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一閃,我仿佛看到一襲烏黑的長發(fā),就在他們的背后,隱隱約約的出現一個人影。
“顧老回來了嗎?”我欣喜地說。
“你說什么?”辜泉坤問,他站起身來將蠟燭點燃。
微弱的燈光使空曠的屋子燦若天明,光亮之中又漂浮著一絲絲詭異。
“我剛才明明看到有個人的?!蔽艺f。
我的話讓他們警惕起來,圖爾迅速地跑到床邊,從床底抽出三把斧頭來,他把斧頭分給我,并用眼神示意辜泉坤行動,兩個人把狹小的屋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卻連個鬼影都沒有。
末了,辜泉坤鎮(zhèn)定下來,撓著頭說:“我沒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啊。”
圖爾如夢初醒地啊了聲,說:“好像是這樣?!?p> 他們倆一齊看向我,這使我吃一驚,連忙為自己辯解道:“可能是火光滅的時候看錯了,哈哈。”
圖爾搖頭晃腦地走回來,他往椅子上一坐,眼睛便瞄到蠟燭上,遂開口道:“話說,屋子里應該沒有風才對,蠟燭怎么會自己滅了呢?”他說話的時候,又把眼睛移向我。
“剛才明明有一陣輕微的風來的?!蔽艺f,然而連我自己也發(fā)覺了這話的異樣,且不說在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里,要將蠟燭吹滅也需要一定的風力。
忽然間我們三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像是同時吃了同一種腐敗的食物一樣。
“你剛才說看到一頭黑色的長發(fā)了對吧?!惫既枺焓肿プ∽澜恰?p> 我也向桌子靠攏,并點了點頭,這時椅子的作用充分的體現出來了,我的腿軟得出奇,只能靠扶著桌子支撐自己全身。
檀煙的香味沁人心脾,卻讓人產生一種飄飄忽的感覺,仿佛身體的細胞都飛到體外,還不停的外宇宙飛去,而留在地面上的只是一個毫無重力的軀殼而已。
圖爾伸手將煙熄了?!拔覀冊撍X了?!彼酒饋淼?。
“這他媽誰還睡得著!”辜泉坤破口罵道。
“我也是,睡不著?!蔽艺f。這種情況怎么可能睡得了,也許翻個身,女鬼就在旁邊盯著你,帶著瑞瑞不安的心想要安然入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面面相覷過后,我們饒有默契的一起挪到床邊,辜泉坤小心翼翼的護著蠟燭,我們上了床,三個人擠成一團。
“咱們會不會太遜了?”圖爾問。
“現在可顧不得遜不遜,保命要緊?!惫既ふf。
三個人的心跳串成一列微妙的音符,起起落落漸漸趨于同步,燭光照亮我們的臉,卻無法把整間屋子都照亮,我總覺得在黑暗的角落里有個人在看著我們。
“咱們……”
“??!”
辜泉坤驟然開口,把大家嚇了一跳,我們受到驚嚇叫出聲卻將他也嚇了一跳,他捂著胸口道:“別嚇唬我好不好!”
“你才別嚇唬我們呢!”圖爾說,“你想說什么?”
“我說我們會不會太浪費了,就剩這么一小節(jié)蠟燭了。”他盯著蠟燭看,燭火很小,如豌豆丁大,隨時一口氣都能將它吹滅。
“可沒有光太可怕了。”圖爾說。
辜泉坤沒再說什么,他往我的方向擠了擠。我的身體觸碰到冰冷的墻壁,一時間竟產生掉進水里的錯覺。
“你們不覺得有點冷嗎?”我問道。
“?。〔挥X得!”辜泉坤粗魯地叫道。
“冷是死亡的開始?!眻D爾說,“當你覺得冷的時候,你離死亡就不遠了?!?p> 我笑了,道:“那冬天怎么說?”
“冬天死的人比夏天多!”他不滿的回答道。
我悻悻地閉上嘴,果然覺得黑暗里似乎有個人在看著我,我抬頭看著遠處,那里似乎有個人。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我指了指九點鐘的方向。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沒看到!”辜泉坤大叫。
什么都沒看到,這是說他也看到了,我忍不住打了個抖。“是哪個嗎?”我小聲問。
“都說不知道了!”他驟然發(fā)狂大叫。
就在他怒嚎時,朦朦朧朧的影子消失了,屋子里的詭異氣氛也慢慢的散了。圖爾貼近辜泉坤,辜泉坤又向我這邊擠,我緊緊的貼著墻壁,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咯咯咯硌~”
笑聲從墻壁里傳來,尖銳又凄涼,使人震潰,我一下跳起來,把他們倆都推到了,不慎引起一陣風,連帶蠟燭也滅了,瞬間只剩下黑暗。
“天啊!你發(fā)什么瘋!”辜泉坤大叫道。
“我…我…我…我墻…墻…墻……”我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他媽的墻里是有鬼不是!”他對我破口大罵。
“你們倆別壓著我!”圖爾大叫。
“誰壓你了!”辜泉坤喊道。
此話一出,突然間這種熱鬧的場面不見了,一陣冰冷的感覺從我們的腳底爬到背上,好似螞蟻在身體上遷徙一樣,我全身都在冒冷汗,也忍不住發(fā)抖。
“啊…啊…啊……”我不知自己想說什么,憋了很久才說出一句話:“…啊…那個,蠟燭…光……”
“哦哦哦……”辜泉坤慌里慌張的聲音傳來,他好不容易掏出打火機,咔嚓的一聲,點不著!
