手里的小皮鞭,再看草場上空無一只牛羊的真實光景,也就在心里默默地罵一句老瘋子。

  怪人不修邊幅,著羊皮裘,戴牛氈帽,邋里邋遢。怪人具體活了多大歲數(shù),鎮(zhèn)子里無人知道。但看他樣貌,十足是個八十來歲的耄耋老人了。

  老人時常喜歡到鎮(zhèn)子里來討酒喝,如果碰到好心人,大可掏錢請他喝一壺劣質(zhì)的孤竹國雪花酒。

  但更多時候,他會被沽酒小娘罵得狗血淋頭,那賣酒的漢子會追著他打十條街。

  但老人絲毫不以為意,邊跑邊喝偷來的酒,還罵罵咧咧說著滿嘴葷話。什么胸前的扶手合掌啊,修長的炮架白如玉啊,臀大過肩快活賽神仙啊。。。。

  老人跑得風(fēng)快,漢子追了十條街,在將軍府邸門前的大街上終于攆上了。漢子飛身一腳,將老人踹了個狗啃屎,重重的摔在一個文士青衫的中年人腳下。

  “老瘋子,又調(diào)戲人家豆蛾娘了?”文士青衫的中年人低頭笑道。

  “將軍老爺,這次是大大的冤枉啊。分明是他那婆娘自己把胸脯蹭到我手上的,那叫一個泰山壓頂重若千鈞,我都差點被壓骨折了。所以我才用力抬了抬。”老人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做了個雙手上抬的動作。

  “你這老不羞,虧我以前免費請你喝了那多酒。怎么的,喝酒不要錢,還想吃我媳婦兒的豆腐?”漢子卷起袖子,大踏步走過來。

  老人連忙躲在文士青衫中年人背后,一雙油膩膩的枯瘦雙手緊緊抓住中年人的手臂。油漬粘在青衫上,中年人也絲毫不以為意。

  “黃悶兒,算了嘛。他這么一把年紀,禁得住你幾拳,那還不被你當(dāng)場打死?”中年人勸道。

  “既然陳老爺你開口了,今天我就放他一馬。不過下不為例,不然燕王老爺來求情也不成。”漢子惡狠狠地沖老人說道。

  “陳老爺,那我回去了啊。你有空過來喝酒,給你算半價?!睗h子朝姓陳的中年人咧嘴一笑,又變成了往日憨厚的模樣。

  “小氣那樣!”中年人笑罵道。

  “升斗小民,日子難過啊?!睗h子憨笑道。

  “去吧去吧,豆蛾娘估計都忙不過來了。”中年人揮手道。

  漢子一拍腦門,急匆匆往酒鋪方向跑去。

  “老瘋子,手感如何?”中年人轉(zhuǎn)過身瞇著眼睛問道。

  “那叫一個勢大力沉啊,威武威武?!崩席傋虞p輕喝了一口酒,咂吧咂吧嘴,腦袋在空中畫了個圈,無限回味的說道。

  “厲害的厲害的。”中年人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我說將軍老爺,怎么想起穿儒士青衫了,莫非從此棄武從文?”老人圍著中年人轉(zhuǎn)了一圈,嘴里嘖嘖贊道:“將軍老爺生就龍驤虎步,穿啥都好看?!?p>  “沒那回事兒?!敝心耆诵Φ溃骸按笾荛_國近千年,儒學(xué)興盛。這天底下誰個不羨慕那些文士青衫的翩翩風(fēng)度?我也就只是圖個高興,解解饞?!?p>  “手無縛雞之力,一幫軟蛋有啥好羨慕的?”老人吮吸著手指上的油膩物說道:“這個世道,說不準哪天就打仗了。還是武將好,上馬提劍安天下。那才叫蓋世風(fēng)流。”

  中年人搖搖頭呵呵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錯過老人準備揩油的手,朝街上走去。老人也不氣惱,提著酒搖搖晃晃的走出小鎮(zhèn),往北邊的草場而去。

  中年人名叫陳霸仙,孤竹國鎮(zhèn)國大將軍。也是長城之北九座軍鎮(zhèn)的最高統(tǒng)帥。孤竹陳氏乃是孤竹國大姓,先祖發(fā)跡于夏王朝。

  在夏商易代之際,協(xié)助成湯王成為天下共主。之后被封為孤竹國君,傳至國朝。商周易代,孤竹被武王所滅。元圣為天下制禮儀定人倫立規(guī)矩,提出興滅國繼絕世,孤竹復(fù)國。

