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雪獨自飛身先行來到楚楚后娘的院落,卻見秦動人抱著哭個不停的青兒,站在水井邊,輕聲哄著:
“不哭---不哭---青兒不哭---”
秦動人身上有黑色游絲流動,梅長雪注意到了,頓時大為震驚:
這邪物,什么時候染上的?
她竟渾然不覺!
——
“阿雪---你怎么來了---”
秦動人轉(zhuǎn)身,神色如舊,還有些苦惱。
黑色游絲來歷古怪,梅長雪強迫自己冷靜,暗自引氣試探秦動人。奇怪的是,那氣一旦靠近游絲,便如塵埃沉了下去,不再屬于梅長雪。隨后她有凝氣,搜查四周,未感受到血氣的存在,便裝作沒事人的模樣,迎上去,道:
“我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就過來看看---對了,楚楚后娘呢?怎么沒見她人呢?”
“我也聽見了。我也奇怪她去哪兒了。我和她在屋里聊天,丫鬟端熱水進來伺候她沐浴。水太燙了,她說去打點冷水沖一沖。水桶還在這里,人卻不見了?!?p> 黑色游絲游過秦動人的臉,雞皮疙瘩瞬間遍布梅長雪全身。此時秦動人看起來,就像是被頭發(fā)絲蒙住了臉一樣。
——
“可能去了茅房吧。青兒怎么一直哭個不停?來,給我,我看看---說不定是想要我抱呢?!?p> 青兒身上暫不見游絲,可不能讓她傷及無辜啊。
“有可能---試試---”
她將孩子遞過來,梅長雪卻不禁后退了半步。糟糕,游絲擴散了,青兒身上也有游絲。梅長雪擔(dān)心這些游絲就像大海里的水草,若是被纏住,恐會溺死其中。而且那么明顯的慘叫,動人后娘卻輕描淡寫地撇開了,肯定是在刻意隱瞞什么。
——
夜深,牧九川呵欠連連,出現(xiàn)在門口。
“我好像聽見院里有人大叫一聲——青兒怎么哭個不停啊---”
后娘將青兒重新抱回懷里,說:
“我正和阿雪說這事呢——”
牧九川越走越近,梅長雪一方面想阻止他,不要靠近,一方面又想借牧九川試探游絲的威力。仔細權(quán)衡下,她還是選擇了后者。如果她貿(mào)然出手,不僅救不了青兒,還有可能搭上自己。搭上這條命并不可怕,就怕屆時事態(tài)有變,自己受制于人,什么都做不了。
——
牧九川走到秦動人跟前,仔細看了看,道:
“后娘,你是不是掐她屁股了---”
“呸!”秦動人當(dāng)即啐道,“你瞎說什么!”
“不然她怎么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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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笑,悄然漫上后娘的嘴角。
“也許,你抱抱她---她就不哭了---”
“不不不---”牧九川連聲拒絕道,道,“要是我爹看見,她在我懷里哭個不停,又要怨我欺負妹妹了---”
小孩子哭幾句怕什么,最可怕的是牧九山的怒火。
這下梅長雪頭疼了,暗暗咒道:
【牧九川啊牧九川,這么大個人了還怕爹,能不能有點出息!】
——
“好個孽子!你又欺負妹妹!”
牧九山終于出現(xiàn)了,提著他常用的大刀。梅長雪心想,義父這腳程也太慢了,定是刻意躲在暗處,觀察了片刻才趕來的。
牧九川忙往旁邊躲,力證清白,道:
“爹,真不是我---不信,你問后娘---”
這大好機會,梅長雪又豈會放過?
“義父,青兒想要兄長抱,兄長不愿意,所以哭個不停---”
當(dāng)下之際,還是先坑牧九川吧。
——
“站住---孽子---你跑什么,你抱不抱---”
“爹---我困死了---我都這樣了---哪有力氣抱啊---”
“休得找借口---”
“好好好---您別追了---我抱---我抱還不行嗎?”
——
可憐的牧九川,屈服于父親的威逼之下,將手伸向哭得撕心裂肺的青兒。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青兒了,牧九山忽然一把將他拽開,搶先一步把青兒抱入懷中。
“你想抱,我還不不許呢---”
黑色游絲從青兒身上迅速蔓延到牧九山身上,梅長雪大為吃驚,未曾想到這黑色游絲速度這么快!
隨后梅長雪留意到牧九山的眼睛微微瞪大,才意識到,他震驚了,定也是瞧見了游絲,才不許牧九川抱青兒。
大概,這就是父子親情吧。
——
噠噠噠---
一波侍衛(wèi)涌到門口。
“元帥,將軍---出什么事了---”
黑色游絲詭異,人多反而累贅,梅長雪心想還是先打發(fā)他們走,道:
“沒事。逗青兒玩呢---都下去吧---”
“是---”
——
“九川,妹妹還在哭---快---你抱抱她---說不定就不哭了---”
被黑色游絲纏身的牧九山,也說了同樣的話——勸抱。
“爹,你老糊涂了吧---她哭成這樣,哪里是想我抱啊---肯定是餓了---楚楚后娘人呢?---”
“孽子!”牧九山大怒,“老子的話你都不聽了。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好好好---您是老子---你說了算---我就抱一下---”
被逼無奈的牧九川將手伸了出去,秦動人與牧九山滿懷期待地看著,梅長雪卻悄然將手放在牧九川的后背,將更濃更純的血氣注入他體內(nèi),仔細觀察他的手接觸到青兒時游絲的變化。
最終血氣還是無法阻止黑色游絲的蔓延,牧九山也被游絲纏上了。
——
“阿雪,來---你還沒抱過妹妹吧---你來哄哄她---她哭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牧九川回身,便將燙手山芋遞向梅長雪。
梅長雪往后退,看著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三人,暗自后悔,應(yīng)該從一開始就阻止義父他們接近后娘。
“你抱不抱?不抱---我就扔了---三---”
說著,他真舉起青兒作勢要扔。
“牧九川!你別亂來!”
“二---”
“牧九川!”
“一----”
話音落,可憐的青兒便被拋了出去。
——
“牧九川!你個混蛋!”
危急之下,她當(dāng)即甩出一把大刀,刀面托住青兒,緩緩放地上。梅長雪想把刀收回,卻發(fā)現(xiàn)那刀不聽使喚了,完全被黑色游絲纏得死死的。梅長雪幾乎確定了,這游絲不僅能操縱活物,對氣一類的東西也有同樣的效果。
獰笑蔓延嘴角,牧九川看起來格外地亢奮,道:
“好哇---梅長雪,你是不是覺得,把別人當(dāng)猴兒耍,特別過癮???”
“那你是不是覺得,被別人當(dāng)猴兒耍,也特別過癮呢?”
——
“梅長雪!”
他被激怒了,搶過父親的刀劈向梅長雪。
梅長雪當(dāng)然不會站著讓他砍,頓時甩開長袖,拋出一道血光,刀域唰地開啟。
——
“牧九川,我早就想收拾你了---”
大刀一出,硬生生削掉牧九川胸前的一片衣。
而那刀被衣服上的黑色游絲纏住,不聽使喚地沉了下去!
“受死吧---”
秦動人和牧九山見勢,立馬跳出來,和牧九川一起圍攻梅長雪。
刀光劍影,何其兇險。若真是喪心病狂的敵人,她只需御刀將他們剁成肉泥,毀壞他們的神識,便能贏得這場勝利。
可偏偏是身邊人,不能殺不能砍,這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