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們結(jié)婚吧
在LINN聲勢浩大的慶功宴之后,顧家出了一件大事——董事長顧寒心臟病發(fā)進了醫(yī)院。
雖說“歧視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月,但Soleil的情況仍舊不妙,不僅銷量慘淡、股價持續(xù)走低,就連《Première》雜志都不再愿意刊登他們的廣告。
《Première》就是國內(nèi)時尚界的殿堂級刊物,一旦被它放棄,就代表Soleil的衰敗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幾番重擊之下,難保往后不會有其他的合作伙伴來落井下石。
簡單來說,顧寒這病純粹就是被氣的。
顧言箴帶著林念蒔去醫(yī)院探望過幾次,顧寒雖然沒有把氣完全撒到顧言箴身上,卻始終對他不冷不熱的。
潘思寧和顧亦灃又一次看到了希望,正熱火朝天地籌劃著要將顧言箴擠下去。于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顧言箴的心態(tài)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Soleil的丑聞要洗白是完全不可能的,而此時大肆開始做正面的宣傳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他們必須要轉(zhuǎn)移大眾對他們的敵意才可以。
說白了,就是要靠另一個丑聞來蓋過去。
但都這么久過去了,顧言箴一直沒有找到什么能夠拿來利用的好機會,顧亦彤那邊也是心急如焚,卻無奈實在沒有可操作的新聞。
林念蒔知道顧言箴最近處境艱難,雖然面對著她的時候仍然是一派篤定泰山的模樣,但林念蒔還是常常在無意之間瞥到他緊縮的眉頭。
因此,最近十分清閑的林念蒔便一天到晚地蹺班,反而總往顧言箴辦公室跑,頗有些“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
本來還想坐看顧言箴倒臺鬧笑話的人,見林大小姐這擺明了是要給他撐場子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覺得迷惑,漸漸摸不清楚局勢了。
“念念,你最近都不用工作嗎?”
“前段時間那么忙,好不容易空下來了,我要給自己放個假?!绷帜钌P慵懶地靠坐在顧言箴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手上翻著雜志,有些孩子氣地說,“再說了,誰敢叫我打卡,誰敢扣我全勤?”
顧言箴無語失笑:“好吧,那你自己找事情做?!?p> 林念蒔莞爾:“你忙你的,不用管我?!?p> 顧言箴又低下頭去看手中的財報,Soleil第一個季度的銷量簡直慘不忍睹,他之前大肆改革取得的成果幾乎全部白費。
顧言箴越看越胸悶,“啪”地一聲摔了鋼筆,閉上眼揉揉額角。
林念蒔聽到聲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繞到顧言箴的身后,一言不發(fā)伸出了手,為他輕輕按壓著太陽穴。
按了好一會,顧言箴長嘆了一口氣,抓住了她的手,微笑道:“謝謝。”
“有沒有好一些?”
“嗯,有?!?p> 林念蒔又從背后環(huán)住顧言箴的脖子,俯下身在他的臉頰烙上響亮的一吻:“那這樣呢,有沒有更好一些?”
顧言箴失笑:“有,十分有?!?p> 林念蒔滿足地一笑:“累的話就休息會,先別看了?!?p> “嗯?!?p> “對了,宋相濡新開了個卡丁車俱樂部,約了大家去玩玩,我們等周末的時候一起去玩玩,放松一下好不好?!?p> 顧言箴明白她的好意,點點頭答應下來:“好?!?p> 林念蒔收回了手,繞到他身旁牽起了顧言箴,鄭重凝視著他的雙眼,堅定地說。
“言箴,都會過去的??炝耍涂炝?。”
顧言箴沒有去思考她話中的深意,只是微笑地頷首。
這時,謝琛敲門進來,自然地對著林念蒔微微點頭問好。,這幾天林念蒔出現(xiàn)得實在太頻繁了,他已然見怪不怪。
“顧總,有件事情要向您匯報。”
“嗯,說。”
謝琛反常地開始支吾其詞,只是囫圇地說:“是有關(guān)董事長的事?!?p> 林念蒔明白她礙了事,于是自覺地找了個臺階下:“我有點饞了,想去樓下咖啡店買塊起司蛋糕。”
言箴笑笑:“好,去吧,正好我答應了你哥要把你養(yǎng)肥來著?!?p> 林念蒔調(diào)皮地皺了皺鼻子做個鬼臉,離開了顧言箴的辦公室。
林念蒔直接來到了顧氏辦公樓一層的咖啡店,店里的電視恰好正播著沈澤亞的采訪,畫面中一頭紅發(fā)的沈澤亞笑得嫵媚。
縱然兩人自小便關(guān)系惡劣,但林念蒔仍舊不得不承認,她這位混血表姐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電視上風情萬種的沈澤亞侃侃而談,內(nèi)容則是關(guān)于Rêve上周剛剛宣布的有關(guān)開發(fā)高端皮具系列的決定。
沈澤亞在采訪中信誓旦旦地說,作為國民男裝品牌的代表,Rêve要沖擊被歐洲大牌壟斷多年的國內(nèi)奢侈品市場,即將要開發(fā)一系列高端線產(chǎn)品,以鱷魚皮、蜥蜴皮和珍珠蛇皮等珍稀皮類作為原料,并聘請業(yè)內(nèi)極富盛名的工匠作坊進行全手工制作,主要產(chǎn)品是男式的包袋和皮鞋。
Rêve這個決定一經(jīng)問世便激起了一大片水花,國內(nèi)本土品牌竟然要挑戰(zhàn)歐洲的奢侈品牌,這個噱頭極為搶眼,再加上品牌公關(guān)那邊添油加柴地炒作,沈澤亞一時間風頭無二。
林念蒔冷笑著望向屏幕上沈澤亞巧笑倩兮的臉,微笑著喃喃自語。
“快了,就快了。”
當晚,林念蒔和顧言箴在家吃了晚飯之后就沒再出門。
顧言箴一直緊鎖眉頭沉思默慮,林念蒔也不打擾,想著他大概還有公事要處理,吃完飯便兀自翻出張影碟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起電影。
為了不打擾書房中的顧言箴,林念蒔選了部安靜的文藝片,拖沓的節(jié)奏和晦暗的色調(diào)看得她一陣乏,腦袋耷拉下去犯起困來。
這時,書房門打開。
顧言箴走到了客廳,林念蒔此時還有些迷糊,抬起頭雙眼迷蒙地望著他。顧言箴展顏一笑,走過來坐到她身邊,伸展長臂將她摟到了懷里。
林念蒔打起精神,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顧言箴的臂彎里繼續(xù)看電影。
“困了怎么不去睡?”
