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的初春沒有現(xiàn)實(shí)中冷,大概也是為了各位妃嬪貴人一直美美的隨便穿吧。想想也對,如果太冷了,就算有暖爐,也真的沒興趣穿舞衣或者其他什么顯得身材窈窕的衣服。
雖然沒有現(xiàn)實(shí)中的BJ那么冷,但還是冷的。
何靈和秦若曦此刻恨不得就蜷縮在被子里,暖爐烘著、閑書看著、零食小點(diǎn)吃著、八卦閑篇扯著,這日子多么輕松愜意啊。
為什么要為了美、為了吸引那個虛擬的乾隆跑到這小花園中吹冷風(fēng)呢?
還不是知道這里只是夢境,遲早得回去的,總不能為了當(dāng)秀女的這點(diǎn)甜頭真的就留在這里了吧。
雖然舞衣外面裹著銀灰貂皮雪披,何靈還是凍得牙齒發(fā)抖??匆豢赐瑯庸┌缀偲ぱ┡麉s保持著優(yōu)雅挺拔坐姿的秦若曦,何靈好奇問道,“玉婉姐姐,你冷不冷?我看你好像不冷的樣子啊?!?p> 秦若曦面無表情,“你都冷成這樣了,我能不冷嗎?你看,我冷得表情都做不出來了。我現(xiàn)在凍得話都不想說呢,你還有力氣說話,看來你沒我冷啊。玉墨雪鶯,你們說點(diǎn)話分散下我們的注意力,我們聽點(diǎn)其他東西就不冷了?!?p> 何靈縮著脖子,“那你還能坐得那么端正?真是大家閨秀啊?!?p> 秦若曦實(shí)話實(shí)說,“我是凍的,這會兒凍僵了,自然看起來挺拔。再凍一會兒,我有望成為冰雕?!?p> 玉墨和雪鶯在二人四周燃了四個火盆,又給自家主人換了一個暖烘烘的手爐。
看著凍得縮脖子的何靈,玉墨還是狠得下心的,“爾佳小主,咱們要不起來動一下,動一下身上暖和了就沒那么冷了?!?p> 何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玉婉姐姐,你說咱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大丫頭,怎么你的丫頭就知道心疼你,我這丫頭心疼我的方式還真特別啊?!?p> 這一句話嚇得玉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爾佳小主,奴婢不會說話,讓爾佳小主生氣了,請爾佳小主責(zé)罰?!?p> 秦若曦笑到,“爾佳妹妹,你這丫頭多機(jī)靈的。我的丫頭貼心溫順,你的丫頭機(jī)靈果敢,說起來也是各有各的優(yōu)點(diǎn),你吃什么醋呢?而是,我覺得你的丫頭說得也挺對的,咱們一直坐著只會越來越冷,不如先動一動,就當(dāng)正式演出之前暖場子?!?p> 何靈縮著脖子,“玉墨,給我暖一壺黃酒來,我喝點(diǎn)酒身上暖了我再動?!?p> 玉墨回身低聲吩咐柳兒去備了。
秦若曦又笑了,“我看你是想酒壯慫人膽啊?!?p> 何靈把雪披又裹緊一點(diǎn),“慫不慫的我不知道,但是冷我是知道的。只要我不冷了,別說是《將進(jìn)酒》,就算是《滄海一聲笑》、《笑紅塵》我都可以唱?!?p> 玉墨滿眼疑惑但沒敢問出來,秦若曦笑著解釋,“你說這《滄海一聲笑》、《笑紅塵》的,那都是市井中的詞曲,我從別處聽來,唱給你聽了,你在這里胡亂地唱,不是讓我也跟著你胡鬧嗎?”
喝得兩盅暖酒,何靈立刻有萬丈豪情,“玉婉姐姐,太冷了,你陪我胡鬧一番。反正那萬歲爺還得一會兒再來,等我們身上暖和了,跳起來也自如些。不然凍手凍腳的,你那劍舞起來只怕沒有灑脫豪氣之意了,畏手畏腳適得其反顯得做作就不好了?!?p> 趁著身上沒那么冷,何靈拽了一把秦若曦,“玉婉姐姐,來吧,咱們先來一曲《滄海一聲笑》,趁著我沒凍死之前,先把身上弄熱和了?!?p> 秦若曦輕輕拍了一下何靈,“那個字可不是什么好字,你在我面前偷偷說不要緊,以后別人面前可不能說的。你既然想唱想跳,我也陪你吧?!?p> 何靈萬分不舍地將手中暖爐遞給玉墨,“先幫我拿著,再給我遞一杯酒來?!?p> 秦若曦一看何靈一杯接一杯的樣子,趕緊勸住她,“別喝太急了,當(dāng)心真醉了,那可真就是《將進(jìn)酒》,杯莫停了。咱們先把《滄海一聲笑》唱完再喝,你說咱倆這一場,像不像李秋水和那誰?”
