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陳子墨套上近乎,張有歸便有意無意的尋找機會,和陳子墨打屁聊天。當(dāng)然,最后免不得要開口討要丹藥。但每次都被陳子墨腳踹屁股,摔個狗吃屎。
回到廂房,陳子墨仔細(xì)捋了一下進入黑水鎮(zhèn)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好像除了蛇妖逃脫之外,也沒什么漏網(wǎng)之魚。趕明日一早,就可以輕松上路,趕往渤海國京城。
忙完兩件事:一是給渤海國主傳話,二是替李慕華給她丈夫,渤海國鎮(zhèn)國大將軍王奔帶句話。
然后就繼續(xù)南下,穿過令支國,去孤竹國京城,見見那一大家子人。當(dāng)然,這僅僅只是自己西去昆侖山的一小段路。以后的日子,少不了風(fēng)餐露宿。
所以,趁現(xiàn)在有好吃好喝好睡,自己得好好休養(yǎng)一番了。
中土神州北方,秋季的時候黑得特別早。夜幕剛落,張有歸就屁顛屁顛的來到廂房,通知陳子墨吃飯。
走入飯廳,張本睿和蒼松真人已經(jīng)入席等候。陳子墨告罪一聲,在張有歸的有事獻(xiàn)殷勤下,舒服落座。
席間,除了張本睿和蒼松真人以及兩個弟子外,張本睿的小妾和學(xué)生也在。
一桌八人,區(qū)別于張府上下其他人等,吃得好喝得好。因為蛇妖被重傷驅(qū)逐,席間的氣氛非常熱烈。
張本睿端起酒杯,向陳子墨和蒼松真人敬酒。
耄耋老人滿面紅光,開懷說道:“此次蛇妖被逐,兩位仙師功不可沒。此間事了,張某自當(dāng)兌現(xiàn)承諾,替二位建生祠,讓小鎮(zhèn)百姓永世感念二位仙師的大恩大德?!?p> 蒼松真人作為金丹境的散修,自知生祠的妙用,所以也不推脫。只是手捧酒杯,呵呵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山神廟那老山神已然將生祠的一些妙處告知陳子墨,對張本睿的提議也沒有異議。不過,陳子墨有點小心思。
在和蛇妖對敵之時,小墨人兒吞噬了他的妖丹。陳子墨記得,蛇妖當(dāng)時說小墨人兒此舉,違反了妖修的大忌,以后在走江入海,化龍渡劫時,會遭受天譴。
陳子墨想,建生祠當(dāng)真有一份潑天福運的話,如果給小墨人兒建生祠,對他以后走江入??赡芨靡恍?。
他端起酒杯,對張本睿說道:“張大人的好意心領(lǐng)了,只是我有一事相求,還望你老能夠答應(yīng)?!?p> 張本睿聞言,疑惑道:“小仙師請說?!?p> 陳子墨說道:“此次打退蛇妖,小墨人兒功勞最大。所以,關(guān)于建生祠一事,我想將這份福緣讓給小墨人兒?!?p> 張本睿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尷尬說道:“小仙師,生祠一事不可兒戲。儒家有規(guī)矩,即便是我,最多也只能建一座,里面最多也只能供奉兩座金身。如果你辭讓,就會失去這份天大的機緣?!?p> 陳子墨灑然笑道:“張大人心意我領(lǐng)了,這件事,我覺得沒錯。”
張本睿和蒼松真人聞言,無不對陳子墨青眼相加,佩服不已。
“小道友這份驟得富貴還能堅守公義的胸襟,老道佩服。當(dāng)敬你一杯?!鄙n松真人一口喝盡杯中酒。
張本睿亦是無限感慨,說道:“能認(rèn)識小仙師,是我張某人一生幸事?!?p> “小仙師為人真誠豁達(dá),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小仙師海涵?!睆埍绢D切℃Φ馈?p> …………
席間眾人紛紛舉杯,表達(dá)對陳子墨的敬意。
眾人如此作態(tài),反倒讓陳子墨覺得很不好意思。他舉杯道:“我輩修道士,追求一個道字。儒家至圣有句話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追求的就是那世間公義?!?p> 張本睿哈哈笑道:“沒想到小仙師還是我輩讀書人,儒家張本睿當(dāng)敬你一杯?!?p> 一來二去,已是酒過三巡飯過五味。張本睿見陳子墨一張小臉喝得通紅,便不再勸酒。他巡視一桌眾人,然后將目光落在學(xué)生常青秋身上。
自己這名學(xué)生,什么都好。悟性好,天資好,讀書自是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對圣賢書上的許多道理都有獨到的見解。
但唯有一點,讓自己很不舒心。
這常青秋,生于貧寒之家。正因如此,對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懷。所以行事多走極端,急功近利。以至于無法堅守本心,誤入歧途。
對于儒家讀書人而言,尊師重道,和孝敬父母一般重要。
對于他勾引小師娘一事,張本睿看破不說破,但師徒情誼也就到此為止了。
張本睿突然開口道:“小仙師此次入京傳話,我打算讓青秋陪你同往。一來他熟悉道路,讓你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冤枉路。二來秋闈將近,早日去京城,多些時間好好備考。我已讓人備好車馬銀錢,你們在路上不會太辛苦?!?p> 陳子墨點了點頭,覺得這事干得漂亮。現(xiàn)在自己修為盡失,長途跋涉雖然不至于累死累活,但如果耽誤了傳話時機,誤了大事就不好了。
常青秋和那小妾聞言,皆是一愣。小妾隨即吃了口菜,將臉上的不舍無聲掩飾。
只是常青秋就沒這份定力了。
他站起身,哽咽道:“學(xué)生愿永遠(yuǎn)跟隨先生左右,學(xué)習(xí)圣賢道理?!?p> 張本睿不悅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間,理當(dāng)心懷天下。儒家讀書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追求那三不朽。你留在我身邊,在這黑水鎮(zhèn)能有什么出息?”