“我我我手抖抖抖……你你你你來。”我聽到他的聲音,接著便碰到一雙沾滿汗水的冰冷的手。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陣發(fā)毛,順著這手摸了過去,就聽見辜泉坤叫道:“你摸我干嘛!趕緊打火?。 ?p> “哦哦哦……”我立馬縮回手,從懷里摸索到打火機,不停抖動的手費了好大的勁才聽得咔嚓一聲,火燃了。
豆丁的火苗從火機上移動到蠟燭上,看著點燃的蠟燭,我們都松了口氣。
這時,一個影子慢悠悠的從我們面前經過,停在燭火的前面,我緩緩的抬起頭,先看到一雙白皙而細長的腿,腿毛卻異常旺盛,那雙腿上有著一個細小的腰,一顆東倒西歪的腦袋掛在線一般的脖子上,半歪著頭盯著我,他忽然咧嘴一笑,高舉的手臂猛地劈過來。
說遲時那時快,辜泉坤一個飛腿將他踢飛出去,與此同時他跳下床往那人被踢飛的方向跑去,沒一會他就回來了,跳上床搖搖頭,道:“被他跑了?!?p> “他怎么跑的?”圖爾問。
他們面面相覷,瞬間想到了同一件事,兩人拿著蠟燭急匆匆的跳下床,我緊緊的跟著他們,我們走到門前,不知何時,門被人打開了。
“剛才有聽見開門的聲音嗎?”圖爾問。
“沒有?!惫既ご鸬?。
“那個人我們早上見過。”我只覺得他臉熟,腦里忽然間閃過一個片段,便是早上時那人發(fā)瘋的從大門往回走的時候的場景,瘦胳膊瘦腿,臉咧得像個小丑,是他沒錯。“是女鬼帶他來的?!?p> 他們將門再一次關上,正準備把門鎖起來,聽到我的話兩個人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停了。
“你說什么?”辜泉坤驚得張大嘴巴問。
“剛才的那個人是我們今天早上見到的瘋子,被女鬼纏著的瘋子?!蔽艺f。
辜泉坤不停的發(fā)抖,我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知道了對方是個什么東西,叫我心里有了個底。
“一定是女鬼讓他來的!”圖爾突然肯定地說:“我們還在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鬼,這下就真真切切了,女鬼來要我們的命了!”他心事重重,臉上凝重。
“顧老會回來吧?”辜泉坤問,他眼巴巴的望著圖爾,像是想從他身上得到希望的力量。
圖爾卻看著我,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著辜泉坤,我們默默的望著對方,幾個人又不約而同的往回走,躲在了床上,連門也忘記鎖。
我有種女鬼還在的錯覺,雖然瘋子已經跑了,可我依舊有被人注視的感覺,天地間似乎長了許多雙眼睛,每一雙眼睛都注視著我們,我們像擺在魚缸里的魚一樣,一舉一動都受到監(jiān)視。
我依舊被擠在墻角,墻壁冷得發(fā)毛,我再不敢貼近墻壁,怕再次聽到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呼喚聲。
雨聲透過墻傳到屋子里來,雨像下在了屋子中,冰冰冷冷的,我的雞皮疙瘩起來了,腦袋忍不住胡思亂想,仿佛真的有一個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樣。
這時,辜泉坤突然推了我一下,把我嚇了一跳,只聽見他說:“媽的!我想上廁所!”
“你咋不早點去解決??!非等到現在!”圖爾發(fā)牢騷說。
他們并沒有要動身的意思,我也靜靜的不發(fā)聲。
過了會,辜泉坤又說道:“不行,我真的要去了?!?p> “哎呀!你你你就地解決得了!”圖爾嘆了口氣,頹唐地說。
“我們一起去吧!”辜泉坤卻不接受他的話,這人雖然粗暴,對于某些無聊的事情倒是異常的執(zhí)著。
“我晚上水喝太多了,我就去尿個尿,大家一起去吧,憋久了對身體不好。”他懇求道。
我們都喝了不少水,被他這么一說,突然的也有了尿意。
圖爾很不滿地嘖了聲,吸了口氣,焦急地說:“那走吧,快點……蠢蛋,你要去嗎?”
“要?!蔽疫B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