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師傅最近很郁悶,他想見小徒弟一面怎么這么難?前兩天劉桑給他提議說是假裝生病騙白竹回來。白竹師傅覺得很好,結果白竹那丫頭說什么給她家姑娘侍疾,忙著呢。白竹師傅就很郁卒。
今日他還收到白竹的來信,說是找個有名的大夫給看看她寄來的方子有沒有問題。白竹師傅去給大夫們看,偏偏這方子治的病比較奇怪,大夫們一時間束手無策,給他推薦了一個年少有為的年輕大夫葉子衿。他又拿著方子去找這個葉子衿,結果人家說這方子就是他開的。
白竹師傅那個尷尬啊。
“聽說你生病了?”玄衣男子放下手里的書,抬眸看向一旁站著走神的白竹師傅,聲音低沉磁性。
白竹師傅一嚇,忙解釋到,“并不是。是一位朋友,對,朋友的病?!?p> 玄衣男子挑了挑眉梢,淡淡一笑,“方子拿來我看看?!?p> 啊,白竹師傅忙掏出方子,他怎么忘了,自家主子在這方面也很精通啊。
玄衣男子接過方子掃了一眼,勾起唇角,充滿了興趣,“這病……你的朋友,是個女子?”說著,抬眸看向白竹師傅。
呃,白竹師傅一噎,老臉一紅,完了,他這是要晚節(jié)不保啊。
陽光撒進來,映在男子的半邊臉上,半面明亮半面陰昏。他輕輕放下了方子,緩聲說道,“這方子沒什么問題?!?p> 事實上他也猜到了,可能是白竹寄來的方子,也就是說,是那位安家姑娘生病了。
白竹師傅嘿嘿一笑,默默收回了方子,揣回了袖子里。
……
經(jīng)過幾日的修整,顏淺終于能夠下床了。柳氏夫婦把她看作金疙瘩似的,以至于顏淺這一病沒瘦反而胖了些,瞅著氣色好了許多。
白竹為她查了葉子衿祖輩三代的訊息,還為她請大夫查了那方子,煎藥熬藥也是荷葉或者柳氏親力親為,顏淺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小公主。
荷葉關緊了窗子,著人把那軟榻抬了出去,禁止顏淺再坐在窗邊吹冷風。忙活完了,就催到,“姑娘快回去躺躺,今日起來的夠久了。”
“……”顏淺還擔心自己活不過上一世,她真是想多了。這么細心的照料,她簡直是坐吃等死就好了。
櫻桃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衣衫單薄,那小花襖愰的人眼暈。
“櫻桃,你干什么去了……”顏淺覺得櫻桃的審美一直可以,今日為何穿的這般花里胡哨。
荷葉瞪了櫻桃一眼,嗔怪道,“快些把這花衣裳換了去,平白的跟著這府里的人跟什么風?”
“……”櫻桃哭笑不得,她看府里人都這么穿,還以為是當下的潮流,看看姑娘和荷葉姐姐那嫌棄的眼神,難不成很丑?還是趕緊換下來吧,好冷啊,府里的丫鬟們都是鐵打的嗎?
顏淺疑惑的看向荷葉,府里的人都這么穿?又是什么鬼?
荷葉端著顏淺做胭脂的瓶瓶罐罐,放在了床邊,拿了件厚厚的衣裳披在了顏淺肩頭,又為她掖了掖被角,一面解釋道,“大老爺把那外室?guī)Я嘶貋?,是個勾欄歌姬,大夫人授意將其抬為了姨娘?!?p> “這水姨娘就比姑娘大了三歲,正是青春靚麗的時候,愛打扮,偏偏穿那花衣裳最妍麗,這不,府里的人都效仿了起來,弄得烏煙瘴氣的,大夫人也不管……”
“……”勾欄女子媚色入骨,穿的花哨自然好看,府里的丫鬟們規(guī)規(guī)矩矩了這么些年,看這花色樣式自然新奇,模仿起來恐怕是東施效顰了。
顏淺注意到的是,大夫人同意安世茂納妾,竟然還不給妾室立規(guī)矩,不多加管教還一味的慣著,也不怕安世茂寵妾滅妻嗎?還是說,大夫人就是要慣壞了這小姨娘,拿她做個棋子兒……
“白竹呢?”顏淺垂眸,輕扯了下袖口,不知道思量著什么。
荷葉收拾完了,拿著玉杵幫著顏淺做起了胭脂,想了想,“說是找人學習什么拳法去了?!?p> 恩……,顏淺一愣,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拿起山茶花油,輕輕倒入小碟中,“讓她幫我查查水姨娘吧?!?p> ……
白竹找武教師傅學了一套拳法,興沖沖的回了安府。迎面碰上了一眾女眷,她不想與人多說話,只想早點看到姑娘,便隱到了路旁的陰影處。
那一眾女眷圍著一個妍麗非常的小女子。她穿著水紅色的衣裙,衣衫單薄,衣裙上綻放著大朵大朵的山茶花,讓人眼暈。膚若凝脂,蛾眉粗短,一雙丹鳳眼斜揚嫵媚,一顰一笑,媚麗多情,朱唇點蔻,好一個嬌艷的女子。
這女子被一眾丫鬟圍著,表情卻未顯現(xiàn)出什么歡喜,她靜靜的走在路中央,甚至是抑郁的,是彷徨的。
“水姨娘,您這個藍寶石簪子瞅著真是耀眼,是大老爺送的吧?”
“這還用問吶,大老爺對姨娘可是寶貝得緊,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摔了的。”
“……”
白竹被這胭脂香脂味兒熏的夠嗆,這大房什么情況?什么牛馬蛇怪都進來服侍了?還有這個水姨娘,如此寒涼的天氣穿著如此單薄,要么就是凍習慣了,要么,難說不是會些功夫身體強壯。
水姨娘一眾人漸漸走遠,白竹才現(xiàn)了身,忙朝點萃軒走去。
安世錦正陪著柳氏游園,自打他倆這心結解開了,安世錦就跟賴上了柳氏一樣,對柳氏呵護備至,甚至寸步不離。二人甜甜蜜蜜,也是顏淺等人喜聞樂見的。
安世錦手里拿了一片黃燦燦的銀杏葉子,假裝是扇子從那兒扇了起來,很是神氣的看著小妻子,“怎么樣,很帥吧?!?p> “……”柳氏無語,憋不住笑出了聲,嗔道,“能不能別犯神經(jīng)了?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還這么幼稚。”說著快走了幾步甩開了安世錦。
安世錦笑容一凝,咳了一聲掩飾尷尬,與手里的銀杏小扇對視了兩秒,果斷的扔了這小葉子,邁大了步子追上妻子。
金燦燦的秋天,金燦燦的秋陽,金燦燦的落葉鋪滿了道路,安世錦夫婦一前一后,步伐一致,走在一起,連秋風都是甜蜜的。
柳氏注意到岔路上走來的水姨娘等人,只覺得她們嘰嘰喳喳的很是煩人,便繞道朝點萃軒走去。
安世錦眼里只有柳氏,屁顛屁顛的跟著,根本沒注意到有旁人在此。
良頃,水姨娘等人從岔道上拐了過來,她好奇的看向走遠的安世錦夫婦,問道,“他們是誰?”
她身旁攙著她的丫鬟緩緩一笑,“這是二房的老爺和夫人?!?p> 是二房老爺安世錦與二夫人柳氏啊。水姨娘的眼神透露出羨慕,輕聲嘆了口氣,“他們看著感情很好呢?!?p> “是啊,”小丫鬟應和道,低下頭來,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鬼魅而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