常青秋臉色一愣,沒想到先生的態(tài)度會如此決絕。
他隨即恢復(fù)往日的溫文儒雅,說道:“學(xué)生遵命?!?p> “男兒志在四方,萬不能因俗世耽誤大好前程。此去京城,我會修書一封,為你鋪路?!睆埍绢3谅曊f道。
常青秋拱手彎腰,朝張本睿作揖說道:“先生將我從家鄉(xiāng)帶出來見世面,已有二十年之久。此去京城,學(xué)生必定好好溫習(xí)功課,誓死奪魁,以報答先生二十年教育之恩?!?p> 張本睿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蒼松真人不知道此中齷蹉內(nèi)幕,對張本睿和常青秋師徒二人的對話也沒感覺不妥。只當(dāng)是先生為了學(xué)生遠(yuǎn)大前程,不得不讓他走出小鎮(zhèn)這彈丸之地。
蒼松真人開口道:“有張大人做先生,也是一生幸事啊?!?p> 張本睿皮笑肉不笑,岔開話題說道:“此次蒼松真人下山降妖,為黑水鎮(zhèn)一方百姓出力不少。我也會修書一封,讓小仙師帶去孤竹書院。棋墩山入譜登冊,有小仙師宗門相助,想必應(yīng)該不難?!?p> 陳子墨接過話,說道:“到渤海國京城,我會給宗門寫封信,稟明此次事件?!?p> 蒼松真人和兩名徒弟連忙起身,道謝道:“棋墩山在此謝過二位。如果能被道門和儒家認(rèn)可,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以后棋墩山會大開山門,多為山下謀求福利,造福一方百姓?!?p> 眾人皆是哈哈大笑,對這個結(jié)局都非常滿意。
吃過晚飯,夜已經(jīng)很深,眾人散席,各自回房休息。
陳子墨喝得有點多了,在張有歸的攙扶下,腳步虛浮的回到廂房,倒頭就睡。
夢里,陳子墨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茫茫大雪,一眼望不到頭。他走了很遠(yuǎn)的路,繞來繞去,最終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他登上一座小山的山頂,舉目四望,看到極遠(yuǎn)處有一座大城,目測距離,最少得有百里遠(yuǎn)。大城匍匐在冰天雪地里,穿著黑色甲胄的士兵,在城門口進進出出。
再往遠(yuǎn)處,城內(nèi)中央,有一根旗桿,上面掛著一個赤條條的人。那人滿身傷口,鮮血四溢,血水沿著旗桿淌下,在城中形成一道不小的血河,和雪景形成強烈的反差。
陳子墨納悶,這么遠(yuǎn)的距離,為何感覺近在遲尺?這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多血?
