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人重逢2
素家，劉家，莫家本是世交，素卿父親原有意與莫家聯(lián)姻，卻不舍素卿卷入朝廷漩渦最終作罷。三家孩子自幼從小一起長大，情分自然深切，可素卿素來看不慣莫子欞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煤玫毓臃且獙⒆约号孟窠窒锷系峭阶幽前悴恢Y數(shù)。
而這莫子欞呢，知道素家三妹妹素卿是個不好惹的，卻偏生喜愛招惹她，若不是素卿最后離開五溪鎮(zhèn)，兩人可真就是從小打到大了。
劉川柏自然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不懂聲色地笑著勸，“好不容易見一次，倒不如選個日子好好敘敘舊?！?p> “本想著過幾日在將軍與我姐姐的喜宴上見面好好敘舊的，沒想到今日在這兒碰見，素卿便來打個招呼?！?p> 此言一出，幾人皆是一陣沉默。
莫子欞看了眼素卿，這小丫頭一臉天真無邪，到更讓他相信這丫頭是故意說出來讓申氏難堪的。
幾年過去，還是個難纏的貨色。
素卿看著申氏，她倒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連眼睛的笑意都沒有因為她的話退減半分，氣的素卿牙根直癢。
旁邊有人站出來扯開話題，氣氛頓時緩和不少。素卿剛想上前去說話，就被莫子欞拉到一旁，用近乎耳語的聲音附在她耳邊，姿勢曖昧至極，吐出來的話語卻是冰冷攝人。
“你是來攪壞你姐姐姻緣的對吧？！”
“休要胡說，我分明是……”
莫子欞眼睛看了眼周遭，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這方后，視線穩(wěn)穩(wěn)落在樓上落著簾子的雅間上，目光柔和，可與素卿說的話卻是咬牙切齒，“申氏與你姐姐是舊相識，之后也是要共侍一夫的，川柏有多疼愛她你不是不知道，此時叫她難堪，你姐姐嫁過去可有好日子過？！”
素卿心里一頓，她方才被憤怒沖昏頭腦，完全沒有料到這些，一股腦的就說了些不體統(tǒng)的話，她茫然地眨眨眼，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了。
“行了，快去跟你這未來姐夫好生說兩句話，別讓你姐姐等太久?！蹦訖籼州p輕在她背上拍了兩下，提醒道。
素卿支吾了一聲，再次鉆進人群中，乖巧的收斂了方才的囂張，潦草的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素皖透過簾子的縫隙瞧著她上來，才松了一口氣，不由得抱怨道，“都這么大的人了，下次做事可不要這么不知分寸?！?p> 素卿自知理虧，乖乖答應(yīng)下來，老實的跟在她身后從后側(cè)的暗口離開。
倒是站在大廳里的莫子欞，隱身在人群中一言不發(fā)，癡癡地盯著簾中人離開，方才重新?lián)Q上笑臉與旁人攀談，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
兩姐妹又到處去晃了晃，說是要置辦些東西，可她出嫁的東西早就采買完，將軍府又不缺什么物什，素卿看得出來她實在沒什么精神，便好言相勸將她送回了府中，帶著彩環(huán)獨自在街上溜達。
她雖生在五溪鎮(zhèn)，也在這里度過了些時日，但畢竟不是長于這里。再加上有些年頭沒來，心里除了想念更多的便是稀奇。在街上晃悠了不一會兒，就采買了不少東西。彩環(huán)看著手里的東西，不禁出言相勸，“小姐，咱們買的物什不少了，差不多該回府了吧?！?p> “沒銀子了？”素卿舔著手里的糖葫蘆問。
“這倒不是……”
彩環(huán)無奈地看著自己提了滿手的東西……
再買下去她的手怕是要廢了……
