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婚前協(xié)議
婚禮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有關儀式的細節(jié)基本上都有了定奪，林念蒔的日程也就不再那么忙碌了。
她開始慢慢適應著新的生活節(jié)奏，每天的作息簡單無比，通常就是窩在家里消磨一整天，或者找朋友逛個街喝個下午茶，然后再和顧言箴一起共進晚餐。
她發(fā)呆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常常是坐在陽臺上想要讀本原文書，但一個下午過去了，卻根本沒翻幾頁。
顧言箴幾次發(fā)現(xiàn)了她的心不在焉，她也只是以“無業(yè)游民百無聊賴”的幌子搪塞過去，然后再提醒自己下次在他面前要更加小心掩飾心緒。
這天，林念蒔和丁初九約著吃了晚飯，回來的時候顧言箴還在書房里開電話會議，倒是他們新家的傭人劉姐來到了公寓里，正在衣帽間內給她收拾行李。
林念蒔不明所以：“這是在干什么？”
“太太，先生讓我過來一趟，替您收拾些衣物?！?p> “為什么？”
“我們出去玩兩天?！鳖櫻泽鸬穆曇艉鋈粡拈T外飄了進來。
林念蒔轉過頭，見他走近，好奇地問：“要去哪玩？”
“不告訴你，”顧言箴攬過林念蒔，故作神秘地說，“明天就知道了?！?p> 第二天一早，林念蒔就被顧言箴叫了起來，本以為是要去機場坐飛機出游，沒想到司機卻一路向東開去，車子行駛了近兩個小時，才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林念蒔下了車，愣愣地問：“鏡海湖？”
顧言箴笑著點了點頭。
鏡海湖距離京城約百來公里，是一個大型的度假風景區(qū)，除了有水上運動項目區(qū)域、豪華度假村和跑馬場，還有一個規(guī)模頗大的私人游艇碼頭。
鏡海湖是距離京城最近的可供游艇?？亢屯鏄返拇笮退?，因此城內有不少的富家子弟都在這養(yǎng)著游艇，林念蒔對此并不感興趣，總共也只來過這里一兩次而已。
顧言箴的車一路開到了船塢邊上，然后就帶著林念蒔登上了一艘豪華游艇。
這是一艘Azimut的超級游艇，長度超過二十四米，游艇的上層是露天瞭望臺，中層有會客廳、駕駛艙和廚房，下層的室內空間則是衛(wèi)生間和臥室。
游艇管家已經等候在甲板上，為林念蒔和顧言箴準備好了一些水果、小食和起泡酒，恭敬地詢問：“顧先生，請問要現(xiàn)在起航嗎？”
“好的。”
管家微微一欠身，轉身去往駕駛室。
游艇開始向湖中心航行，林念蒔拿起酒杯在環(huán)形的嵌入式沙發(fā)上落座，問：“這游艇是你買的？”
顧言箴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下，輕輕與她碰了碰杯。
林念蒔莞爾：“私人飛機、豪華游艇、千萬鉆表……這種紈绔子弟的作派，你倒是一個不落地都學會了?！?p> 顧言箴也笑，伸手摟過林念蒔，輕聲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林念蒔挑高眉毛打量著他，半晌后才幽幽地回答：“言箴，一直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暈船還挺厲害的?！?p> 顧言箴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沉默了好一陣子，卻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怪我，沒有事先做好民調?！?p> 林念蒔往舷窗外探了探腦袋，放心地笑笑：“不過今天湖上沒什么風，船不太晃，所以還好一些?！?p> 顧言箴點點頭，輕柔地幫她按起了太陽穴。
“言箴?！?p> “嗯？”
“你都已經送過我一只鉆表了，怎么又送艘游艇給我呀?！痹掚m是這么說，可林念蒔微微上揚的尾音和柔和的眉眼仍然昭示了她內心的愉悅。