再一抬頭,旗桿茫茫多。
每一根旗桿上,都掛著這樣一個人,他們的鮮血,沿著旗桿匯聚在一起,形成了那條血河。
血河流出城,在城外環(huán)繞一圈,將大城包圍,想來應(yīng)該是護城河。
護城河上,有一座青石橋,橋頭有棵高大柳樹。在柳樹下面,有一顆人高的青石碑,石碑前面有個施水的老麼麼。
城中不斷有赤條條的,一絲不掛的男女老少,在黑甲士兵的押送下出城。每個人來到橋頭,都會從老麼麼手中接過一碗水,喝過之后,被士兵推下護城河。
河水也是怪異,人落水后,竟然沒有濺起一絲水花,就這樣莫名其妙,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然后,青石碑上閃過三道白光,出現(xiàn)三種不同場景。有禽,有獸,有人。
突然,城中央那根旗桿上,那個人睜開了眼睛,朝陳子墨所在方向看來。他咧嘴一笑,黯淡的雙眼煥發(fā)出高興的神色,嘴唇微張,似乎在說著什么。
風(fēng)雪大作,天地一片茫茫大雪。
陳子墨和那人對視一眼后,心神一震。百里外的一個眼神對視,仿若近在遲尺。心湖中,絲絲漣漪擴散,如有一物墜入水中。
隨風(fēng)而來,有個聲音輕聲呢喃道:“你不該回來的,快走吧。”
一隊黑甲士兵發(fā)現(xiàn)了他,朝他所在山頭極速跑來。
山崩地裂。
天上血雨潑天灑落,地上裂開一條萬丈深淵。
士兵紛紛掉進深淵。
陳子墨驚呼一聲,也掉了進去。
雙眼睜開,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陳子墨摸了摸臉頰,滿是汗水。
他伸手四處摸索,摸到了妖魔刀,緊接著又摸到了小墨人兒和小綠人兒。他長出一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床上,剛才那一幕幕,僅是個夢境。
突然,窗外閃過一道微光,一個人影逐漸在窗戶紙上浮現(xiàn)。
陳子墨握緊妖魔刀,大氣不敢出。小墨人兒和小綠人兒也被驚醒,四只大眼睛隨之亮起。
窗戶外的人影一閃即逝,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
陳子墨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起床,透過門縫,外面的場景讓他頭皮一陣發(fā)麻。
只見張府上下數(shù)十口人,身穿白衣,頭披長發(fā),在院子里如無頭蒼蠅似的走來走去。
無一例外,他們的雙眼都散發(fā)出綠油油的光來,在即將西下的月色里,望著月亮,跪地叩拜。
秋風(fēng)拂過,那一頭頭的長發(fā)被卷起,在風(fēng)中如蛇亂舞。
突然,隔壁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蒼松真人所在屋子,滾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陳子墨定睛看去,原來是那中年大徒弟。
隨頭顱滾出來的,一位儒士青衫,鬼氣繚繞的年輕人。
常青秋!
蒼松真人捂著肚子,手里握著一把桃木劍緊隨而出,一劍洞穿常青秋的胸膛。
常青秋突然扔出一物,朝蒼松真人面門砸去。
蒼松真人抽劍倒退,捂住嘴巴,死死盯著常青秋,竟是說不出話來。
陳子墨定眼看去,常青秋砸出之物,竟是張本睿的頭顱。只見耄耋老人雙目圓睜,嘴唇緊咬,憤怒,痛心,悔恨,難過,不一而足。
再抬頭看去,蒼松真人捂嘴的指縫里,竟有縷縷長發(fā)蔓延而出。
頭發(fā)!
鬼胎!
陳子墨臉色大變,驚嚇之下,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喀嚓!
外面庭院中,跪地拜月的張府眾人,紛紛抬頭朝廂房望來。上百只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子默。
“殺!”
常青秋籠罩在鬼氣中,聲音冰冷寒徹。
數(shù)十已經(jīng)被鬼化的張府眾人,嘶聲尖叫著朝陳子墨撲來過來。
“小道友......帶著我......徒兒快走....”蒼松真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吼道。
陳子墨一刀劈碎木門,將飛撲過來的一名張府厲鬼劈成兩半。他在地上一滾,來到蒼松真人面前。
“真人,你怎么也被種鬼胎了?”陳子墨驚懼道。
蒼松真人用桃木劍指著常青秋,嘶啞道:“酒.....手腳......”
陳子墨明白,蒼松真人是說晚宴上的酒,被常青秋動了手腳。
“你怎么沒事?”常青秋看著陳子墨,奇怪的問道。
陳子墨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鬼胎已經(jīng)被小墨人兒吞噬了。
鬼化的張府厲鬼見陳子墨逃脫,再次朝他撲來。
“走走走走?!?p> 四把飛劍極速掠出,在庭院中飛速肆掠,將飛撲而來的厲鬼紛紛洞穿頭顱。
“沒用的,鬼胎還沒成熟,在沒有吸干他們的生命精氣之前,他們是不會真正死的?!背G嗲锖呛切Φ?。
“你沒給他們分發(fā)蒼松真人的松子?”陳子墨沉聲問道。
“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就知道了?!背G嗲镄Φ溃骸八勺佣寄萌ノ构妨?。”
陳子墨果然看到青衣小童騎著大黃狗,躲在門后,使勁抹眼淚。
“走走走走?!?p> 飛劍再次掠出,將倒地又想爬起來的一群厲鬼再次洞穿頭顱。
“你是蛇妖一伙的?”陳子墨怒道。
“雖然都是替國師大人做事,但和他算不上一伙,那條水蛇蠢笨不堪,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常青秋嗤笑道。
“走走走走。”
爬起來的厲鬼再次紛紛倒地。
“原來你才是最大的諜子?!标愖幽珢琅溃骸澳銓Φ闷鹉慵蚁壬瑢Φ闷?...小師娘嗎?”
