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在意
巖川在教室外,專門俯下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和發(fā)型才進教室。
“你,打架了嗎?”也許這句話是諾子與巖川從相遇到此刻第一次主動開始說出來的言語。
巖川也有點措不及防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種了那么長時間的花,每天也舍不得觸碰,卻忽然有一天自己被這朵花的花瓣撫摸了一下臉頰。
“沒……沒有哇?!睅r川吞吐著。
“說實話。”諾子像老師一樣責(zé)問他,眼神里閃爍著關(guān)切。
巖川最后點點頭。
我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闖過的禍,沒有一次是像這樣能夠如此輕易并且如此坦誠地承認(rèn)。坐在我面前的是個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被我叫上幾次的女孩,為什么她卻有如此大的引力,將我從至深的海底拖拽到無際的星河中。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睆闹Z子的語氣里,彷佛能夠感受得到她希望巖川變好,能夠不再闖禍。
一個女孩希望一個和彼此不相干的男孩能夠不要再闖禍,希望這個男孩變得好起來,這是一份多么誠摯的感情。
而這份感情此刻正在諾子的心中翻滾著,她不清楚自己說得到底對不對,究竟該不該將那樣的話??傊?dāng)時從窗戶上看到巖川打架的時候,心里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巖川,我第一次見到你打架的樣子,那么兇狠,那么殘暴,一點兒都不配你陽光的樣子。你知道嗎?當(dāng)我看到你打架的時候,我的胸口突然很痛。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意過別人,更不知道在意的感受,但是這一次有些話我卻突然地說出了口。我為什么這么希望你變得好起來呢?
在意,難道這就是在意別人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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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偶爾會飄過鳥兒的軌跡,最后消失于云的罅隙中。幾個少年在球場上拍著籃球,白色的襯衫已經(jīng)浸出了許多汗水,幾個女孩子趴在體育器材上手持著英語書背著單詞。夏蟬還是一如既往地鳴叫著這個夏天,湖里的魚紛紛躲在假山投射下來的陰影中,它們懼怕著這個炎熱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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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是這樣闃靜的夜,冷與熱相互盤錯,一切閃動著的黑暗折磨著時楠殘破的影子。月亮在黯黑的夜里,散發(fā)著清冷的光,四壁燃著火的爐子烘烤著時楠的臉頰。
漫長的時光,漫長的夜晚,都在一起枷鎖著她的腳步。
她聽到四周老樹沉睡的聲音,倥傯的鼾聲中伴隨著伶俜的嘆息;她聽到雪花落在屋檐,疊加的影子里重復(fù)著凄涼與寂寞;她聽到海水中鯨魚的鳴叫,孤獨的赫茲穿梭在無邊無際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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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奇怪,晨洛剛剛為什么那么匆忙?”巖川寫著作業(yè)突然將筆攥在自己手中,
心中想著。
“怎么了?”諾子也將筆握在自己掌心里,疑惑地問。
巖川將筆拍在桌子上,向諾子訴說:“你看,我平時也沒見過晨洛那么著急的樣
子,這次他卻跟瘋了一樣那么著急地跑出校外,而且我叫他他都沒應(yīng)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諾子擔(dān)心地問道。
“我覺得也有可能?!睅r川坐不住了,“不行,下課我得去他班里問一下時楠?!?p> ————
晨洛繼續(xù)跑著,在車流涌進的街道里,他的長發(fā)被迎面而來的風(fēng)掀起來,他瞇
著眼睛,使著渾身的力量跑著。
汗珠從他的額頭上墜下,被風(fēng)甩在背后匆促的足跡里。
你別擔(dān)心,時楠,你要堅持住,我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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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楠沒在教室。”一個女生從教室里走出來,告訴站在一班門口的巖川。
“晨洛也沒回來嗎?”
“嗯。”
巖川急得開始撓頭。
這時李叔正巧從教室里出來,抱著一大堆的課件小心翼翼地點著腳尖。
“老師!”巖川大喊一聲。
震耳欲聾的喊聲嚇得李叔瞬間將懷里的一大堆課件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你!”李叔沖著巖川吼道。
“老師,我想問你晨洛和時楠怎么沒在教室?”巖川邊不好意思笑著邊幫李叔撿散落在地上的課件。
“你是巖川對吧,我知道你,整天闖禍的那個小子吧?”李叔說罷便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掌,“好了,這次我真的不多問了?!?p> “時楠生病了,發(fā)燒,剛剛通話時我都能夠感覺到很嚴(yán)重,我讓晨洛去她家里看望了?!崩钍鍖⒆詈笠粡堈n件撿起來,話畢。
李叔以為自己抬起頭來的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孩又會和晨洛一樣立刻消失。
巖川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
“怎么,你也是他們的發(fā)小?”
“是的。”巖川點點頭。
“如果你比晨洛更早來,我會毫不猶豫地讓你去看望她,盡管你不是我們班的學(xué)生,但是前提時晨洛已經(jīng)去了,所以我覺得時楠大概不會有大礙?!崩钍逭f著,鈴聲這時也響了起來,“這不,也上課了,你快回你自己教室吧?!?p> 巖川把剛剛發(fā)生了講給了諾子。
“你真的想好了要逃課去看她嗎?”諾子小聲說道。
“嗯,我打算這么做,時楠是我的朋友,她生病了,我得去看望一下。”巖川堅定地說道。
“那你下課再去吧,我宿舍還有一些發(fā)燒藥,我給你你拿給她吧。”當(dāng)面對的這個男孩子開口要為了另一個女孩而逃課的時候,諾子的心里有一絲微微的蕩漾,蕩漾著微微的憂傷。但是諾子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反而她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為朋友做一些什么,畢竟,他們早就已經(jīng)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