“擔心回禮？”顧言箴將她的長發(fā)撥到耳后，俯身在唇角輕啄了一下，“沒關系，我也不要別的，你把自己送給我就好了。”
林念蒔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我是覺得你花錢太狠。”
“念念，你這還沒進門呢，就先管起帳來了。”顧言箴笑得越發(fā)開懷。
“哼，當心惹了你爸不高興?！?p> 顧言箴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我又不是顧亦灃，我不花顧家的錢。”
林念蒔挑了挑眉，心中不免狐疑，他一個副總經理的年薪到底有多高才能供得起這樣的花銷。
顧言箴看著她眼中明顯的不相信，撫著她微卷的長發(fā)，一一解釋：“我除了工資，自己還有做投資，名下也有其他的產業(yè)。林小姐，我可不是個靠山吃山的花花公子。”
“哦？這么說來，那我可真是挑中了一個資優(yōu)股金龜婿?！?p> 顧言箴在她腰上輕輕一掐：“林小姐不知道？鄙人現(xiàn)在可是全京城排名第一的黃金單身漢喲?！?p> “顧先生，”林念蒔抬起手腕點了點手表表盤，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好享受你黃金單身漢的生活吧，因為再過不到十天，你就不是單身了。”
“樂意至極。”
林念蒔雖然暈船，但湖面上風平浪靜，比在海上航行要穩(wěn)當不少，她坐了一會就感到習慣了些，不再覺得難受。
快艇行至湖中央之后就停了下來，主廚送上了午餐，兩人坐在瞭望臺上，一邊欣賞湖光山色，一邊愜意地用餐。
飯后，顧言箴請管家拿出釣竿，然后就和林念蒔一左一右地在露天甲板上開始釣魚。兩人半躺在長椅上，過了許久仍是沒有一條魚上鉤，林念蒔已然沒有了興趣，收了桿，半昧著眼睛開始曬日光浴。
顧言箴忽然開口：“念念，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事實上，雖是結婚在即，可兩人在此之前卻一直都沒有正式商量過蜜月的事情。
林念蒔此時聽到顧言箴這個問題，忽然睜開眼端詳他：“你不會又在哪買了座小島說要送給我吧？”
顧言箴失笑：“這個倒沒有，不過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讓謝琛現(xiàn)在去辦，希望能趕得上蜜月。”
林念蒔放下心來，躺回身去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有。”
顧言箴訝異：“你還有座小島？”
“嗯，是我的成年禮物，我媽送的?！?p> “……在哪兒？”
“在巴哈馬，有點遠，所以我只在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去過一次。當時帶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的，當作是畢業(yè)旅行?！?p> 顧言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林大小姐，看來我們有必要在婚前對互相的資產做一個大概的了解啊?！?p> 林念蒔粲然一笑：“怎么，怕我藏私房錢？”
“怕你卷款潛逃，我人財兩空?！?p> 林念蒔看著顧言箴故作擔憂的模樣吃吃地笑了開來：“那你先說說看你的資產規(guī)模？”
顧言箴兩手一攤，坦白交代了：“我名下國內外的不動產你也都知道，剩下就是基金、股票和部分債券，還有我在歐洲也有注冊兩家公司，主要是做金融的?！?p> “顧少果然腰纏萬貫，失敬失敬。”
顧言箴忍俊不禁：“我都已經給你透了底了，那你是不是也該報備一下自己名下的財產？”
林念蒔側頭想了想，回答道：“除了些現(xiàn)金、股票和公司的股份，也就是些境內境外的房產和信托基金了，哦還有那座小島?！?p> “林大小姐果然身家不菲，佩服佩服。”
“比不上您財大氣粗、揮金如土?！?p> 兩人互相貧了一會便笑得說不下去了。
片刻后，林念蒔忽然正色，試探著問：“言箴，你想簽婚前協(xié)議嗎？”
顧言箴微愣，反問了一句：“你想簽嗎？”
“我聽你的。”