“你以為這個老家伙真是為我好?”常青秋冷笑道:“現(xiàn)在儒家式微,我去京城參加秋闈考試,不過是送人頭而已。不過還好,我早已經(jīng)謀劃好了退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拜入是鬼方國師大人門下。至于小師娘,我怎么可能傷害她?!?p> 陳子墨氣得渾身發(fā)抖。
他飛身上前,一刀砍向侃侃而談的常青秋。
常青秋不知道妖魔刀的厲害,一手前探,五指成爪,想奪刀。不曾想被妖魔刀劈散鬼氣,將五根手指剁了下來。常青秋痛哼一聲,身形倒退出去,和陳子墨拉開距離。手指掉在地上,動彈幾下,化作黑煙鬼氣,回到常青秋身上。
陳子墨臉色難看至極,只見常青秋斷掉的五指,由鬼氣凝實,完好無損。
蒼松真人見陳子墨出手,跟著一劍遞出,桃木劍亮起一道金光,刺向常青秋頭顱。
常青秋自知不是蛇妖的對手,當(dāng)然也不是這二人聯(lián)手的對手,更是時時提防著不見身形的小墨人兒。他連連倒退,一直退到張本睿的書房門口才停止。
“你已經(jīng)被國師大人發(fā)現(xiàn)了蹤跡,他正在趕往這里?!背G嗲镄Φ溃骸安蝗晃以趺磿诠硖ノ闯墒熘疤崆皠邮郑俊?p> 陳子墨想起剛才那個夢境,驚疑不定。
“小道友,你去斬殺那群鬼化厲鬼,我來殺他?!鄙n松真人不再搭理口中長發(fā)。
金丹修士的強大,非是小小鬼物所能近身。就拿李木華來說,走到棋墩山腳下,因為畏懼山上的罡風(fēng)和仙氣,不敢登山。
但是常青秋這次針對蒼松真人,所種鬼胎非同一般,是來自鬼方的一頭百年厲鬼,比劉娘娘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蒼松真人拼著爆碎金丹也要將常青秋斬殺,一顆金丹爆碎,足以重傷一位元嬰修士,威力不可謂不大。
陳子墨以飛劍不斷洞穿群鬼,用妖魔刀將其斬斷。然后折身沖向常青秋,以二打一。
常青秋這廝,作為儒家讀書人,以他的天資,讀懂圣賢書上的真意其實不難,結(jié)出儒士文膽機會也很大。但此人正如張本睿所想,急功近利,行事極端。
看到儒家式微,便立即改換門庭,偷偷拜入鬼方國師門下。本身天資不錯,又通過邪門歪道提升修為,這一身繚繞鬼氣,端的是厲害至極。
陳子墨和蒼松真人二打一,才堪堪和他打個平手。
陳子墨一刀劈出,將常青秋探向蒼松真人的鬼爪砍斷,緊接著一個小牛入懷,將其撞進張本睿書房。
蒼松真人無法口誦真言,戰(zhàn)力折損得厲害。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突然,一股浩大氣勢自他體內(nèi)噴薄而出。
數(shù)萬道金光,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將整座張府照得一片雪亮。
那些被陳子墨砍碎身體的厲鬼,凄厲哀嚎,在金光中如積雪消融,最終灰飛煙滅。
書房中的常青秋慘叫怒吼:“老牛鼻子,算你狠?!?p> 金光持續(xù)了幾口氣的時間便消失,只見蒼松真人萎靡倒地,陣陣青煙自口中飄出。
金丹爆碎,殺人傷己。
陳子墨來不及照看倒地的老道人,他一個飛身沖進書房,手起刀落,將萎靡不振的常青秋頭顱砍下。
一道黑煙就要沖天而起,陳子墨祭出小墨人兒,張嘴一吸,黑煙凄厲慘叫,被小家伙吞服腹中。
就在此時,大地突然一震。
有個鬼氣繚繞的雄壯身影,從天而降,砸在黑河彼岸那片寸草不生的貧瘠土地上。那人舉目望向黑水鎮(zhèn)張府位置,陳子墨和倒地的蒼松真人如芒在背,仿佛赤身站在大風(fēng)雪中。
緊接著,大地又是一震。
一尊金色佛陀自天外飛來,落在黑河此岸。一個金色拳影越過數(shù)十丈寬的水面,朝對岸那頭鬼影砸去,將那頭鬼影砸飛出去數(shù)十里,撞斷一座大山。
“彼岸佛陀?”那鬼影怒吼道。
“鬼方國師,老衲注意你千年了?!狈鹜犹ぶ妫徊桨僬桑查g出現(xiàn)在鬼方那片土地上。
鬼方沉寂無盡歲月的赤土,地翻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