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你心事重重的……南燁,是否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突然間打量了眼前人許久的男子臉色沉悶了下來,神情中的疑色顯露無疑,這張二十不過出頭、相貌俊俏的臉,與這人的氣質實在不和,外面都說白家公子性子孤僻古怪,也是個活不久的命……
南燁的性子只是比尋常人更冷些,加上平日里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況且外面那些人中做生意的哪個不是盯著這白家的產業(yè),原是剛開始母親每回囑咐他問上這一句時,也是有所懷疑依著母親的手段,是否是看中了白家的生意,但是這話他實在不好直接問出口。
“看你的神情,是覺得近日臨川城發(fā)生的事情也是沒什么要緊的?!眲偛疟闶且蓱]重重,最后這句話還是問了出來。
玄衣男子眉目如星,膚色比之眼前躺椅上的是正常許多,但是在男子中也是偏白的,樣貌看起來也是清秀的很,只是五官像是還未長開,約莫十九的年紀,若是這兩人站在一起,大概他人更喜這人眼中意氣風發(fā)的神采,盡管此時臉上的神色頗為沉悶。
白南燁這回確實點了點頭,終于打破了沒有反應的僵局,而眼前男子眸子一亮,像是在暗色中找到了一絲光亮,神情反應確實有些孩子氣了。
“還有一件事情……”駱啟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緊的事,一掃剛才不論是沉悶還是孩子氣的神色,緊盯著眼前人,像是十分重視這人的心思。
白南燁凝眸等著,但是神情還是淡淡的。
“聽聞玉顏樓的盛姑娘今年不會參選神女,臨川城的百姓可是失望的很,但是南燁你該是安心了吧?!边@話或許開口之人的本意不在試探上,可旁人聽來總是有旁敲側擊之意,意指……白家公子白南燁與那玉顏樓盛姑娘之間的關系。
畢竟傳言不會空穴來風,但是與眼前人相識這么些年,還真是不知這人身邊有過什么女子出現(xiàn)。
“這件事我也只是聽來的……”駱啟之撓著頭,臉上是僵硬的笑,這大哥的雙親都不在了,這終生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他雖未親眼見過盛姑娘,但是聽聞這人才貌雙全,且性子溫和,是難得的才女,雖說玉顏樓其實多是附庸風雅之人常出入的場所,且里面的人也多是步入絕境才進入這地,但若是自家大哥喜歡的話,這段姻緣也該是好的。
白南燁看著這人自小感到十分不自在時便會做的小動作,眼睛微瞇,想來外面確實發(fā)生了不少事,今日眼前人是為了送這一壇酒,但是也另有目的……
他這表弟心思較為澄明,但是駱莊的那老夫人絕不是善類。
思及此,白南燁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若不是在他那生母臨終前曾應下那事,還真是做不到每年都要看著那女人來府,為了祭奠自己的好姐妹,雖則他對母親生前所作所為頗有怒氣,可是相比起來,他那已離世兩年的母親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白衣男子微微抬眸望了一眼遠處,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可想來人活一世若是能高堂在上,膝下兒孫滿堂,這等福氣才是真正難求得。
“啟之還沒有回答我所問的,可是那人又想問什么事?”這話不見絲毫怒氣,甚至臉上的神色也是平平和和的,僅是一雙眼睛實在幽深的很,讓心中有虛的人不敢直視過去。
玄衣男子仿佛也是正下這重大的決定,但是眉眼間還未有過猶豫之色,便是突然展顏一笑,似乎已經是明白了什么東西,只是還是有些東西不同了,這雙孩子氣的眼睛里漸漸的有了冷意。
“每年都如此,實在沒什么新意,大哥若是愿意跟我去一趟駱莊,日后此事也決不會再麻煩大哥了?!瘪槅⒅f這番話時語氣還是有幾分打趣的,但是同樣臉上認真的神色也讓人忽視不了,這副樣子確實是將眼前人可能有的反應放在心上了。
“啟之不是想過前往京師,打算去闖蕩一番,這遲遲沒有動身,可是因為家中那位不愿放手?!边@話實在不是意料之中的,縱使他百般想象,也看不透這人的心思了。
“這……倒也不是,母親說我心性未定,臨川城雖離京師不遠,但京師不是我想的那般簡單,駱家在京師并未親戚,這一去也不知要遭什么罪,所以等到一年成人禮之后?!边@也算是正面回應了此時,駱啟之是把當初母親親口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說出來了,畢竟此事府中下人都知曉,而且也沒必要瞞著眼前人。
即使后面因為駱家與白家兩家關系有些疏遠的,但是自幼的情分還在,就算母親有那般想法,若是說的直白一些,便是打算用生意場上那些手段對付眼前人,當是用上了算計二字。
雖是不太明白,或者說是永遠明白不了,駱莊在臨川城雖算不上最大的一家商戶,但是與各家各戶都有生意往來,畢竟酒肆的生意比之布店、客棧都是好做的。
但是母親的心思……想是吞了白家的生意,甚至于名正言順的將白家產業(yè)歸于駱莊下,就只要眼前人同意。
外面都說白家大公子不會做生意,自白家大夫人離世后,白家的家業(yè)其實是由府中管家與一個處事多年的賬房先生來管著的,而白家公子更是因為身子羸弱,每年當是出在自己身上的診費與藥錢皆是一大筆開銷。
兩三年下來,再是之前在白老夫人手中,這白家也未有所盈利,旁人算來算去,這白家家業(yè)多少也該消耗完了吧,但是看白家最近風俗節(jié)日的用度一如往常,并沒有要節(jié)省或者說是拿不出手的意思,再是這白家的家業(yè)并不是單指這放在銀子庫中的錢財,而是房契地契之類的,可以方便轉手他人的,母親看中的該是這些東西了。
“一年之后……如此也好?!卑啄蠠钅樕蠝\淡至極的神色,但是看起來似乎對這個安排頗為滿意,甚至于有片刻的失神,對于自己的一番安排也是心下作了比較,該是可行的吧。
在他死后,這白家就交由眼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