林念蒔鄭重的神色讓顧言箴心頭一緊，他抿唇思忖了片刻。
理智上來說他的確應該簽一份婚前協(xié)議，畢竟這是他們這個圈子里不成文的規(guī)定，什么都攤開來標明了總比今后劍拔弩張、對簿公堂要好。
可是太過直白的約定，似乎是將這薄情寡義放到了臺面上來計較，撥著算盤稱斤算兩。
顧言箴不愿正面回答，只是轉移了話題，提醒她：“你剛才好像忘了在你的資產列表里算上這艘游艇?！?p> “是啊，我現(xiàn)在還多了一艘游艇呢?！?p> “對了，這游艇還沒取名字?！?p> “那你現(xiàn)在就起一個唄?！绷帜钌P不在意地努了努嘴。
“念念，這是你的游艇，當然該你來起名字?？煜胍幌?，等回去之后找人把名字印上去?！?p> 林念蒔皺起眉思考半晌，耷拉著臉搖搖頭：“想不出來，好難啊。”
“隨便起一個就行。”
“這可不能隨便，不然顯得我太沒水準了?！绷帜钌P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得眉眼彎彎，“你知道宋相濡的游艇叫什么號嗎？叫‘小螺號’，還有阮家那個小兒子，他的游艇居然叫‘標點符號’！”
“阮老四倒是聰明，這下‘逗號’‘句號’‘問號’‘感嘆號’‘省略號’什么的全都歸他了?！?p> 林念蒔歪了頭接話：“那要不咱們在樂器里選一樣？‘小號’‘中號’‘大號’‘圓號’都可以?！?p> “這個提議還不錯?！鳖櫻泽鸬故钦J真考慮起來。
林念蒔連忙擺擺手：“我開玩笑的，那怎么行。到時候名字還得印在船身上呢，丟不丟人！這可是我第一艘游艇，名字得慎重?！?p> “又不是第一個孩子……”
說到孩子，林念蒔忽然轉了頭看他，瞇著眼睛問：“你們顧家的下一代，排的是什么字輩來著？”
她臉上的笑容清淺依舊，但顧言箴卻瞬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抿著唇一聲不吭。
“…………”
“喔，我想起來了，是‘宣’字輩，對吧？”
“…………”
“宣，軒……要叫軒什么好呢……”林念蒔掰著指頭數(shù)，“宣傳？宣布？啊，有了！軒尼詩！”
顧言箴的臉色越來越黑，林念蒔偷笑著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然后清清嗓子說：“好了我決定好了?！?p> “……軒尼詩？”
“對啊?！?p> 看著林念蒔一臉理所當然、正經八百的樣子，顧言箴沒有辦法，只得搖頭嘆氣，哭笑不得。
臨近傍晚天色漸暗，兩人收了釣竿回到室內用晚餐，管家也已經為他們鋪好了床。林念蒔洗完澡之后就穿著浴袍坐在臥室的舷窗邊，眺望著岸邊遙遠的燈火，堪堪打起瞌睡。
顧言箴沐浴完出來，便看到她腦袋一點一點的逗趣模樣，走過去將她一把撈了起來。林念蒔被顧言箴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大跳，瞌睡一下子全都消了。
“干嘛呢，嚇我一跳?！?p> 顧言箴笑意盈盈地問：“還覺得暈嗎？”
林念蒔點頭，甕聲甕氣地回答：“有一點點，晚上起了風，感覺有點晃。”
顧言箴伸手幫她揉了揉眉心，將她放到床上，抱住輕輕拍著背：“不舒服的話就睡一會吧，明天一早就回家，咱們以后不來了?！?p> “那這游艇不是白買了么，枉我還給它起了個這么好的名字呢?！?p> “可你暈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你又不暈船，我就把軒尼詩轉贈給你吧，你以后可以自己來?！?p> “你不來，我自己一個人來有什么意思，”顧言箴的聲音中帶了笑意，“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暈船?！?p> 林念蒔縮在他的懷里，聲音有些含糊，悶悶地說：“有一年沫沫過生日，大家一起飛到南海灣去出海，我躲在船艙里吐了整整一天……想死的心都有了?！?p> 顧言箴輕笑，撫了撫她的腦袋。
“所以結婚前的單身派對，我和她倆說，沒有別的任何要求，只希望離大海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