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夢荃的肌膚上有很多青紫的傷痕,像是生前遭受毒打。
霍瑜白眸色暗了暗,“我確實(shí)抽了杜氏幾鞭子,不過都打在嘴上,當(dāng)時圍觀的人群可以作證。杜氏身上的傷,并非是我造成的?!?p> “就是你讓人打的?!崩栎覅柭暤?,“我兒媳回府途中,被人攔路毒打,她只得罪了你,不是你會是誰?”
“大舅母,殺人定罪講究證據(jù),不是你說一句與我有仇,就能認(rèn)定我是殺人兇手?!?p> 霍瑜白語氣淡淡,手附上杜夢荃的軀體,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摸索。
“胸部三根肋骨斷裂,心臟部位大片淤青,腹部也有大片淤青,手部……”
霍瑜白握住杜夢荃的手,發(fā)現(xiàn)左手食指有一個很明顯的血孔……
仵作也注意到了。
“手部一個血孔,指甲上有血跡,一根指甲斷裂,手骨斷裂……膝蓋大片淤青,小腿重度骨折……
如此重的傷,尤其胸部腹部可能內(nèi)傷,已經(jīng)足以致命。
若杜氏在外被人打成重傷,她是如何回到徐家的?
什么時辰回去的?
怎么回去的?
伺候她的丫鬟呢?人在何處?
是否有人看見她被人毒打?
她回到徐家以后,什么時候死的?
是否請過大夫?”
霍瑜白連番發(fā)問,犀利的目光看著徐家人,“大表哥,大舅母,繼外祖母,你們?nèi)丝煞窕卮???p> 徐九城舔了下干澀的唇,目光閃爍。
“這……我們怎么可能記得這么清楚?”黎菀說道。
徐老夫人沉著臉,“杜氏重傷回家,家里一通忙亂,還沒有等請大夫,杜氏就去了,具體時辰記不清了?!?p> “哦?”霍瑜白看向賀淵,“賀大人,您跟我說,杜氏回家一個時辰才身亡的,可現(xiàn)在徐家人說,杜氏回家沒多久就死了,連請大夫的時間都沒有?!?p> 賀淵面上威嚴(yán),銳利的眼神看著徐九城,“徐少爺,是你跟本官說杜氏回家一個時辰毒發(fā)生亡,你和老夫人誰說的真實(shí)可靠?”
“大,大人……”徐九城結(jié)巴,額頭冒冷汗,“我,我祖母說的是真的?!?p> 賀淵凝眉,大拍驚堂木,“那你為何說謊?”
“因,因?yàn)椤笕耍退阄曳蛉瞬皇潜欢舅赖?,也是霍瑜白讓人打死的,我只是……只是想讓霍瑜白為我夫人償命?!?p> “荒唐!”賀淵厲喝,“無憑無據(jù),如何能認(rèn)定霍二小姐是殺人兇手?”
“就是她殺的!”黎菀說道,仇恨的眼神盯著霍瑜白,“她當(dāng)眾毒打我兒媳,很多人都看見了,如此毒婦,不是她殺的人,能是誰?”
“大舅母問得好,不是我殺的人,那會是誰呢?”霍瑜白輕聲反問,犀利的眼神盯著黎菀,“誰誣陷我,誰就最有嫌疑,假設(shè)你們徐家人撒謊,杜氏是回家以后被毆打……”
“胡說八道!”黎菀怒斥。
霍瑜白沒有錯過她眸中的慌亂,還有徐九城,明顯緊張。
“大舅母,我只是假設(shè)而已,畢竟這斷案嘛,得大膽假設(shè),大膽推測,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您說對吧?”
黎菀被噎住,看向賀淵,一臉痛心,“大人,杜氏是我的兒媳,與我兒感情深厚,我們徐家又怎么會害她呢?”
賀淵皺了皺眉,這徐九城與那杜氏感情確實(shí)好,為此寵妾滅妻,扶持杜氏做了正室。
“這世間,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有可能發(fā)生。兒子謀害親生爹娘的事不是沒有,更遑論只是夫妻。不能因?yàn)槲遗c杜氏結(jié)怨,就認(rèn)定我有罪,也不能因?yàn)槎攀吓c徐少爺感情好,而認(rèn)定徐家人沒有嫌疑?!被翳ぐ椎?。
賀淵心中敞亮,贊許的看了霍瑜白一眼,“霍二小姐說得在理!”
霍瑜白神色淡漠,“賀大人,杜氏離開霍家的時候,約摸上午巳時四刻,死亡時間在兩到三個時辰之前,也就是午時前一刻至未時前一刻,在這個時間段被人謀害。
我霍家,從上到下,在巳時四刻到未時前一刻出門的人,都會配合賀大人,接受賀大人的傳召和盤問。
至于徐家人,也理應(yīng)受到盤問。
還有一點(diǎn),杜氏中毒,到底是兇手多此一舉下的毒,還是一場蓄意的栽贓陷害?
我霍瑜白不曾害人,平白被人誣陷,我需要一個公道,我霍家也需要一個公道!”
最后一句話,擲地有聲。
賀淵看著她,鄭重點(diǎn)頭,“本官會調(diào)查清楚,絕不徇私,若霍二小姐無罪,必然給你一個公道。
案情需要進(jìn)一步調(diào)查,今日二小姐可回府,日后,若需要二小姐過堂,還望二小姐配合?!?p> 霍瑜白點(diǎn)頭,“小女全力配合?!?p> 賀淵由衷欣賞她的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看向旁觀的霍厲峰,“霍將軍這個侄女,說話有理有據(jù),條理清晰,不錯?!?p> 霍厲峰心中自豪,笑了笑,“賀大人過譽(yù),本將軍現(xiàn)在,可以帶瑜白回府了嗎?”
“可以!”
霍厲峰看向霍瑜白,一臉欣慰,“走吧!”
這孩子,長大了。
天色已晚。
府衙外圍觀的人群不少,眾人看霍瑜白的眼神全都變了,沒有鄙夷。
司褚珩和沈濯站在人群中,目光追隨著霍瑜白,兩人都對她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們二人穿著華貴,氣質(zhì)出眾,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霍瑜白自然也看到了,與司褚珩對視一眼,很快移開了目光,神情始終淡漠。
霍厲峰沖著司褚珩隨意點(diǎn)了下頭。
司褚珩走向他,沉聲道,“本世子回城的時候,聽說了二小姐的事,過來看看?!鄙铄涞哪抗饪聪蚧翳ぐ?,“二小姐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p> 霍瑜白沉默,無視司褚珩,直接離開。
霍厲峰也僅僅是拱手,跟著霍瑜白離開。
司褚珩望著霍瑜白傲然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這個霍二小姐,太無禮了?!鄙蝈f道。
司褚珩抿唇,確實(shí)無禮。
……
回到霍府,已經(jīng)是晚上了。
聽霍厲峰說了大致經(jīng)過,霍府上下都放心了。
霍瑜白心里卻不那么輕松,腦子里都是杜氏的尸體,猜測著真兇和殺人動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