素卿只當她是因為怕生，好心地攬過她的肩膀，道，“你不知，在五溪鎮(zhèn)最有名的就是夜景。等夜幕來臨，你便知道為什么五溪鎮(zhèn)要被稱作“不夜城”了?！?p> 彩環(huán)勉強提起嘴角苦哈哈地朝她笑了笑，沒好意思把嘴邊的話說出口，掃了她的興。
眼看黃昏來臨，鎮(zhèn)子兩旁的燈籠盡數(shù)亮起，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條火紅的長龍。
買的東西這一路上都被素卿零星的分給了路過的小孩子，漸漸地，只剩下一包酥油火燒。
彩環(huán)瞧著她往鎮(zhèn)子的河邊走，不由得問，“小姐，您怎么往河邊去？”
“去見一位長者。”
長者？
彩環(huán)不解。她家小姐在這邊不過待了一兩個年頭，竟然會有個讓她如此敬愛的長者，以前也從未聽她提起過啊。直到彩環(huán)見到那位在河邊垂釣的白發(fā)老者，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也恭敬起來。
素卿將手中的油酥火燒放在老者的身邊，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喊道，“吳伯伯。”
老者緩緩抬起頭來，費力地瞇起雙眼辨認眼前的人，許久之后才醒過神來，連聲音都帶些不經(jīng)意的顫抖，“素家小丫頭？”
“哎，是我?！彼厍湫Σ[瞇地坐下來，握住老者皺起褶皺的雙手，頭一次露出像個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笑容。
吳老伯曾是素家管事的，從小便照看著素卿和素皖兩姐妹，也是素府為數(shù)不多真心疼愛素皖之人。只可惜，后為了幫素皖說話而被逐出素府。這些年，素皖暗地里照料吳老伯，讓他在河邊謀了一份差事。
對此，素卿心里滿是感激，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便想來看望老人家。
“我聽姐姐說您只在黃昏時才載人渡河，便想著來碰碰運氣?！?p> 提起素皖，吳老伯瞬間緊張起來，問，“大小姐現(xiàn)在可還好？這些年她偷偷攢下錢來給我這老頭子送來，卻苦了自己，唉，都怪我這老頭子拖累了她?！?p> “伯伯說的哪里話，您對于我們姐妹倆來說，就是親人，哪有不孝敬親人的道理，”素卿咬咬嘴唇，還是說出來，“再說，姐姐過幾日便要成親了。”
吳老伯點頭，嘆口氣，“大夫人素來不待見大小姐，一個嫡女竟然要降低身份到別人家做妾，真……”
說到最后，眼眶竟然泛起紅。
素卿知道他是真的心疼，趕緊勸慰，“伯伯也無需太過擔心，聽聞那劉家將軍是個正直之人，待人也是極好的，況且大夫人申氏也是個大家閨秀，平日里連說話都是細聲細語的，不像是個刁蠻之人。姐姐嫁過去，也算是能過個好日子?！?p> 吳伯伯聽見心里去，頗為認同的點點頭。人，總要在不幸中找出點幸事來安慰自己，這日子才能繼續(xù)過下去。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來，笑道，“前幾日見到小姑爺才知道素家最小的姑娘也嫁人了，我這把老骨頭啊，也算是能安心入土了?！?p> 小姑爺？
她什么時候……
素卿和彩環(huán)面面相覷，實在不知這話從何說起。只聽老者一人喜上眉梢地繼續(xù)夸贊那位不知從何處來的“小姑爺”，“小姑爺真是一表人才，著一身墨袍，風度翩翩，與小姐真是登對?！?p> 素卿抿抿嘴，猛地冒出來一個念頭，便無論如何也消停不住，喜悅地問，“他一人來的？”
“與之同行的，還有一男一女，女的看起來剛過及笄之歲，另外一位男子看起來便大氣多了，”吳老伯疑惑地問，“小姐不知？”
素卿心里猛地打顫，控制不住地喜悅涌上來，“倒是聽他說過?！?p> 聽到此處，吳老伯忍不住有多夸了幾句，直到有人要來坐船渡河，素卿才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