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花街上,陸璃這廝的樣貌倒是頗惹那些花娘注意,才看見陸璃,就跟餓了幾天的狼一樣,雙眼放光的撲上來。
陸璃淡淡的一瞥,卻都踟躇著不敢再上前。
我跟在后面,只嘆這些花娘膽兒小,俗話說:好女怕纏郎。反之亦然,這些花娘既然想一夜春風,那必是得膽大,否則,怎么能勾搭上這些有情郎?
出了花街,一路向西,卻是來到一處客棧。
剛在門口站定,早走眼尖的小哥上來問:“客官,里面瞧瞧?”說著,把那袖子往上略卷了卷,比出一個“好”來,沖著里頭欠身“別看本店雖小,可也是這洛陽城內數(shù)一數(shù)二的老字號了?!敝钢镱^一塊牌匾說:“那可是有來頭的,瞧見那塊匾了沒?”小哥往上使勁的擠了擠眼睛“可是祖上穿下來的寶貝,里頭嵌著的東西,說出來怕嚇著您”說著,煞有其事的往左右瞅了瞅,壓低了聲音“那可是鮫人的眼淚,據(jù)說是百年前一個鮫人來這兒,嘗過我們店里的招牌菜,感動流下的。”
我與陸璃表情是一致的云淡風輕。
那小哥卻有些愣神,以往來的客人中,十有八九的聽到這兒,不說有什么大的動作吧,總該有些驚訝或是好奇的,膽小的也于還抖上兩抖,無不追著問后來故事如何的,就是不問,也總歸有好奇的。
偏就這兩日,遇上一個讀書讀傻了的秀才,才說那是鮫人的眼淚,就被這瘋子打了一拳,雖說不上疼,可這眼睛愣是烏青了好幾日,直至昨日,才看不太出來。
今夜這一男一女很是奇怪,男的但是儀表堂堂,穿的也頗為富貴,想著怕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來游山玩水的,可說了這半天,一直這個表情,也沒見他說過話,莫不是是個面癱,也不好多瞧。身后跟著的那個侍女,更是古古怪怪,明明衣著考究,偏斜挎著個破爛布包,手里還拿著把劍,身上氣勢也駭人,盯著你瞧時,能生把你瞧毛了,又沖你笑,只覺毛骨悚然。
看著小哥有些發(fā)蒙的表情,我沖他一笑,以緩解這尷尬,沒想到這一笑,讓小哥的表情直接變成了驚嚇。
陸璃抬腳就往里走,小哥回過神來,只好趕忙引路。
我的心中甚是同情這位小哥。陸璃是個萬年不變冰山臉,倒是沒什么好說。至于我,現(xiàn)在就背著傳說中的鮫人,并不覺得剛才那個故事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為人又誠實,什么都表現(xiàn)在臉上,所以小哥平日里拉客的手段也就使不上了。
陸璃徑直上樓,利用身高的優(yōu)勢甩開了小哥,我亦是不明白陸璃的想法,只能露出和假笑,和善的說我們要個雅間。
小哥看見我如此和善,那雙短腿抖的更歡了,這家的掌柜見他還往樓上帶人,趕緊“噔噔噔”的爬上來,正腆著笑臉,打算開口時,目光接觸到我懷中寶劍的森冷光芒,再抬頭看見我笑僵了的臉,什么話都不再說,只讓那小哥領我們去雅間。
我望著他額上的冷汗,為顯得我為人和善,問了一句:“可是有什么為難之處?”
掌柜的冷汗流的更快了,只連連拱手說:“沒有沒有,女俠放心上去。”
我見他一再堅持,倒也不好讓他為難,只得應下了。
進了天字號的雅間,陸璃便坐下了,似乎是累了,不愿再開口,只撐著額頭看向方才經(jīng)過的大街。
我照舊點了菜品美酒,待小哥走后,就在陸璃對面坐下來。
方才一直沒有動靜的布袋卻晃了晃。
我把布袋從身上取下來,放在桌上。
打開布袋,就看見問荊在里面不停地用尾巴拍打著,時不時躍起,撞到布袋的柔軟的邊緣,再落下去。
我皺眉,只得問道:“問荊姑娘,你這是在干什么?你腿上的傷還未愈合呢?!?p> 問荊聽見我的聲音,愈發(fā)著急,不停地吐著泡泡。
這是怎么了?
我無法,只好拿著布袋起身,站到陸璃旁邊,把打開的袋口沖著陸璃,好叫他看清楚里頭的情形。
陸璃倒是淡然,單手結印,金光一閃,問荊突然就說話了。
“杜郎,杜郎被關在知府大牢里?!?p> “你且安心”我看著里頭焦躁不安的問荊“他如若答應了你,就會做到?!?p> 問荊含淚看著我,只能擺了擺尾。
這時,小哥敲響了屋門,端著我點的菜上了門。
因著沒有必要再講規(guī)矩了,我坐在陸璃對面,吃著剛做的油炸排骨,感覺人生再一次圓滿了。
聽小哥說,他家的花雕酒也是一絕,我迫不及待的滿上一杯,小抿一口,果然梅子味甚濃郁,確實沒有摻水。
陸璃卻不動筷子,略掃了一眼滿桌的飯菜,只抬手到了杯酒,自斟自酌起來。
他今日難得顯得郁悶,我夾了一筷子東坡肉,爽滑肥膩,倒是好下酒,風卷殘云一般,桌上的菜就被我吃了大半。
正夾著一個圓溜溜的肉丸子,一口咬下,只覺汁水四溢,肉香蔓延,肉質彈軟,卻又不粘牙。正打算再夾一個,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我也未曾在意,這時間正是飯館來人最多的時候,有人走動亦是正常,夾到肉丸子后,也是一口咬下,正欲嚼,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
陸璃仍舊垂著眸子喝酒,半分反應也無。
我被突然傳來的巨響駭了一跳,那肉丸子又滑膩,順著我的喉嚨就滑了下去,卡在了脖頸這兒,正是不上不下。
我被噎的直翻白眼,只能趕緊找方才倒酒的酒杯。
里頭居然空了。
我錘了兩下胸口,那肉丸捏的緊實,竟是半分也不往下走。
只能趕緊去摸酒壺,將酒壺一提,我一愣,再一晃,里頭竟也是空的。
這番動靜之大,惹的陸璃直直的看著我,像是在瞧市井上的猴戲。
我又羞又憤,臉還被噎的通紅,只得趕緊起身去找放在房里的茶水。
將把那茶水壺提起來,我的眼淚快要流下來了,竟還是空的!
今日怕是要再死上一回了。
我心中想。
半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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