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清嵐往事

　　姬炫耳見這個姓邱的如此囂張，便有意讓他難堪道：“聽邱公子這意思，似乎也認(rèn)可誰給的錢多，誰就可以請玉娘跳舞了？現(xiàn)在看來，好像我給的比較多一些，不知道玉娘姑娘可否就這大廳的臺子上為我家娘子舞上一曲？我家娘子很愿意和眾人一起欣賞玉娘姑娘的舞姿，如果這位邱公子要一起欣賞，我跟我家娘子也不介意?！?p>　　玉娘此刻早已是不管姬炫耳說什么，她都會欣然應(yīng)允的，所以，當(dāng)姬炫耳一說完，她就笑靨如花道：“公子盛情相邀，小女子當(dāng)然不會推遲。不過還等我去換身衣裳來?！?p>　　姬炫耳聽了，心想她的那身衣裳正在文逸仙身上，如果讓她去換衣裳，豈不是就穿幫了，便忙阻止道：“我家娘子說姑娘穿什么衣裳跳舞，舞姿都是極美的，姑娘的舞好不好看，從來不在衣裳如何，一般的衣裳，更能體現(xiàn)出姑娘舞姿的美來。”

　　玉娘聽姬炫耳如此夸她，心中甚是高興，便說道：“好吧，一心，去樓上把我的水袖取來一下。”

　　那個叫一心的小丫頭答應(yīng)了一聲，就跑上樓去了，不一會兒，果然拿來了一條長長的紅白相間的水袖，玉娘拿了水袖就上臺去了，樂師們調(diào)好了樂器，就彈起了《蝶飛花舞》來，曲調(diào)悠揚(yáng)，有低潮有高潮，一時(shí)靜謐如春花盛開時(shí)，一時(shí)就熱鬧如萬蝶飛舞，玉娘便跟隨著樂師們的調(diào)子跳了起來，一時(shí)動作輕柔，一時(shí)就激情熱烈，舞姿甚是優(yōu)美，看得臺下的男人們魂兒都丟到九霄云外去了，就連那些姑娘們自從那年選花魁之后，也很少在大庭廣眾下見到玉娘的舞姿，此刻看了都不得不承認(rèn)，玉娘的舞在第一坊中當(dāng)是屬第一的。

　　姬炫耳和文藝仙坐在臺下的第一排貴賓席位上，文逸仙一邊拿了桌子上的花生米隔著面紗往嘴里扔，一邊手肘撐著左頰，慢慢地欣賞玉娘的舞蹈，一邊戳了一張小桌子之隔的姬炫耳一下道：“哎，好看嗎？”

　　姬炫耳看了看四周，對文逸仙說道：“我想這里的女人里，恐怕沒有比她更會跳舞的了吧？話說，從你房間出來的時(shí)候，你到底為什么讓我無論如何要讓玉娘在臺上去跳舞？”

　　文逸仙看了看臺上的玉娘道：“因?yàn)?，她欠著一個人人情，那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辦法自己討要了，所以，我要替她討回來?！闭f完，她手中不知何時(shí)從哪里拿了一顆兩厘米的鋼釘，以極快的速度往臺上拋去，此時(shí)，玉娘正跳到這支舞快要結(jié)束的時(shí)候，那是一個單腳連轉(zhuǎn)五圈的動作，正好在轉(zhuǎn)完圈的時(shí)候，那顆鋼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玉娘的腳后跟的位置。

　　隨后，就聽得臺上“啊”一聲驚呼，便見玉娘摔倒在了舞臺上，兩手抱著她的左腳，“哎呀哎呀”地叫喚起來。

　　玉娘的舞可是第一坊的搖錢樹，如果傷了腳，她還怎么跳舞，艷媽媽一看玉娘腳受傷了，嚇得第一個圍了上去，問道：“我的玉娘，你沒事吧？”一邊吼著：“桂三，還不快去請時(shí)珍堂的李大夫來，快啊！”

　　臺下的人也有圍著去看熱鬧的，也有心疼玉娘的，也有幸災(zāi)樂禍的，好不混亂。

　　只有文逸仙，氣定神閑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仿佛發(fā)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似的，自言自語道：“好了，這些舞也沒得看了，去二樓喝酒吃飯吧?！?p>　　姬炫耳原本見玉娘跳得不錯，也正專心地欣賞舞蹈，哪里知道文逸仙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壞事，此刻竟然跟沒事人一般，站起來就要走，他猛地抓著她的手腕，盯著她低聲怒道：“這就是你一定要我讓玉娘來跳舞的緣由？你怎么可以這樣隨意地傷害無辜的人？”

　　文逸仙的手腕被姬炫耳抓得生疼，掙扎著說道：“你放開我！你抓疼我了！”

　　姬炫耳于是不得不放開她的手腕，問道：“你也知道疼？你可知道臺上的姑娘現(xiàn)在有多疼？”

　　文逸仙看著姬炫耳，片刻，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就是要讓她一輩子記得疼的滋味！還有，讓她永遠(yuǎn)也跳不了舞！無辜？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無辜的？你當(dāng)這些秦樓楚館里的女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在你看不見的時(shí)候，你知道她們到底做過些什么？你可知道就是臺上的那個人，當(dāng)初用了同樣的手法，害得無辜的清嵐變成了瘸子，再也不能跳舞了，你可知道臺上那個人，她的舞是正是清嵐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親自教給她的，你可知道第一坊是清嵐唯一的生計(jì)，她之所以為淪落風(fēng)塵，是因?yàn)榧抑羞€有一個生著重病的母親和一個全身癱瘓的弟弟，就是因?yàn)榕_上的那個人，清嵐從最上等的姑娘變成了最下等的打雜的姑娘，因?yàn)樗依镞€靠著她生活，便是這樣，她也沒有放棄，可是就是這樣，她還是逃不過那些男人的魔爪，總是被人欺負(fù)，最后有了身孕，她天性善良，想要把孩子留下來，只可惜她太累了，孩子也沒有保住，她也難產(chǎn)而死，失去了經(jīng)濟(jì)來源，她的母親和弟弟只能在家中病死的病死，餓死的餓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現(xiàn)在，你還覺得臺上那人是無辜的嗎？你可知道，當(dāng)初清嵐腳底的鋼釘比我替清嵐還給玉娘的還要長？”

　　姬炫耳沒有料到這背后原來還有這樣悲慘的故事，如此說來，這玉娘也確實(shí)不無辜，但以惡制惡卻不是他無極宮的教誨，便說道：“無論因?yàn)槭裁蠢碛?，你用暗器乘人不備傷害人總不是君子所為?！?p>　　文逸仙冷冷道：“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君子的規(guī)則有時(shí)候是用來替小人們限制君子的，我文逸仙只愿意愛恨分明，于天地之間聽從自己本心地活著，才不管什么君子的酸腐規(guī)則。”

　　說完，她笑笑道：“現(xiàn)在，我們?nèi)ザ浅燥埌?，人家邱公子可是讓家丁回家取銀子去了，我們總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吧，總得見識了他邱家的金山銀山再離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