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忽然惡趣味上來了,非要追問,“我從來不知道乾隆還有個雙生子的弟弟,乾隆叫弘歷,你叫弘什么?弘史?”
陳曉峰趕緊轉(zhuǎn)了話頭,“靈兒好媳婦兒,尼瑪察爾佳今年已過了十三快十四了吧?你要得趕緊做好準(zhǔn)備了,只怕你很快就要與夢主見面了?!?p> 何靈愣了一下,果然還是跟設(shè)想的一樣,非得當(dāng)了背景墻才能引出夢主。愣了一會兒神,又想起方才的話題,有些不高興地說,“陳曉峰,別廢話??偛荒苣阒牢疫@個搞笑的名字,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快說!本來沒什么的,你這么扭捏作態(tài),我更會想知道的好吧?”
陳曉峰還真的扭捏著,“哎呀,靈兒好媳婦兒,名字而已嘛,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看看,你一個罵人的名字我都沒有笑你,對不對?”
何靈不以為然,“那給你五分鐘,不夠十分鐘,你先笑嘛。笑夠了,再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反正叫尼瑪察的又不是我一個,你要笑也是笑數(shù)百上千人?!?p> 陳曉峰看何靈一番不依不饒的樣子,知道賴不過去,低聲說道,“弘運?!?p> 何靈一聽,非常給面子地“哈哈哈哈”!
陳曉峰很郁悶地撒嬌,“靈兒好媳婦兒,你不愛我了。這名字有什么好笑的嘛?”
不等何靈解釋,自己倒悶悶地說,“這個夢主,真是任性的啊,想名字都不動腦筋的。這明王爺身份最好,可是名字真是難聽。弘運……還當(dāng)頭呢!”
本來何靈也只是隨便笑笑,陳曉峰這么郁悶地解釋一番,看著陳曉峰吃癟的樣子,何靈覺得特別解氣,笑得花枝亂顫。
陳曉峰郁悶了一會兒,看何靈笑得開心,有些恍惚,“靈兒好媳婦兒,看看,你跟我在一起多開心啊。你笑起來,真是好看,就像咱倆第一次見面一樣。”
恍惚間,伸手摸了一把何靈的臉頰,“靈兒……”
何靈柳眉一豎,拍了陳曉峰一把,“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的?!?p> 陳曉峰臉上閃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傷痛,立刻又變得嬉皮笑臉了,“靈兒好媳婦兒,咱們好不容易見面了,你一點都不想我啊?想清楚哦,以后你用得著我的地方可多著呢?!?p> 說完還挑了挑眉毛,沖何靈眨巴眨巴眼睛。
何靈心中一動,真實的陳曉峰只怕不是他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浪蕩公子哥樣子,或許他背后也有自己的秘密。
不過,這迷途中,誰還沒有點故事,誰還沒有點秘密呢。
大家的主要目的是一致的,都是進入夢境獲取能量,回到現(xiàn)實。只要在夢境中能彼此信任相互合作,也不枉大家相識一場了。
既然如此,不需要去挖掘他們背后的故事。
陳曉峰應(yīng)該是看到了何靈思索的眼神,但也沒有解釋沒有問詢,依然嬉皮笑臉地說“靈兒好媳婦兒,我雖然是明王爺,也不能任性地與你這般一直獨處的哦。畢竟,你還是待字閨中的世家小姐,而是這個罵人家族的企圖這么明顯,讓你與我偶遇,只怕是為了賭一把。所以啊,靈兒好媳婦兒,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沒有?”
何靈皺眉,“陳曉峰,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訴我吧?!?p> 陳曉峰搖頭,“我的好靈兒,我的好媳婦兒,咱們能得這片刻獨處的時間,都是罵人家族刻意為之的。你終究是要進宮的熱門選手,若是長時間與我這樣獨處,于你不利的。靈兒好媳婦兒,你放心,你聰明又謹慎,還挺識時務(wù)的,你吃不了虧的。真要有什么重大變故,你相公我怎么可能任由你深陷險境呢,放心啊。”
何靈心中自然知道這陳曉峰還在觀望自己的能力,又有些不甘心,“如果真有什么緊急情況,那我怎么找你呢?”
陳曉峰眨巴眨巴眼睛,“真到那時候,我已經(jīng)先來找你了啊,你得學(xué)會信任你相公。況且了,你很快會跟你的若曦姐姐見面了。你們相互比較熟悉,一眼就能認出彼此的?!?p> 頓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說,“靈兒好媳婦兒,你對那朱幼安也不熟悉啊,想來也跟對我差不多,我就知道我的靈兒好媳婦兒不會對不起我的?!?p> 何靈有些悶悶的,這陳曉峰正事不做,在這里插科打諢的做些什么呢。
這又跟朱幼安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對了,怎么找到朱幼安和韋遠呢?
