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往昔的男子閉眼之間又緩緩睜開,臉上的狠烈一閃而過,那個時候……
當初他被困在祭祀陣法中完全動彈不得,可是眼眶中的鮮血也從未止過,若是他眼中還能見到恨意的話,那個被他死盯著的人不知以最為殘忍的施行方式死了多少回了。
最后在他五感盡失之前,也是至始至終都未聽到修域的哭聲,這孩子或是嘶吼過,或是咬牙強撐中,可是在一百年之后看到那些仙門弟子的下場,心中同樣是厭惡感與報復的快感并舉。
慕長離掃了一眼眼前這人,將面前人那眼底的一片猩紅收在眼底,神情之上依舊未有什么表態(tài)。
當年將這人封印的前后過程,他于司影境弟子那里也是聽聞了一些,這件事情最后按照長殿主的吩咐,是交由司影境殿主解決了,至于那女人如何處理的,他未過問半分,也不知曉。
當初九重天的天君親自下界將這人捉拿起來,可是一時之間想不到法子如何處置這人,按這人的罪過,該是處于死刑,可是天界的天雷之刑也無法將此人元魄抽離出來,若不是因為的妖物身份,或許會被穹天殿主看中,帶入虛無之境。
后面也曾請示過虛無之境,只不過這事交到那女人手中了,看后來的結(jié)果,應該是尋了個法子將之關(guān)押在昆侖山附近的山頭了,那里自然不屬于昆侖山境內(nèi),可是昆侖近百里地方也是沒有任何妖物出沒的。
至于是如何將這人捉拿,這過程便不得而知,可若非要細說這人犯了何罪,九重天給的說法是縱容妖物為禍凡間,殘害凡人,一身妖氣,其心不正,恐于三界成禍,便早早緝拿之封印處置。
但這對外公布的罪名,卻是沒幾人知曉的。
那仙門弟子做出這等用凡人祭祀招妖幡之事,那仙門也是被天界懲處,三百年內(nèi)不得收弟子修行,而那座山頭的妖都被殲滅,可林中草木皆是在浸了妖血的土壤中長大,便也是沾了妖氣,日夜修行成了精怪,而有一些也是變成了妖物。
據(jù)說那座山頭成為了無數(shù)妖想前往的地方,可是因為……那地方被下了結(jié)界。
若不是如此,這仙妖大戰(zhàn)之事怎會不被記載在案,恐是九重天上的大多數(shù)仙人都不知曉此事。
而那座山頭所下的結(jié)界是昆侖山的西王母的銀簪所化,這世間恐是沒有幾人能解得開的。
因為眼前人的骨血而瘋狂的妖物,卻以另一種方式聚在一起,不比零散四周躲避被屠殺的妖,這些聚在一起的妖……在數(shù)量上或許比不過三界之中任何一界,但在力量上確實碾壓凡間。
仙魔兩界中大概唯有仙界才如此在意,魔族自由懶散慣了,這些妖物若是不侵害到其族人,那魔尊自然不會管理,或是說就算有妖挑釁了魔族中人,也有六司先著手管著,實在鬧不開了再稟報給魔尊,而那夜藺大抵上也是一句話……殺了了事。
一個殺字便是將態(tài)度表明的一干二凈,魔族也是不待見妖物的,再是任何犯其族類的,都將示為敵人。
而眼前人,便可能是這樣一個存在,就算九重天不請示穹天殿主,這人也存活不了,更何況虛無之境本就是為了維護三界秩序存在,這一直以來便是長殿主的見解。
可是若談及當初創(chuàng)世神,世上也唯有穹天殿主知道一二,但三界從未聽聞過此類傳說,便是將虛無之境的穹天殿主當作這個世間的創(chuàng)世神,但虛無之境的兩方殿主心中都知曉,那個傳說并不是沒有,只是被禁在虛無之境的神閣當中,那里有記載一切的東西,但是他與那女人皆是進不去。
良久,慕長離將心中一直有的念頭強壓下去,清冷的眼看向已經(jīng)燃了一半的蠟燭,那人什么時候離去的竟是沒有注意,但是剛才那人顯然陷入了回憶當中,而他……也看到了一切。
他的術(shù)法有時并不需要施展,不過是走神的片刻也無意中見到了或許不該看到的,就是不知若那女人看過這一切,還會不會是當初那般審判。
慕長離起身來到了床邊,俯視眼前的女子,這睡顏上的神情確實無憂無慮,有幾分像是在虛無之境上的那人。
其實床上的女子,該就是那人,只不過是失了那部分記憶,也是少了一魂,那一魂在他手中。
慢慢打開掌心,手心中的菡萏顏色光澤褪去不少,由淡紅變成了褐黃色,像是枯萎的顏色一般,慕長離不覺瞇起了眼,眼底的寒光乍現(xiàn),這一魂……竟有消失的跡象。
自穹天殿主將這一魂封印在他掌心中,也是隨著他的修為不斷修行的,想來當初長殿主的意思便是如此,其它離開原身的元魄若是當真收不回來,還能依靠這得一保存的一魂尋回,但是眼下……寒眸當真如深淵一般,讓人瞧不出喜怒悲歡。
這般情況確實始料未及,想來這一件事也是脫離了他的掌控,只是……莫不是與這暗閣印記有關(guān)。
慕長離慢慢靠近云青兮,近到能嗅其身上的清香,只不過有幾千年不曾聞到的香味之下,還有幾分十分淺淡的檀木香,鼻尖上只留有清淺的香氣,甚至快要淡的沒有半分香味了。
床沿旁的人神色有些一頓,剛才那離去的人身上并未有檀木香味,只能是在外面不知沾染了誰人的,但若不是有親密接觸,這普通香氣絕不會存留這般久。
男子的視線掃過這安安靜靜的睡顏,無喜無怒,但若是床上的醒著,定是覺得后脊發(fā)涼,慕長離狹長的眸子寒光四溢,眉眼間還自帶一股寒氣,可是偏又感覺不到絲毫怒氣,就像是靠近一池冰水,被不斷散發(fā)的寒氣擾得心下確實不安。
幾乎是瞬間,男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女子的衣袖,臉上的神色一變,這體溫……冰的驚人。
但是看著這人的眉眼,確實帶著幾分笑意,臉上的幾抹紅暈依舊,不見得什么異樣,可這體溫確實很涼,在他一向冰寒的手下也沒有半分暖意。
轉(zhuǎn)眼之間,慕長離的眸子變?yōu)榱绥晟?,看向床上的人每一眼,都有著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