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教頭只是笑笑,并不說話,顯然并不相信辛明的話。
辛明心想:“再過幾年連大明的皇帝也被掀翻了,何況區(qū)區(qū)的一個趙千戶?!?p> 晚上,回到趙府,辛明吃完晚飯,正想去探望小慧,卻見上房的一個叫小荷的丫頭笑著走來,說:“辛主管,太太要見你?!?p> 辛明趕緊換了衣服,跟著她到了上房。周夫人在花廳中的一張?zhí)梢紊峡磿?,一個沒留頭發(fā)的小丫頭在旁邊打扇。
辛明進來磕了一個頭,道:“給夫人請安!”然后站起來在一旁肅立。
周夫人把書放下,看看辛明,對身邊的小丫頭說道:“把燈湊到他臉頰上,我看看傷成什么樣子了!”
辛明趕緊做揖道:“謝夫人關(guān)心,小的沒事?!?p> 小丫頭把油燈湊到辛明臉頰上,周夫人仔細(xì)看看,半邊臉頰依然紅腫。趙千戶也是練武之人,用重手法打人,一記耳光也很嚴(yán)重。
“秋菊,把我從周家?guī)淼闹蝹幠脕斫o他敷上?!敝芊蛉私械馈?p> 秋菊在里屋應(yīng)了一聲,走出來拿著一個脂粉盒樣子的小盒。打開之后,一股薄荷混著草藥的清香味道散發(fā)出來,里面是半透明的藥膏。
看到秋菊要為自己敷藥,辛明連忙單膝跪下,秋菊用挑出一點藥膏,均勻的涂抹在掌心,然后在辛明受傷的臉頰上輕輕揉搓,將藥膏涂勻,藥膏很有效果,剛剛涂抹上,辛明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清涼。不過,最銷魂的卻是秋菊的手掌,溫暖柔軟。偷眼看過去,手指纖長,細(xì)嫩白皙,好似蔥白一樣。順著手掌向上看,則是白藕似的一段小臂,手腕上帶著翠綠的鐲子。再向上看,則是秋菊美麗的面龐,二人對視一眼,忽然秋菊的臉頰有些紅暈??諝庵酗h蕩著不知是藥香還是女兒的體香,辛明很陶醉這種感覺,恨不得自己的傷再嚴(yán)重點,讓這時光再延長一會兒。
不過,秋菊很快的涂完藥膏走開了。周夫人嘆氣道:“你不要怨恨他,他也是沒法子,打你一下,也是為了平衡一些人的怨氣。管理大家庭么!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平衡?!?p> 辛明趕忙做揖道:“夫人多慮了,老爺教訓(xùn)的是,我心服口服,毫無怨氣?!?p> “那就好!”周夫人贊道。隨后她又笑道:“昨天二姨太吃了一個癟,真讓人痛快。以后她也知道了,自己生了一個什么樣的兒子,沒什么可吹噓驕傲的吧!”
辛明陪笑,心中想:“周夫人表面看雍容寬大,其實心眼很小,妒忌心很強的。”
周夫人得意了一會兒,說道:“這次你挨了老爺?shù)拇颍』垡渤粤舜筇?,我就作主把小慧許配給你,哼,也徹底斷了趙華那廝的念想。一個月之后,小慧身體好些,就讓你們圓房。”
辛明又驚又喜,連忙跪下磕頭,口中大呼,“多謝夫人,夫人的恩德小人沒齒難忘?!?p> 他是很喜歡小慧的,臉上的驚喜也是真心的。不過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一絲遺憾的,在封建社會談一次戀愛真的很難,連女人都是別人賞賜的。
在辛明得到這個讓他驚喜的消息沒多久,六姨娘借著夜色又去拜訪了一個人——二姨娘。
二姨娘上次和辛明一起告倒了五姨娘,連帶著也打擊了六姨娘,所以六姨娘和二姨娘本是敵人??墒鞘篱g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也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此刻這兩個對頭卻要聯(lián)手了。
二姨娘看到六姨娘是很驚訝的,她剛挨了打,頭上身上還裹著白布,給六姨娘讓座沏茶,心中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六姨娘此行的意圖。
“唉!姐姐和我一樣可憐,大丫頭都沒了,小丫頭又笨手笨腳,連倒茶這樣的事情也只好自己動手了。”六姨娘這一句話先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二姨娘果然開始訴苦,小慧不在,如何不方便云云。忽然里間傳來趙華哼哼唧唧的呻吟聲音,六姨太便進去探望,只見趙華渾身裹滿了白布,好像一個粽子一般,白布還滲著血水,趙千戶這百余鞭子可真是不摻假。
二姨娘看到兒子的慘狀,忍不住又流淚了,口中只是埋怨老爺不心疼兒子,下手太狠之類的話。
二人重新回到廳中,六姨娘說道:“二姨可知道,華兒這次遭罪,不怨老爺,而是有人在暗中挑撥?!?p> 二姨太罵道:“我知道,定是那辛明說的壞話,這黑心種子,挨千刀的,當(dāng)初我怎么就和他一起,唉,不說以前的事。這次他為了小慧還打了華兒,可老爺只是象征似的打了他一耳光,卻狠心把我的華兒打成這樣子?!?p> 六姨娘嘆氣,說:“二姨還不知道么!辛明只是一枚棋子,挑撥老爺?shù)钠鋵嵤悄侨恕!?p> “那人?”二姨娘瞪大眼睛,一臉迷茫。她腦子不太靈光,不知道“那人”是誰?
