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那里聽到了女仆過來的稟告,心想這個小姐就是從青城鄉(xiāng)下來的,竟然都不給女仆分配好活干。這以后負責都負責不到人身上,什么事都能出了亂子。
這么想,他覺得祁夫人肯定會因此更覺得蘭左月差勁至極,指不定會把她送回去青城。這樣想,連忙去祁夫人的房間匯報了這件事情。
而祁夫人的反應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如實稟告了對方,卻看見祁夫人慢慢露出一個…算得上滿意的笑容?大管家以為自己看錯了,祁夫人卻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漠,高高在上:“小姐說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之前難道說的不清楚嗎?一切都依照小姐的吩咐來?!?p> 大管家心道那邊蘭左月一舉一動您也要我們這些下人匯報,來匯報了來說不必報的也是您。他當真覺得有時候在祁夫人手下干活真是不異于刀尖上滾脖頸,既要干好活也要把握好尺度,真是難得很。
心里這么想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他諾諾地應了,見祁夫人揮手示意退下連忙躬身出門,慢慢扣上門。
門內,祁夫人依舊端坐如初,身邊卻從黑影中走出來一位蘭左月先前在祁夫人辦公室門口見過的那位面色蒼白的男子。
“余盛,小姐那里有什么安全隱患嗎?”祁夫人問他。
看似是關心小姐安全,卻是問此人有無在蘭左月身邊發(fā)現異常之處。
余盛心中了然,低眉順眼道:“夫人,小姐那里絲毫無異樣,與分配到她身邊的兩位管家,并無其他接觸,似有意要和他們拉開距離。另外學校那邊也不怎么主動與和大家族小姐少爺交好,只有一個黃家那位黃戈蓁較為親密。”
黃戈蓁嗎…祁夫人無意識地摩挲著真皮座椅的扶手。雖說她的姐姐嫁給了黃家原先最被看好的二爺,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蘭家一定要傾盡全家之力支持黃家二爺得到黃家家主的位置。如果黃戈蓁的父母當真能拿的出來令她滿意的東西,那么自己姐姐這個棋子廢掉了也不是不可以。
“先不要阻止她倆繼續(xù)交友?!逼罘蛉讼铝畹?。
“是,另外還有師家那個小姐師子然,倒是和小姐起過沖突,小姐還受了欺負?!庇嗍⑾肓讼胗盅a充道。
祁夫人擺手:“師家如今也是一個要被餓死的駱駝罷了,師家老爺子之前便被秘密送往郊區(qū)老家,現在在主持的就是個浪蕩子,且等著他們慢慢自己窩里斗著敗壞師家最后一點光榮吧。”
余盛原意是想讓祁夫人看是否為蘭左月出氣,或者給師子然提個醒,或者只是安慰一下蘭左月,可看對方的意思,絲毫沒有考慮這些的想法。
他沉默地低著頭,不發(fā)一言。
祁夫人把玩著手里的鋼筆,語氣平淡,卻猶如巍峨巨山擠壓著室內的空氣,甚至令人一時有些窒息:
“你說,把一個破破爛爛的蘭家都能收拾得那么井井有條的女孩,會是一個本質愚鈍不堪的人嗎?”
余盛依舊低著頭不發(fā)一言,直到祁夫人說了句“但說無妨”,才開了口。
“屬下不知。屬下只知道,如果這種情況真的成立,那么一種是當真懵懂無知,而另一種便是…”
心機深不可測之輩。
祁夫人眼神更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隨即快速地給他下了幾個指令,余盛行禮過后起身出門,動作行云流水,絲毫不見停頓,仿佛已經是刻在骨子里的動作,轉眼就消失在門口。
站起身,祁夫人踱步到落地窗前看著匆匆從別墅門口離去的余盛,慢慢勾起嘴角,綻開了一個過于殘忍的笑容。
她是絕對不會讓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留在自己身邊的。如果蘭左月聽話,那她就會平平安安大富大貴地活到成年,然后替祁家鋪路,嫁給一個合適的人選,繼續(xù)過自己的日子;如果不聽話不配合自己,或是太聰明看出來自己的想法,也別怪這個做母親的心狠,再次讓她被趕到青城可就意味她徹底失去了最強力的倚仗,那青城的幾大家會毫不猶豫地瓜分了蘭家剩余的家產,將她徹底打壓到萬劫不復的深淵當中去,永遠擺脫不了這種任人宰割的處境。
這邊余盛卻找到了魯爺。魯爺自從回到祁家,除了一開始不咸不淡地被叫到祁夫人跟前說了幾句慰勞的話,再就是被和和氣氣地安排到閑適的崗位上工作,別說祁夫人,連小姐的面現在都見不著一面,舊時在蘭家工作的同事都被換上了一個個陌生的祁家人,壓抑和互相猜忌簡直讓他喘不過氣;他甚至能敏銳地感覺到始終監(jiān)控自己的那些視線,始終都在,有次他故意睡放在桌上一本上寫了一些無用話的本子,早上起來那本子就留下了被他人動過的痕跡,雖然很隱秘,但仍被他發(fā)現,這讓他不禁不寒而栗。
所以這一次余盛找到他,說祁夫人讓他去青城查看少爺的情況,又因為魯爺在蘭家莊園較為熟悉,便要求他一并前去,方便協作少爺處理莊園事務。
魯爺答應下來,心里卻不禁為祁夫人的做法感覺有些寒心,既是替自己,更是替小姐,就是蘭左月。
只是去看一趟少爺,余盛又哪里用得著自己?先前在祁夫人正式認下蘭左月之前,魯爺就沒少和這個祁夫人身邊據說第一信任的部下接觸,對方更是趁著他默許的緣由,早夜晚里里外外把蘭家莊園都摸了個透,還讓他多加防備小姐發(fā)覺。可是蘭左月是多么聰明的人,眼看對方馬上就要識破欺瞞了很久的幻象,終于余盛帶來了祁夫人的決定:讓左月回京都。
他原以為小姐終于苦盡甘來,能夠和家人團聚,蘭家祁家最終還是可以玉壁合一的,所以便極力勸她回到京都,甚至不惜做出違背自己良心和職業(yè)底線的事情??扇缃衲?,不僅自己對祁夫人而言失去了利用價值,就連小姐也要一次次地忍受來自自己母親的監(jiān)控和控制、甚至不惜回到蘭左月生活的地方尋找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