何靈正待再追問點有用的信息,陳曉峰沖何靈擠眉弄眼地,“對了,靈兒好媳婦兒,你那位富寅哥哥很快就要來與你告別了。雖然不知道最后這位富寅少爺會如何,但是我建議你與這位富寅哥哥保持好關(guān)系,又要注意好分寸。我們迷途中人,既要全心全意參與到角色中來,又要學(xué)會與角色分離。沒有完全把握之前,萬事留一線?!?p> 何靈有些不耐煩了,這個陳曉峰,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說,什么人嘛。
何靈還沒來得及再問出什么,陳曉峰已經(jīng)提高聲音,“小全子,進來吧?!焙戊`這才知道原來陳曉峰早將侍衛(wèi)呵立在院外等候,已將形勢控住,所以才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地調(diào)侃何靈。
這會兒他調(diào)侃完了,不想搭理何靈,就把外面的人喚了進來。
真行啊,這陳曉峰,話說得挺漂亮,左一句“靈兒好媳婦兒”,右一句“靈兒好媳婦兒”,可真到何靈想要他支持的時候,立刻與自己拉開關(guān)系。
更讓何靈生氣的是,陳曉峰還真的就是跟她切磋琴技,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待到玉墨詢問時,何靈真是苦笑不得不從說起,難道能說那位明王爺是迷途中來的人?
夫人問詢時,何靈真的很無語了。雖然可以說何靈與陳曉峰到底算戰(zhàn)友,關(guān)系還算有一點,但是這明顯不是罵人家族想聽的話。
好在夫人的目標(biāo)始終是紫禁城中真正的那位主人,至于這明王爺,能與何靈有些音律上的交情,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之后幾日,何靈再也沒能遇到陳曉峰,看來這陳曉峰還真是意志堅定又任性的人啊。
從伽若寺回到尼瑪察家,沿途再沒任何機會遇到其他人。何靈相信陳曉峰所說的,大概接下來就是富寅告別,以及等待三年一次的選秀了。
罵人家族對何靈的培養(yǎng)越發(fā)地奇怪了,有時會突然出些考驗何靈應(yīng)答、應(yīng)變的場景。好在何靈已經(jīng)被折磨出條件反射了,就算心中驚詫著吐槽“怎么又來了?”,面上依然堆著溫柔的笑容應(yīng)對自如。
罵人家族培養(yǎng)計劃其實挺全面的,也許是基本技能都掌握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開始給何靈補充輔助技能了。
過些日子,夫人又允了富寅少爺?shù)陌菰L,按照陳曉峰的提示,這次富寅少爺應(yīng)當(dāng)是來告別了。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同往日了,富寅和何靈皆已成長了,總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無所顧忌地接觸了。
夫人之所以允了,也是做一個告別吧。
果然,這一次,富寅看到落落大方楚楚動人的何靈,眼中既有光芒又是克制。
何靈既然知道了著富寅是來告別的,也希望能給富寅就一個溫暖的印象,福了一福,溫軟地叫了一聲,“富寅哥哥?!?p> 富寅少爺不舍地看了又看,溫柔地說,“爾佳妹妹?!?p> 過了一會兒,富寅終于開口了,“爾佳妹妹,富寅今日來,是與爾佳妹妹告別而來。”
何靈心知但還是想問問,“富寅哥哥這是要去哪里?所為何事?何時回轉(zhuǎn)?”
富寅坐定身子,有些癡癡地看著何靈說,“爾佳妹妹,我……我若是一去數(shù)年,你可會想起我?”