  不過在故國舊址之上,一時出現(xiàn)了四個諸侯國。渤海國,孤竹國,令支國和燕國。陳霸仙屬于偏支,雖然和國主同姓,但王血已然十分稀薄。

  好在祖宗爭氣,他們這一脈一直是孤竹國軍伍中的支柱。

  但是有件事很讓他苦惱。作為兵家的八境武夫,他不怕沙場烽煙,也不怕同道中人的武藝切磋。但唯獨這件事,讓他心驚膽戰(zhàn)。

  孤竹陳氏,與商王同姓子。自祖上興盛,傳至他這一脈已經(jīng)一千五百年了。雖然經(jīng)歷了兩次江山易姓,但他們這一脈卻一直興盛不衰。

  無論是夏王朝還是商王朝,以及國朝都是如此。但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非常不好的苗頭,他們陳家好像開始走下坡路了。

  雖然他在江湖上有很高的聲譽,是兵家的八境武夫。放在任何一個諸侯國的山下江湖,都是赫赫有名的宗師級人物。

  即便是在山上,也能有塊兒很大的一席之地。在廟堂上,作為兵形勢的代表人物,和楚國項羽飛南北對望。各國君主對他贊賞有加,神往不已。

  但是,家族氣運到此斷絕。

  他生有兩子兩女。長子體弱多病,根骨奇差,不適合修行,估計也很難長大成人。次子稍好,被齊國齊云山太和宗仙師收入門下。但根骨只能算一般,能入得太和宗先師門下,還有一層不可言說的關(guān)系。

  國朝建立后,分封了數(shù)十個諸侯國。雖然儒家元圣為天下訂立了禮樂規(guī)矩,但是兼并戰(zhàn)爭時候發(fā)生。

  為求自保,諸侯國之間互相結(jié)盟。當(dāng)此之世,分別形成了以秦晉楚為代表的三大聯(lián)盟。

  孤竹國作為一個三流弱國,依附燕國而生。而燕國則和齊國交好,遠離三大聯(lián)盟之間的紛爭。

  陳霸仙曾代表孤竹國出使齊國,有幸結(jié)識了太和宗一位呂姓的四劫仙人。

  去年秋季,那位四劫仙人協(xié)同楚國武當(dāng)山玉虛宗仙師一起越過長城進入妖魔界追殺一名大妖。

  無功而返路過此地,便帶走次子返回太和宗。至于兩個女兒,除了長相乖巧外,根骨也很一般。

  陳霸仙之所以褪下鐵甲還上文衫,是因為他要去見一個人。這個人,關(guān)系到陳家的氣運能不能延續(xù)。

  走過將軍府門前這條街,左轉(zhuǎn)進入一條泥濘小巷。小巷盡頭有一棵合抱之木,說來奇怪,如此這般的大樹竟然長在一方小小的壘土之臺上。樹根蜿蜒遒勁,像那地龍盤旋。

  陳霸仙舉目望去,樹蔭下站著一個身著粗舊道袍的老道。老道站姿怪異,似乎在練習(xí)一門古怪的道教拳法。老道人隨拳走,步伐緩慢。

  陳霸仙肉眼可見一股清風(fēng)在寬大的道袍袖口翻滾。濃密的枝葉隨風(fēng)搖擺,陽光趁機擠了進來,灑在老道身上。老道披著斑駁的陽光,在樹蔭下扭來扭去。

  陳霸仙悄悄走上前去,雙手下垂,站在不遠處靜靜觀看老道丑陋的打拳。老道看都不看他一眼,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等到他扭來扭去扭到一座破舊道觀的門口時,才收拳吐氣。然后頭也不回的走進道觀,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

  陳霸仙快速跟上,只是在進門的時候突然停下身形,收回已經(jīng)跨進門的一只腳。他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抱拳揖手道:“晚輩陳霸仙,見過仙師。”

  老道坐在一張破竹椅上,閉目養(yǎng)神,好似睡著了一樣。陳霸仙抱拳低頭,絲毫不敢怠慢了老道。

  “此次前來,是想向仙師求一道山水氣運符?!标惏韵烧\懇說道。

  老道還是沒有睜看眼看他一眼,繼續(xù)裝聾作啞,閉目養(yǎng)神。

  “這個老東西封閉了七情六欲,你就是打他兩拳他都不會醒。”一個身著大紅袈裟的老和尚,穿著草鞋,雙手負后,站在陳霸仙身后說道。

  陳霸仙突然驚出一身冷汗,若非老和尚開口說話,憑借武夫八境的靈敏警覺,他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身后還站著個人。

