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唐末，各種志怪傳說盛行，流傳于南方蠻荒之地的山神傳說尤其逼真，一時間引起無數(shù)文人墨客的關(guān)注。而隱藏在人們口中那些亦真亦假的傳言，也仿佛正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發(fā)生。

　　蠻荒之地的夏夜，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細(xì)雨，如果再趕上一年一度的廟會，那真是在美妙不過了。

　　落雨初停，雨水順著屋檐緩緩的落入庭院中的池塘里，發(fā)出咕咚一聲。

　　池子里養(yǎng)了不少金魚，它們從池底浮上來藏在浮萍中吐著泡泡，蟬在遠(yuǎn)處鳴叫。

　　天上一輪皎皎明月，攪碎在水面上，輕輕淺淺的飄蕩著。

　　素卿坐在石凳上看著遠(yuǎn)處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火，還能隱約聽到有歌聲傳來。

　　“素卿，大伯伯允你和我一同去趕廟會了，“莫橞穿著她府上繡娘新趕制出來的繡鞋，一路從府外直奔過來，驚得池子里的金魚四下散開，”快換上繡服去，聽說今晚還有從長安來的圣僧做法，鎮(zhèn)子上的人都去看了，可熱鬧呢。“

　　素卿被她推搡著到了廟會上，剛巧碰上眾人祈福，整個山頭都回蕩著鎮(zhèn)魂曲的歌聲，“魂凜凜兮歸遠(yuǎn)方，神幽幽兮落松崗，以夢為馬兮唱魂歸兮，魂歸來兮，執(zhí)帚垂髫長立桑梓旁——“

　　“素卿，唱著歌就能讓亡魂安息嗎？”莫橞跪在人群后面，小聲俯在她耳邊嘀咕。

　　素卿抬手制止她，左眼尾的淚痣在燈火下顯得楚楚動人，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底下來，“小點(diǎn)聲，神聽著呢。”

　　莫橞是隨她父親一同被貶到這里來的，左右不過半年時間，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帶到人群漸漸散去，她們才沿著山路往山神廟出發(fā)。

　　莫橞的好奇心大，一路上總是嘰嘰喳喳的纏著她聽鎮(zhèn)魂曲和山神的故事。素卿磨不過她，只能給她緩緩道來。

　　“這首鎮(zhèn)魂曲是神靈婆婆寫給山神大人的，詞贈與亡者，曲寄予生者。幾千年前南方寸草不生，多虧了有當(dāng)?shù)厣缴癖幼o(hù)，才有了我們現(xiàn)在生活的沃土。婆婆說，人生活在這里，靠的是山神還有一代代不斷開拓的祖先，人要時刻心存感激，才能有更好的日子過“

　　“至于山神大人……父親和神靈婆婆沒有告訴我太多?！?p>　　或許，這也只是一個傳說罷了，素卿想，畢竟幾千年過去，并沒有人見過什么山神大人，大家只是需要一個精神上的寄托，像是莫橞每次聽教書先生念叨女子的三從四德，就在心里默默回味以前偷看過的禁書來挨過這段時間一樣。

　　有些祈禱結(jié)束的人們帶著鬼怪的面具從山上走下來，迎面而上的人們自覺讓出一條下山的道路。生者在右，亡者于左。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

　　莫橞第一次參加廟會，瞧著什么都很稀奇，祭祀結(jié)束之后也非要買個面具戴戴，素卿懶得動彈，索性坐在一旁等著她瘋。

　　有賣魚形燈籠的小姑娘走過來，瞧著她軟糯糯地說，“姐姐，買燈籠嗎？”

　　素卿笑著摸摸她的頭，掏出幾個銅板買了個魚形燈籠和面具，一個人在神社附近慢慢溜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