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意的房內(nèi)未曾燃燈,她微微睜開眼,借著窗外照進(jìn)來的月光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穿著打扮奇怪的黑衣人。
身形瘦削,骨架寬大,明顯能看出是一個男性。
他穿著貼身的黑色布衣,四肢有金屬光澤,似乎是什么武器或者裝飾。他的臉上戴著一個猙獰的獠牙面具,遮住了眼眸以下的半張面頰,露出來的那雙眼眸,鋒利至極。
他的頭發(fā)最為奇怪,黑發(fā)中夾雜著一些似乎有些發(fā)紅的,像是血的顏色。
那顏色順著辮起來的辮子垂在左側(cè),見之,似乎便有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封如意到底對這個世界了解不深,雖然知曉些大概,但是若要從眼前這個男子的裝扮看出他的身份勢力,那便是天方夜譚了。
在阿尋的記憶中沒有這個人,她當(dāng)時喝下那一杯茶后便昏睡過去,醒來之后便已經(jīng)到了木方城的那座青樓。
其間發(fā)生過什么,她皆是不知曉的。
封如意自然也不知曉。
那男子走路無聲,幾步便到了封如意床前,他伸出手扣住封如意肩膀,一個用力,便將她抗于肩頭,轉(zhuǎn)身大步流星,無聲無息而去。
***
楚楚是個勤快人,一大早就起來做了早飯,厲伯也從來不睡懶覺,早早的就準(zhǔn)備起那些草藥,曬的曬,磨的磨。
楚楚有些奇怪,以往這個時辰阿尋姐應(yīng)該早就起來了,今日卻還不見蹤影。
雖然相處不過半月,可她向來細(xì)心,知道阿尋姐每日都會早起,且時辰固定,沒有一日是超過那個固定的時辰的。
所以她在院內(nèi)尋了一圈,又出門看了一圈,最后,來敲了封如意的房門。
敲了兩下沒有人應(yīng),她便打開門看了看,只見房內(nèi)如常,只床鋪有些凌亂。
她悚然一驚,心中有了不好的念頭。
阿尋姐習(xí)慣起床疊被,屋內(nèi)的擺設(shè)都要整整齊齊,今日這房內(nèi)模樣,明顯是昨日她回來休息,結(jié)果卻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竟連被子都來不及疊!
她忙跑了出去,口中不斷呼喊厲伯。
厲伯聞聲而來,聽聞經(jīng)過,也是心中一驚,種種念頭飛掠而過,卻安慰楚楚:“也許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出去了,我們先出去找找,找不到再另想辦法?!彼蛄恐辜钡谋砬椋瑴芈暤溃骸胺彩乱玫囊幻嫦?,別自己嚇自己,影響了自身的情緒,會讓你喪失理智。你是個大夫,若在給病人醫(yī)治之時分心,把錯脈害了人,那才是罪過…”
楚楚定了定神,收起了焦急的神色,面上露出慚愧的表情低頭道:“我知道了,厲伯,我們先去找找阿尋姐吧!”
厲伯看著楚楚轉(zhuǎn)身離去,瞇起眼睛笑的溫和,卻怎么看那表情都有些違和。
似乎意味深長,又帶了一絲的惡意,卻偏偏是笑著。
若此刻有人看見他的這個表情,恐怕會汗毛直立吧!
而楚楚正焦急尋找的封如意,此時正躺在一輛馬車?yán)?,瞇著眼睛露出慵懶的表情。
這馬車內(nèi)堆了不少的貨物,留出的位置剛好能躺下她一人。她伸了伸手,又踢了踢腿,在這里躺了一夜,車板堅硬,路上還時而顛簸,可真真是有些難受。
昨夜那人將她扛起,原本封如意打算在路上扣他命門,尋思著能否從他身上套出些訊息,結(jié)果還沒等她實行,那男人便將她交給了一行車隊。
于是封如意便改了計劃,反正那男子看起來便不是個好相與的,也不見得能從他口中知道什么,這車隊的人應(yīng)該還好對付一點。
途中模模糊糊能聽見前方趕車的人聊天。
原來,這還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車隊,而是專門拐賣女人的人販團(tuán)伙!
此行還正是準(zhǔn)備前方木方城!
難怪封如意隱約聽見后方傳來女人的哀泣,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這么說來阿尋當(dāng)日便也是如此經(jīng)歷,被那黑衣人交由這群人,再由這群人將她送往木方城,賣給那座青樓。
那么,這件事應(yīng)當(dāng)是與楚楚無關(guān)了。
想到在那虛空中時,阿尋的魂魄上纏繞的那絲絲的黑色怨氣,說起楚楚時那怨恨的表情。
楚楚那姑娘看起來便不像個壞人,阿尋怎么會懷疑她呢?!
還是她不相信周圍的所有人,只相信她自己?
所以周圍的人都成為她的懷疑對象,然后被她怨恨上?
而楚楚只是首當(dāng)其沖,所以成為阿尋發(fā)泄怨氣的人罷...
封如意感嘆了兩句后也便不再想這些,只輕手輕腳的坐起身,尋思著這車隊什么時候才會停。
天氣變幻的時候總是那么突然,還本是晴空的天突然就飄來了厚厚的烏云,云沿壓的很低,一看便知將有一場大雨。
車隊的領(lǐng)隊看見這天氣讓手下人加快了速度,爭取在下雨之前找到安身之所。
他們常年販賣人口,對道路地形十分了解,于是在暴雨之前,他們尋到了一處破落小院,在此安置下所有的馬車行李。
剛收拾好,只聽天邊一聲炸響,天空早已暗了下來,原本是早晨的好時光此刻竟像黃昏般昏暗。
大雨傾盆而下,打的屋沿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伴隨著屋內(nèi)小聲的女人抽泣,讓人不自覺便心感不愈。
封如意所待的那輛馬車沒有人去管,也沒有人來將封如意搬進(jìn)屋內(nèi),封如意透過車窗往外看了看,只見七八個壯年男人穿著十分輕便的衣服站在主屋內(nèi)談?wù)摯藭r的天氣,另一邊的房屋門口也站著一個男人,他正指著里面口中不斷喝罵:“艸!哭什么哭,在哭老子就讓兄弟們在這把你們辦了!”說完狠狠的呸了一口,滿臉的不屑和嫌惡。
完了還一邊走向主屋一邊罵罵咧咧:“媽的,一天哭哭哭,煩死個老子了!還他媽的下雨,影響老子心情!”
接著便見主屋內(nèi)有人往封如意這邊看了一眼,對著其他人說道:“那車?yán)锬悄飩儍赫娌挥霉馨???p> 其中一個看起來很是有威嚴(yán)似乎是領(lǐng)頭的人滿不在乎的說道:“不用,那位不是交代過了,這娘們兒會昏迷三天,那時候我們早就到了木方城了,用不著管她。”
“哎,哥幾個,我覺得那娘們兒還挺漂亮。”一個男人猥瑣的笑了幾聲,還搓了幾下手。
那領(lǐng)頭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腦上,斥道:“你小子死性不改是吧?你動誰都行,動這個女人,你還要命不要?”
那猥瑣男人摸了摸頭,似乎有些不甘心,隨即又是眼睛一亮:“那旁邊屋里那幾個...”
他旁邊另一個男人又一巴掌拍了過來,打的他痛叫一聲。
“想都別想,那些可都是雛兒,賣出去可不賺上一大筆,要是被你禍害一時想不開,我們可不得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