六姨娘心中罵了一聲笨蛋,只好直說,“是太太。”
“??!”聽到太太兩個字,二姨娘倒吸一口冷氣,低下頭,不敢出聲了。這府中她最怕兩個人,一個是老爺,另一個就是太太。
六姨娘說道:“那人用辛明來對付我們,辛明不過是個沖鋒陷陣的馬前卒,嘿!現(xiàn)在馬前卒得到獎勵了,有消息說,那人把小慧許配給辛明了!”
聽到小慧嫁人,二姨娘低頭嘀咕道:“小慧是我的丫頭,憑什么不問我就把她配人。”
“可不是嘛!太不講道理了!”六姨娘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說道:“這就是打你的臉呢!”
二姨娘又恨又惱,卻沒有任何法子,誰讓她是太太呢!天生的壓她一頭。
二姨娘輕聲道:“咱們不能把那人怎么樣,不過也不能讓她太順心。哼!一個小慧,你房里出來的丫頭,你還擺弄不了么?”
“那……要怎么辦?”二姨太聽說要對付小慧,終于鼓足勇氣了。
“其實法子有的是,而且,對你沒有任何風(fēng)險。”六姨太臉上掛著陰險的笑容……
一個月之后,辛明笑瞇瞇的回到自己的住處,房間里面煥然一新,單床也換成了大床,床上紅色的綢緞床單和嶄新的一對紅色被褥非常鮮艷,家具桌椅板凳都是新買的,窗紗和門上都貼著大紅的喜字,這里要成為他和小慧的洞房了。
因為都是趙府奴仆,所以不會大操大辦。不過,辛明打算請幾天假,回到村子再大大的操辦一下,他已經(jīng)給老爹寄信了,老爹很高興。
剛才他從小慧那里回來,小慧的傷已經(jīng)痊愈的差不多了。自從小慧知道太太把自己許給辛明之后,她再看到辛明就很害羞了,一般不說話,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這是辛明發(fā)現(xiàn)的古代和現(xiàn)代女孩的一個很大區(qū)別,現(xiàn)代女孩如果定親了,恨不得整天膩在一起,說不定都要奉子成婚了,在古代卻要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反倒不如以前那樣自然親密。
辛明剛進屋,就聽到門口有人笑著招呼:“新郎官呢!有人來送禮了!”
辛明趕快迎出去,見是秋菊,心中十分高興,整個趙府除了小慧,能算得上朋友的,只有秋菊了。
讓進屋子,秋菊拿出禮物,是一支銀鐲子,上面刻著長命百歲幾個字,原來是送給將來的娃娃的。也有祝愿準(zhǔn)新人早生貴子的意思。
辛明謝過了,兩人說笑幾句,秋菊看到床上紅艷的被褥,怔怔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傷感,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此時已經(jīng)是初秋,院子里的一棵桃花謝了,片片花瓣隨風(fēng)飄落。
“唉!真羨慕你和小慧?!鼻锞崭袊@,“其實,我們女人的命運和這些花瓣很像的,在樹枝上的時候是那么鮮艷美麗,可是一旦花謝了,有的飄落到泥土中,有的飄落到溝渠中,隨波而去,只有極少數(shù)能飄落到屋子里,卻不見得被惜花之人愛護?!?p> 辛明側(cè)頭打量秋菊,只見她穿著綠色綢緞衣衫,大紅的比甲,頭上滿是朱翠,果然鮮艷美麗,可是她的命運呢,嫁給趙千戶,顯然那不是一個憐花之人。
秋菊看了一會兒落花,心中感嘆,眼中竟有淚光閃動。她慌忙擦掉,強笑道:“唉,你的好日子,我竟然流淚,真是該死。”
“對了,小慧妹妹的東西沒搬過來么?我剛才看到她去跟二姨娘辭行了,怎么這么久還沒過來?”秋菊說道。
秋菊和辛明卻不知道小慧又遇到了大麻煩。
小慧確實去二姨娘那里辭行,也把自己的常用衣服拿走。
小慧抱著包袱給二姨娘磕了三個頭,二姨娘端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喝茶,既不理睬也不說話。半晌才慢慢說道:“小慧?。≌鏇]想到,你還是個有心計的人呢!和辛明好上了,卻踩著我們家趙華討好夫人,成了你們好事。”
二姨娘不說自己兒子想要強暴小慧的事情,反倒強詞奪理,倒打一耙。
小慧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她其實很了解二姨娘的脾氣,跟她解釋,只是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