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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刀冬劍

江畔(上)

秋刀冬劍 云生草 1898 2019-01-11 21:49:19

  涼州城以北數(shù)里,有一片蘆葦蕩。秋風(fēng)早已洗劫了這里,冰霜在晨間還未消散。整個蘆葦蕩結(jié)滿了蘆穗,寒風(fēng)一吹,蘆葦蕩里飄飄撒撒,都是雪白的蘆花。蘆葦蕩里還有一層晨霧。陽光從東邊而來,逐漸軟化了晨霧和冰霜。太陽漸漸爬高,整個蘆葦蕩總算擺脫了寒氣,有了三分暖意。

  蘆葦蕩里有一種美味,當(dāng)?shù)厝藛咀魈J葦魚。這蘆葦魚最大的特點(diǎn)是體表無鱗,喜歡一躍入鍋。常常有在蘆葦蕩里打魚的漁夫,不需帶干糧炊餅,只需帶著一口石鍋便可出門。他們在石堆上駕起柴火,將石鍋裝滿河水,接著便將船停泊在蕩中。石鍋里的水翻滾沸騰之時,便有蘆葦魚從水下一躍而起,跳入鍋中。這時,石鍋一蓋,魚在鍋中自然燉湯,成就了這世間的一道美味。

  蘆葦蕩里停泊著一條小船,這條烏篷船幾天前就毫無征兆地停在了這里。撐船而來的是名劍客,他一身黑衣,頭戴斗笠,腰間配了一把鑲嵌玉石的寶劍。他靜靜地在這蘆葦蕩里等了三天,三天里他與船寸步不離。他每天起早都坐在船頭張望,一望就是大半天,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明顯,他是在等人,所以他的眼睛投向的一直都是蘆葦蕩的岸邊。又是等到了巳時,人還是和昨天、前天一樣沒來,他等的有些餓了,于是在船頭也架起了鍋來。沒過多久,鍋里的水沸騰了起來。烏篷船下游動著一群蘆葦魚,它們在船下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魚群里其中的某一條,感知到了烏篷船上石鍋的熱氣,它一躍而起,來了個翻身,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鍋中。黑衣劍客趕緊蓋了鍋,讓魚在沸水中自然熬湯。

  蘆葦蕩的岸邊遠(yuǎn)遠(yuǎn)地冒出了人影,黑衣劍客瞬間抬頭,眼睛投向遠(yuǎn)方。兩個人影由遠(yuǎn)及近,漸然清晰,一男一女,男的有些年長,遠(yuǎn)遠(yuǎn)地都能看到他留著胡須。女的是個少女,她被男的抱著,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黑衣劍客突然緊張起來,是她么?她受了傷?黑衣劍客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

  兩人的身影漸漸靠近,遠(yuǎn)遠(yuǎn)地,黑衣劍客已經(jīng)認(rèn)清了。是她,黑衣劍客肯定是她。他一躍而起,施展輕功飛到蘆葦蕩岸邊,向岸邊的兩個身影靠近。

  他走到兩個人的面前,向那名長者行禮。陸陵抱著唐少橙,微微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答。

  “前輩,她怎么了?”黑衣劍客問道。

  “刺殺梁湖洲失敗,受了些傷?!标懥暾f道。

  “傷得嚴(yán)重么?”黑衣劍客關(guān)切地問。

  “不算嚴(yán)重,內(nèi)傷已無大礙,就是些外傷需要些時間調(diào)理?!标懥晖A送?,繼續(xù)說道:“讓你準(zhǔn)備好的東西準(zhǔn)備了么?天氣冷,要快些讓她上船才是。”

  “都備齊了,衣服被褥都在船上?!焙谝聞驼f道。

  “那便好!”陸陵施展輕功飛燕,在水面上飄過,上了烏篷船。他將唐少橙放進(jìn)船艙,替她蓋好被褥。接著又施展輕功飛燕,飛回了岸邊。黑衣劍客還在岸邊等候。陸陵上前,淡淡地問道:“等了幾天?”

  黑衣劍客說道:“接前輩你的通知便到了,等了三天?!?p>  “三天?挺短的,比起你在游云門外等她三年來,不算太長。”陸陵說道。

  “是,確實(shí)不長。”黑衣劍客訝異,問道,“前輩,你何以知道我在游云門外等了她三年?”

  陸陵抬頭看著他,說道:“不要忘了我是游云門門主,江湖上有很多事情,只要我想知道,總能有辦法知道。比如你的名諱,比如你和她如何相識……”

  黑衣劍客感到背后有一陣涼意,不知道是因?yàn)檫@寒冷的天氣還是因?yàn)殛懥昕谥须[而未見的龐大勢力?!笆牵磔叢桓以谀愕挠卧崎T造次,所以一直等在游云門外。原本是想等她學(xué)藝有成下山,然后與她一起誅殺梁湖洲??烧l曾想,她離開了游云門,竟撇下我自己一人去殺梁湖洲?!?p>  “誠心可嘉,江蘆葦,你帶她走吧!”陸陵說道。

  黑衣劍客一臉驚愕,沒想到陸陵真的知道他的名諱,驚愕外又有些疑惑?!白??去哪里?”江蘆葦問道。

  陸陵回道:“一路往北,去漠北吧,那里清凈些。”

  “可是……”,江蘆葦試圖說點(diǎn)什么,又欲言又止。

  “不用顧及她,她的傷勢不輕,好幾個月都不能動武。依照她的性情,醒來也會明白自己的傷勢嚴(yán)重,不會亂來。她是個聰明人,殺人,也會挑她最有把握的時候。所以你只管帶她去,她一定不會半路折返!”陸陵面無表情的說道。

  “可是她醒來見我,怕還是會鬧騰一番。”江蘆葦說道。

  “沒事,醒來后一切你告訴她是我安排的就好?!?p>  黑衣劍客遲疑了許久,終于是想通了,回了一聲“好”。接著他再次行禮,“那晚輩這便動身,告辭?!?p>  陸陵回應(yīng),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江蘆葦施展輕功,上了船,然后拿起船槳,將烏篷船慢慢劃走。陸陵看著烏篷船漸漸變小再變小。終于是送走了她,陸陵心里總算踏實(shí)了些。蘆葦叢里躥出小白和灰狐,這兩只靈狐,一直都跟隨在陸陵身邊。只是一直沒在黑衣劍客面前露面,不知是因?yàn)榕律€是因?yàn)槠渌麆e的。小白和灰狐高昂著腦袋,看著烏篷船漸行漸遠(yuǎn)。陸陵俯身撫摸小白,說道:“放心吧,會有人好好照顧她的?!毙“讚u晃著腦海,似乎表示不同意。

  “你是想跟她一起?”陸陵問道。

  小白眨了眨眼,像是點(diǎn)頭?;液淞瞬湫“椎纳碜樱c它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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