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蟬和蠶,雖然發(fā)音在某些地區(qū)一毛一樣,但二者畢竟不是同一個物種。
蠶不僅能吐絲,還能上烤架,下油鍋。
蟬除了能下油鍋以外,就只能在夏天趴在樹上干嚎。
蠶是沉默的,蟬是聒噪的。
蟬聒噪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求偶約炮。
譯成人類的語言就是:
美女你好,在嗎?在嗎?
美女在嗎?你好在嗎?在嗎?
聊天嗎?在嗎?交配嗎?
美女在嗎?交配嗎?談戀愛嗎?
不是美女帥哥也可以啊,微信加一下照片發(fā)一張,在嗎?
幸好人類和他們有語言隔離,不然蟬這個物種或許早就被人類滅絕了。
一位少年此時正站在一顆蟬鳴得賊響亮歡快的大樹底下為難。
這棵樹當?shù)厝朔Q之為“長鳴樹”,據(jù)說是經(jīng)歷了當年的天地變異之后,無論是春夏還是秋冬,樹上的蟬鳴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如今社會,每個人在初中畢業(yè)的時候,都要進行一次為期一年的防務(wù)工作,去某個城市防御的第一線感受一下災(zāi)變后重新建立世界秩序的人類與荒野中橫行霸道的荒獸之間的斗爭。
有些類似于世界異變前的強制兵役制度。
一般來說,每個“見習(xí)生”都會就近分配到戶籍所在的城市去做一些最基礎(chǔ)的工作。
不過也有一些抽了風(fēng)不要命的神經(jīng)病,會趁著這個機會屁顛屁顛地跑到最殘酷激烈的戰(zhàn)場上找刺激作死。
美名曰:“突破自我”。
蘇方就是這樣的一個“神經(jīng)病”。
更確切的說,蘇方是被父母“神經(jīng)病”了。
也說不好蘇方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在抵達戰(zhàn)場的第三天,一只慘遭分尸,橫飛而至的荒獸蹄子越過千山萬水,準確的命中了他的腦袋,醒來的時候,蘇方正躺在監(jiān)護室病房里,而且距離一年之期只剩下最后兩天……
眼一閉,一睜,一年就過去了。
最后兩天,蘇方無視基地里周圍眾多怪異的目光,樂呵呵的跟游客一樣參觀了一下基地,拍下了許多照片,就差留下“蘇方到此一游”的不文明小標簽了。
硬生生的睡了一年,沒毛病的也睡出毛病了,何況蘇方還被甩了一蹄子,后遺癥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的,就比如現(xiàn)在——他忘了自己家在哪了。
他只記得在自家小區(qū)的院子里有這么一顆遠近聞名的長鳴樹。
懊惱地拍了自己腦袋一巴掌,蘇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備注為:“大魔王”的電話。
電話沒接通,對方直接掛掉了。
蘇方也不惱,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再次撥通了電話。
這次電話被接通了。
“喂,您好,找哪位?”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從電話里傳出。
“蘇璃,是我。”
“你是誰?”
“……你哥?!?p> “我哥?對不起,我沒有哥哥,再見!”
女孩子語氣平淡,飛快而優(yōu)雅地掛掉電話。
蘇方看著手機,苦笑了一下,他已經(jīng)能想象得到電話另一頭那張面無表情面孔了。
蘇璃,蘇方的妹妹,從小就這樣,兄妹不和說不上,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對付一個這樣的伺候了多年的大魔王,蘇方自然是有點辦法的。
行李扔到樹下,反正也不值錢,小跑到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掃光了整整一個貨架的零食,然后拎著一大堆的零食再次回到樹底下,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fā)送出去。
“買的零食太多了,拿不動,下來接我一下?!?p>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翩翩而至。
“蘇璃?!碧K方笑了笑。
蘇璃挑了挑眉頭,沒理他,伸手搶過蘇方手中的零食,扭頭就走。
蘇方趕緊跟上。
十分鐘之后。
蘇璃指著大廳沙發(fā)對面的一個低矮的小板凳,淡淡道。
“坐。”
“……哦?!?p> 蘇方熟練地坐在小板凳上,老老實實的挺直了腰。
多年來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聽話的話,下場一般都會很慘。
蘇璃和蘇方不一樣,這個妹妹從小就擁有著極高的天賦。
無論是文化學(xué)習(xí)還是修者修煉,都能甩掉優(yōu)秀的同齡人好幾條街。
如果不是年齡不足,早就登記成為一名正式的修者了。
修者,是人們在大災(zāi)變的黑暗時代中發(fā)現(xiàn)的曙光,是修者修煉體系的出現(xiàn),才拯救了在滅絕邊緣徘徊的人類文明。
修者野是人類文明能夠立足在災(zāi)變后這個荒獸橫行的世界的底氣。
反觀蘇方,用妹妹眾多的追求者的話來說,那就是“不是親兄妹吧!”
成績平平,長相平平,修者天賦至今沒有覺醒。
蘇方甚至自己都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和蘇璃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
“這一年,為什么家里連個電話都不打?”蘇璃正坐,打開一盒布丁,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著一邊冷冰冰地問。
“你也知道,我去的那個地方有多危險,很忙的?!碧K方努力地做出一個難為的表情。
蘇璃嗤笑了一聲:“你?你去了那也就是做做文職工作,想在一旁當啦啦隊跳舞都沒資格,更別提把你扔戰(zhàn)場上了,你能有什么危險?”
蘇璃一點面子也不給留。
蘇方咳了一下,掏出一個小本本,一臉沉重道:“你還小,不知道戰(zhàn)場的殘酷,你哥我這次差點就回不來了?!?p> 蘇璃瞥了眼小本本,那是一份重傷證明。
拿著勺子的手微微一僵,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傷到哪了?”
蘇方有些心虛,低著頭道:“沒什么大事,被一只荒獸給偷襲了而已?!?p> 蘇璃盯著蘇方看了一會便收回目光,接著把布丁送到嘴里。
“就算受傷了,也不會吱一聲?要不是你沒有出現(xiàn)在陣亡名單上,家里人都還以為你死了呢。”
蘇方干笑一聲:“哈,哪有你這么咒哥哥的?”
蘇璃好看的眉頭撇了一下:“怎么?”
蘇方連忙搖搖頭轉(zhuǎn)移話題:“也不知道老爸老媽倆人怎么想的,把我扔到那么危險的地方去,差點就回不來了。”
蘇璃微微地抽了抽鼻子,繼續(xù)吃布丁。
危機解除!
蘇方松了口氣,從小板凳上起來,坐上沙發(fā),伸手拿過一袋薯片。
蘇璃一把從蘇方手里搶過薯片:“餓了就做飯去,不許吃我的零食!”
蘇方認命般地嘆了口氣,兩人父母雙忙,整年整年的不在家,為了照顧妹妹自己真的是又當?shù)之攱尩摹?p> 可是為啥這個妹妹就和自己關(guān)系和不來呢?
這個哥哥當?shù)暮美?,好想退休…?p> “對了,這幾天你那兩個狐朋狗友每天都來找你了,估計一會他倆……”
叮咚~
話音未落,門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