玉墨又盯著何靈看。
何靈接話,“巫行云?凍得我都忘光了,我現(xiàn)在就想再喝一杯,咱倆先熱鬧起來。”
這一曲《滄海一聲笑》果然唱得很熱鬧,也很灑脫。
何靈秦若曦二人一邊彈奏,一邊高聲吟唱,邊唱還邊互斟對飲,彼此看向?qū)Ψ降难凵穸嗔诵蕾p。
其實(shí)就算那該“勾引”的正主不來,二人也玩得蠻開心的。
尤其是唱到“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清風(fēng)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一襟晚照”,兩人眼中流露出來的皆是“我們自己開心就好,與那乾隆有什么關(guān)系”。
兩人一邊飲酒一邊高聲吟唱,已經(jīng)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務(wù)了。
正唱得開心呢,玉墨蹭到何靈身邊,輕輕扯了扯何靈的貂皮雪披。那邊雪鶯也有樣學(xué)樣地跪在秦若曦身邊,輕輕地扯著秦若曦的狐貍皮雪披。
何靈和秦若曦交換一個眼神,不用說了,正主來了。但是,好歹等我把這曲唱完了好吧,不然這樣緊急剎車,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有異常了吧。
一曲《滄海一聲笑》暖完場子,玉墨剛想開口提醒何靈,何靈已經(jīng)舉起了酒杯,“玉婉姐姐,你我今日這一曲,可當(dāng)?shù)蒙袭?dāng)年伯牙子期的知音之遇?來,你們這番知音之情,須得再飲一杯?!?p> 秦若曦自然知道乾隆和韋遠(yuǎn)已經(jīng)到了,雖然不知道他們站在何處,應(yīng)該是能夠看到兩人的“表演”的,秦若曦也舉起酒杯,“爾佳妹妹,想不到你我竟然是同樣的心思啊??磥?,咱們倆這場病,倒是病得非常恰當(dāng)啊,讓我得遇知音,真當(dāng)多飲幾倍。”
一對眼,也不管玉墨著急的樣子,先喝了再說,反正這酒喝起來就跟米酒一般,也不醉人。
一杯喝完,何靈提議,“玉婉姐姐,爾佳聽聞你曾經(jīng)習(xí)過劍舞,不知道爾佳有沒有這個眼福能夠一睹玉婉姐姐的英姿風(fēng)采啊?”
秦若曦豪邁地說,“這有何難,既然咱們今日這般高興,不如我舞劍,你彈奏吟唱,咱們再來一曲如何?”
何靈假裝思考,“方才這小曲確實(shí)有趣,只是一時間我想不起還有什么小曲可以吟唱的。玉婉姐姐,不如你想一曲?”
秦若曦假裝思考了一會兒,“既然方才已經(jīng)唱了這‘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不如我們來一曲《將進(jìn)酒》如何?我尤其喜歡里面的‘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咱們唱完這一曲《將進(jìn)酒》,也該‘杯莫?!恕!?p> 何靈一拍手掌,高聲稱贊,“玉婉姐姐說得是,咱們今日高興,就將進(jìn)酒杯莫停。今日我們趁著這寒風(fēng)凌冽,飲個痛快?!?p> 何靈知道乾隆和韋遠(yuǎn)在身后某處正在看著,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手上彈撥了兩個音,看向秦若曦,“玉婉姐姐請?!?p> 秦若曦看向何靈的眼神里有悲壯,“雪鶯,這雪披礙事,你先將它拿下去了,將我那劍奉上?!?p> 雪鶯聞聲將秦若曦身上的雪披取下,又將放在一旁的木盒打開,取出一把銀色的劍。
何靈仔細(xì)一看,好嘛,哪里是真的劍啊,根本就沒有劍鋒,也不知道是什么木頭雕刻出來的,刷成了銀色,乍一看還以為是劍。
也對,哪里還能讓后宮中嬪妃貴人小主隨身攜帶武器了,那乾隆的安保工作可怎么做呢?