“剛剛有一點困,不過現(xiàn)在清醒了。你要喝水嗎?”
她難得的賢惠讓顧言箴心情大好,收緊了抱著她的手,搖搖頭說:“不用?!?p> “哦?!绷帜钌P轉(zhuǎn)頭繼續(xù)看電影。
“這電影好看嗎?”
“一般吧,”林念蒔指了指電視,“他,還有她,青梅竹馬、戀人未滿,各自找伴、兜著圈子轉(zhuǎn)?!?p> 這總結(jié)真是言簡意賅,顧言箴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隨口問了句:“那,念念你有沒有青梅竹馬的人?”
“沒有?!绷帜钌P很快回答,又轉(zhuǎn)過頭來狐疑地看著顧言箴,“難道你有?”
顧言箴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說:“我哪兒會有啊。我是說你和向總,你們難道不是?”
“向銘?我和他哪里算青梅竹馬,他是我爸的助理。他認識我的時候,我都已經(jīng)讀高中了好不好?!?p> “是么,十六七歲的年紀啊,沒有情竇初開?”
“切,吃醋了?”林念蒔竊笑道,“要真說青梅竹馬,那我和宋相濡還比較像一點,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只不過年紀差得有點多?!?p> “不是說差八歲?”
“是啊,八歲哎。”
“可是我們倆也差了四歲哦?!鳖櫻泽鸩[起眼睛說。
“四歲而已嘛,還好,還好?!绷帜钌P陪著笑臉哄他,掰著手指頭算起來,“我當年參加元媛舞會的時候是十七歲,那時候宋相濡都已經(jīng)二十五了。對了,他就是我當時的舞伴,我記得我還嘲笑過他‘老牛吃嫩草’?!?p> “老牛吃嫩草?我是不是的確該吃個醋了?!?p> 林念蒔笑得歡快:“你這是吃的哪門子的飛醋?宋相濡當時就已經(jīng)和嫂子有婚約在身了,后來沒多久他們就結(jié)了婚,我和以沫還是伴娘呢?!?p> “哦?你還做過伴娘?搶捧花了嗎”
“當然沒有,那時候我才剛剛成年呢,湊那個熱鬧干什么?!?p> 顧言箴親昵地摸摸她的臉頰,笑而不語。
林念蒔也不再閑聊,將頭轉(zhuǎn)向電視,把音量調(diào)高了些,專心地看著正在播放的電影。男女主角相隔異國,各自經(jīng)歷愛恨分合,然后又在每一次的圓滿時機即將到來之前錯過彼此。
林念蒔無法對這劇情感同身受,因此沒能衍生出什么感嘆或唏噓,反而捂著嘴打了個小哈欠,漸漸覺得有些困頓。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賴了下去,幾乎將要躺平在沙發(fā)上,而腦袋則始終枕著顧言箴的小臂。
這時候,顧言箴的聲音倏而從她的頭頂傳來。
淡淡的,沒有什么起伏,似乎隔著一層大霧般彌遠而虛妄,卻又無比的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地在林念蒔耳邊爆炸。
“念念,我們結(jié)婚吧?!?p>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林念蒔沒有抬頭,整個身體都僵直著,甚至指尖都微微發(fā)了麻,可呼吸卻漸漸重了起來,她心中的慌亂、驚喜、迷茫全都混淆在了一起,交織不清。
林念蒔沉默地望著電視,屏幕中的人影憧憧似乎都虛了焦,顧言箴的那一句低吟淺溢仿佛將世界隔成內(nèi)外兩個,外面的世界渾濁一片。
而他們兩個卻待在一個無聲又飄渺的小天地里,一個枕著另一個的臂,安靜從容,彼此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林念蒔翻轉(zhuǎn)了個身面對著顧言箴,抬頭望住他莞爾一笑。
“顧先生這是在求婚么?”
顧言箴彎了唇角,正色莊容點了點頭:“算是吧?!?p> 林念蒔似笑非笑,撐著手坐了起來,眼神緊緊地盯住顧言箴,悠然開口。
“那我們打個賭吧,你要是贏了,我就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