何靈聽他說得有些癡傻,心中有些感慨,這富寅真是個癡人啊,“富寅哥哥,你若是一去數(shù)年不回,爾佳妹妹自然會想你的?!?p> 富寅聽得何靈這話,眼睛立刻亮了,“爾佳妹妹,你若是能想起我……我心中……十分歡喜的。爾佳妹妹,我今年已經(jīng)十六了,我阿瑪說,好男兒當(dāng)思量建功立業(yè),即便是金戈鐵馬裹尸還。額娘,她是舍不得我的,只是我一意要如此,我阿瑪也歡喜我如此選擇的?!?p> “爾佳妹妹,我此番去往軍營,只怕須得三五年才能回轉(zhuǎn)一次。我額娘跟我說……我額娘說,我……我與你……爾佳妹妹,若是我能建功立業(yè)歸來,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可以……”
富寅看著何靈平靜如水的眼神,剩下的話,到底是說不出來了。
如今二人年歲漸長,自然知道男女之別,門第之別。
富寅少爺估計不止一次上門提過親,但一定被罵人家族回絕了。富寅少爺?shù)念~娘應(yīng)該是明白罵人家族對爾純爾佳的安排,也提醒了自己的傻兒子,但這傻兒子到底是不信,還是想要試一試。
富寅少爺組織了一遍語言,“爾佳妹妹,可否等我三年?如若我去了軍營,我阿瑪說定會助我建功立業(yè)的。爾佳妹妹,只怕無需三五年,不要三五年,我就可以求了阿瑪額娘……爾佳妹妹,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從不曾改變過?!?p> 何靈眼中有些悲傷了,這富寅少爺對爾佳真是一心一意的好,只可惜了,這番情意是要被辜負了的。
臨別之時,富寅也不顧男女授受不親之說了,一定要把這話給說出來,更期望何靈能夠給他一個回應(yīng)。
可是,且不說何靈是迷途中人,就算不是,尼瑪察爾佳也是注定要進宮選秀的。以尼瑪察家族之心思,富寅少爺終究是難以如愿的。
何靈微微嘆息,“富寅哥哥,爾佳聽說那軍營行伍之中,條件極為艱苦。富寅哥哥若是去了,須得照顧好自己啊。天高路遠,爾佳只盼望富寅哥哥安康喜樂一生順?biāo)?。爾佳?dāng)富寅是哥哥,富寅就是爾佳的親哥哥。富寅哥哥對我是極好的,與我同胞兄長一般?!?p> 富寅臉色微微一變,趕緊裝作沒事,“爾佳妹妹,你放心。你富寅哥哥我吉人自有天相的,我總是要有出人頭地那一天,才有些面目來見爾佳妹妹的?!?p> 富寅始終不肯放棄,“爾佳妹妹,富寅此番前往軍營,雖說我吉人自有天相,但如果有爾佳妹妹的祈福,富寅總是能逢兇化吉的。爾佳妹妹,你從前曾給我一個荷包,這荷包佑我平安護我安穩(wěn),我隨身帶著日夜不離的。便是我喝醉了酒,讓那小賊偷了金銀珠寶,也未曾讓這荷包讓人順了去。”
富寅說著,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針腳歪歪扭扭丑陋不堪。大概是尼瑪察爾佳幼時所繡,順手便給了富寅??茨呛砂伾呀?jīng)變得陳舊,想來真的如他所說,日夜隨身攜帶著,又經(jīng)常洗滌,才會如此了。
何靈心底嘆氣,這富寅少爺也真是個癡兒啊,年幼時說過的話送過的東西,他竟一直記得。
“爾佳妹妹,如今我便要去到那艱險的軍營前線了,縱使我再百般小心留意,難免會有不查之時。如果……如果爾佳妹妹希望我平安如意,可否再送我一個荷包,只當(dāng)妹妹佑我平安。”
何靈發(fā)現(xiàn)這富寅少爺其實也很聰明的,明知道二人已經(jīng)沒有可能,也知道何靈不會給他任何東西,卻說出這樣一番話,讓何靈無法拒絕。
何靈到底狠不下心,嘆息一聲,“富寅哥哥,你知道的,爾佳總是希望你平安如意的。玉墨姐姐,煩請你將我前日里繡好的荷包取出,贈與富寅哥哥,只盼這荷包能佑得富寅哥哥平安喜樂。”
玉墨深深地看了何靈一眼,何靈知道她的意思,“私相授受”的名聲確實難聽。但是這是富寅啊,從何靈來到這個夢境一直給何靈溫暖和歡樂的富寅啊。
已經(jīng)不能與富寅私定終身了,祝福他一下又如何呢?
不過是害怕以后這荷包會被人拿來做文章嘛,反正自己一定是個“工于心計薄情寡義厚顏無恥寡廉鮮恥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的反派,反派就一定要死翹翹的,有沒有這個荷包都會死翹翹的。
既然都要死翹翹的,還不如回饋一點富寅少爺曾經(jīng)給過自己的溫暖和快樂。
何靈堅定地示意玉墨,玉墨到底還是將一個繡工精美的荷包給了富寅少爺。
富寅少爺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他的快樂就是如此容易滿足。
何靈有些感慨,沖動之下說了出來,“富寅哥哥,你若是要回轉(zhuǎn),須得盡快啊。爾佳……爾佳只怕身不由己?!?p> 玉墨瞪大了眼睛盯著何靈,富寅少爺則喜不自禁地看著何靈。
太過激動,富寅已經(jīng)說不出其他話了,“爾佳妹妹,富寅知道的,我就知道的。爾佳妹妹,你放心……你放心?!?p> 玉墨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