秦若曦接過木劍,緩緩站到前面的圓圈中,向何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雖然何靈設(shè)計這舞衣的時候,已經(jīng)考慮到表演《將進(jìn)酒》需要寬袍大袖方才顯得瀟灑脫俗,但是畢竟沒有真正穿在身上,不知道實(shí)際效果如何。
這會兒看秦若曦挺拔地站立在圈中,右手挽劍負(fù)于身后,臉上雖然有溫潤的笑容,又因喝了點(diǎn)酒,雙頰緋紅,但是渾身卻有一種凌然不可侵的氣質(zhì)。
秦若曦為了配合舞衣的效果,頭上只是簡單地梳了個墜馬髻,插了一支點(diǎn)翠玉簪。雖然不合規(guī)矩,但是兩人并沒有將牌子遞上,私底下自己玩樂,只要不鬧出大動靜,倒也不會惹大麻煩。
這身月白色的寬袍隨飛輕輕飄蕩著,隱約看去,秦若曦竟如謫仙一般,幾乎要飄飄而去。
何靈心中感嘆,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啊,就算在這夢中,秦若曦的臉不如自己的臉絕色,但是秦若曦從來身上帶著的這種絕色氣質(zhì),還真是自己學(xué)不來的。
隨著何靈起手彈奏,秦若曦抬手一甩,何靈發(fā)現(xiàn),秦若曦她真的會舞劍。
何靈一邊彈奏吟唱,一邊觀察秦若曦。
雖然說為了選秀爭寵,每個家族都多多少少給自家女兒進(jìn)行了體能方面的培養(yǎng),就算是劍術(shù)也會有些世家大族的女子學(xué)習(xí)。
但是那些劍術(shù),真的只是為了配合舞蹈,讓舞蹈看起來不至于只有陰柔之美,還有些另類的剛性。不過終究只是為了配合舞蹈,怎么也不會有真正的力量感的。
但是秦若曦的劍舞不是,何靈能看出來,她的劍舞是真的有招式的,而且看起來非常有氣勢有力量。
一個絕美溫柔的女子,跳出出這樣氣勢宏大又有力量的劍舞,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啊。
何靈一邊欣賞,一邊考慮另一個問題:秦若曦會武功?她為什么會武功?她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里到底是什么人?
現(xiàn)代社會居然還有人習(xí)武?
這不會是鈕鈷祿家族教給她的,一定是她自己帶來的。
這迷途中人,真的各有各的秘密啊。連一同進(jìn)來的人,都有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一面,或者是很多面。
隨著最后一遍,“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秦若曦收了劍氣,再一次恢復(fù)右手挽劍負(fù)于身后的挺拔站姿。
何靈停了最后一個音,笑著說,“玉婉姐姐……”
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往下說,身后有人喊出聲來,“好,好一個‘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想不到這閨閣之中,竟然也有這樣豪情萬丈的女子,今日真是意外得見了?!?p> 何靈滿頭黑線地閉了閉眼,心想,韋遠(yuǎn)哥說你要假裝明王爺,我看你待會兒怎么假裝不是乾隆。
這么隨意地在后宮里到處溜達(dá),還這么囂張地隨便接話,你說你不是乾隆,我看你怎么說自己是明王爺。
睜開眼睛快速掃了一眼秦若曦,秦若曦屈身先福了一福,低眉順眼也不看來人,沒開口。
何靈趕緊轉(zhuǎn)身,也學(xué)著秦若曦屈身福了一福,垂下了頭,也不開口。
乾隆輕咳了一聲,“兩位小……兩位姑娘,本王……”,到底有些說不下去,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承認(rèn)自己是明王爺。
倒是旁邊的韋遠(yuǎn)幫忙了,“二位姑娘,這位是領(lǐng)了太后懿旨來宮中協(xié)理采辦的明王爺?!?p> 何靈和秦若曦偷偷交換一個眼神,你還真敢說自己是明王爺?。啃?,我們就陪你玩吧。
韋遠(yuǎn)哥也蠻有意思的,知道二人身份是秀女,也跟著“姑娘”、“姑娘”地叫。
也不知道這萬歲爺?shù)降资秦澩婺?,還是夢主給設(shè)定的智商短板。
何靈、秦若曦異口同聲地說,”明王爺?!?p> 乾隆似乎不愿意在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上糾纏,一副反正自己今天就是要裝明王爺了,你們看不看得出來,我也是明王爺?shù)募軇?,“二位姑娘,方才這一曲《將進(jìn)酒》,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這位月白袍子的姑娘,這一身劍舞,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這位銀灰雪披姑娘的琴藝,也是十分卓越啊。兩位姑娘,這一曲真是相得益彰珠聯(lián)璧合啊?!?p> 一邊說,一邊鼓掌。
秦若曦和何靈低著頭,輕聲說,“王爺過獎了,不過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p> 乾隆看二人拘謹(jǐn)?shù)臉幼?,有些訕訕地自己找話說,“既然今日能得偶遇二位姑娘的‘將進(jìn)酒,杯莫?!恢就跏欠裼行夷軌蚺c二位姑娘共飲一杯?”
何靈和秦若曦交換一個眼色,既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
乾隆看出二人的猶豫,忙不迭地勸道,“二位姑娘不必拘謹(jǐn),今日剛好有緣能夠得見二位姑娘這一曲,相請不如偶遇,還望二位姑娘恕了本王的叨擾。”
“二位姑娘既然能唱得出這般豪情萬丈的《將進(jìn)酒》,必定不是普通閨閣中那扭捏作態(tài)的女子,不知本王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與二位姑娘共飲一杯?”
韋遠(yuǎn)也在一邊勸道,“二位姑娘,這寒天凍地的,咱們王爺既然能走到這里,也是跟二位姑娘有知音之遇。再不濟(jì),二位姑娘也請?jiān)蹅兺鯛旓嬌弦槐トド砩系暮畾獍?。?p> 聽到這句話,何靈和秦若曦趕緊順桿子往下滑了,“既然如此,那就有請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