  陳霸仙連忙側(cè)身讓出路來,老和尚果真一步跨進道觀,伸手在老道臉上啪啪連扇兩個耳光。老道如老和尚所說那般,依舊閉目不醒。

  “你看看,我說的沒錯把?”老和尚轉(zhuǎn)過身,洋洋得意的說道。

  陳霸仙看著眼前一副慈眉善目,洋洋得意的老和尚,哭笑不得。

  “不對不對,說是用拳就不能用掌?!崩虾蜕幸婈惏韵葲]有言語,轉(zhuǎn)身握拳,朝老道鼻子上錘去。

  陳霸仙滿臉希冀的看著老和尚出拳,卻發(fā)現(xiàn)老和尚的拳頭懸在老道鼻子上一寸處沒有落下。

  就在他納悶的時候,又一聲嗤笑在他背后響起:“老禿驢,吃癟了吧?”

  一個窮酸書生打扮的矮小老頭兒貓腰從陳霸仙旁邊擠進道觀,跳起來在老和尚的光頭上重重敲了個板栗。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伸出手指使勁摳腳。

  “罪過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崩虾蜕惺栈厝^,立馬雙手合十,唱了一句禪。

  陳霸仙這才看清,原來老道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一只手探進老和尚寬大的僧袍,抓住了那個帶把的玩意兒。

  陳霸仙強忍住笑意,心道果然都是我輩中人啊。

  “道友,你擎著不放,更待如何?”老和尚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貧道剛開創(chuàng)了一式新手,想試一下到底能不能破了你的金身?!崩系滥卣f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臟了老子的手。”老道撒手,在僧袍上擦了擦。

  “這個小娃兒老和尚你兒子么?”老道找了盆清水,雙手放在里面使勁搓洗。

  “相見即是有緣,說不定前世他是我兒子也不一定?!崩虾蜕卸自诘厣弦贿吶嘁d一邊說。

  “我記得,前世他是我孫子?!崩蠒裾裼性~的說。

  陳霸仙怒極,雖然知道眼前三位一定身份不俗。但也不帶這樣占他便宜的吧?

  “說不定前世我是你祖宗?!?p>  “哈哈哈,小娃兒,就沖你這句爽利的話,我服。”老道捧腹大笑。

  老和尚眼觀鼻鼻觀心。

  老書生瞪著身著文士青衫的陳霸仙,大呼:“圣賢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他是統(tǒng)轄九鎮(zhèn)的武將,不讀圣賢書?!崩系罉凡豢芍У恼f:“小娃兒來找我何事,這么對我胃口,喜歡得緊啊?!?p>  陳霸仙當(dāng)下說明自己的來意,見老道人雙手在水盆里不斷掐訣。

  “咦!”老道說道:“你家又添丁了。”

  陳霸仙既激動又苦澀,一想到這個孩子的未來,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長子體弱多病,又不適合修行,相士說是短命相。

  次子雖然拜入太和宗修行,但根骨一般,也難有多大成就。

  兩個女兒同樣如此,作為八境武夫,他的壽命不會短,難道以后注定只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是個有趣的小家伙嘛!”老道笑道。

  老和尚和老書生攏在袖子里掐訣,一臉了然。

  “我這兒有一把蓮子,是我坐禪之地的蓮花子。靈氣不多,但可以滋補夫人的身體?!崩虾蜕袕亩道锾统鲆话焉徸诱f。

  “嘖嘖嘖,老和尚下血本啦?!崩系腊研囊粰M,從水缸里撈起一條漆黑如墨的魚說:“剛好昨天撿到一條魚,出家人餐風(fēng)飲露,就送給你了吧?!?p>  陳霸仙一手兜著蓮子,一手提著魚,眼巴巴的看著老書生。

  老書生端坐在椅子上,學(xué)那僧人坐禪,眼觀鼻鼻觀心。最后是在受不了陳霸仙的賊賤目光,從懷里掏出一只琉璃瓶。

  “這可是我吃飯的玩意兒,拿去拿去,你家夫人兌水喝。”老書生不喜道。

  陳霸仙樂呵呵的轉(zhuǎn)身就走,走出小巷他才想起還沒給三個老家伙道謝。他原路返回走進小巷,大樹還在,道觀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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