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京一所大醫(yī)院里,醫(yī)護人員來來往往,丁樂提著一壺雞湯,正緩緩地邁上樓梯。
此時是一點鐘,天氣有點熱,醫(yī)院還沒有上班,樓道里面十分安靜。
“砰砰砰”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VIP病房的門。
里面?zhèn)鞒鲆魂囀痔撊醯穆曇?,“進來!”
“爺爺!”丁樂站在床旁邊,定了定,看著眼前這個帶著氧氣罩,面目憔悴的老人,她心疙瘩了一下。
今天的臉色好像比昨天更憔悴了些,臉色慘白。
她努力笑了笑,說道:“爺爺,我?guī)е愕脑鴮O兒來看你了!”
爺爺的手抖了抖,嘴巴微微張開,喉嚨動了幾下,只能依稀發(fā)出一陣感嘆聲。
“吳迪,今天很忙,公司現在正在接一個大項目,他抽不出身來,就讓我啊,來看一看你!”
丁樂邊說邊笑,十分從容淡定,但是睫毛卻控制不住,顫抖了起來。
老爺子似乎并不相信丁樂所講的話,閉著眼使勁搖了搖頭。
“爺爺!這有一些雞湯,你等一下讓管家喂給你喝,我還有一些事?!?p> 丁樂說完,頭也不回,就朝外面快步走去。
出了門,她倚在醫(yī)院冰冷的墻面上,閉著眼,久久未曾睜開。
面對醫(yī)院這座冰冷的建筑,她總是這么手足無措,五年前是,現在還是這樣。
她不忍心看著自己最愛的人,躺在病床上,無助的樣子。
那瘦弱的身體,憔悴的臉龐,顫抖的手,以及那毫無力氣的聲音,無不體現著一個生命的脆弱。
丁樂抿了抿嘴唇,雙手合十,祈禱著上天能夠多給吳家一些幸運,多給爺爺一份幸運,幫著他撐過這段時間。
這個家所遭受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以前是,現在也是。
她轉身朝著走廊外面走去,冰冷的醫(yī)院,狹長的走廊,每一處地方,就像午夜兇鈴一般可怕,她裹緊身子,加快步伐,朝著盡頭走去。
盡頭處,醫(yī)生的辦公室在那里,丁樂現在只想著能夠趕快找到醫(yī)生,詢問一下爺爺最近的具體情況。
多點了解,或許能夠多一份安心,當然這是在病情良好的情況下。
至于病情惡劣,她,不敢想……
才剛到病房門口,丁樂就瞧見一堆醫(yī)生護士,從房門沖出來,一個個都是以著100米的速度沖向前方。
她,站在原地,愣了愣,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張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五年前,媽媽去世的時候,醫(yī)生們也是這樣子,奔跑在走廊上……
死亡的白色身影……
像是意識到什么,她瘋狂的往前沖去,跟在一堆醫(yī)生后面。
捂著嘴,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是老爺子的!我才剛剛出來!”
可是越近,內心的絕望越來越深……
醫(yī)生們還是沖進了那間房,那間她剛剛才出來的房間。
她慢慢停下了步伐,小心翼翼的朝著前面走去,邊走邊搖頭,邊走邊搖頭。
她才剛剛出來??!她才出來前后不到20分鐘的時間,怎么會?怎么可能!
透著縫隙,看著醫(yī)生們拿著各種機器,在老爺子的身上亂動著,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雙手捂著嘴巴,一滴滴淚水順著手指,流了下來,匯集成流。
五年前,媽媽就是這樣,在一陣慌亂中,走了……
機器再強大,可他不過就是一個冰冷的機器,怎么能喚回人溫暖而有力的心臟。
她仰著頭,緊閉著眼,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使勁搖晃著,嘴巴上念念有詞“保佑!保佑!”
忽然,房間內慌亂的聲音沒有了,轉而是一陣陣嚎啕大哭聲……
丁樂緊閉口鼻走了進去,醫(yī)生們全部站成一排,佇立在病床旁邊,機器上的紅線,再也沒有波浪,成了一條平線,紅紅的平線。
丁樂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拉著醫(yī)生的下擺,使勁搖晃:“干嘛停下來!你們干嘛停下來,繼續(xù)搶救??!機器不是萬能的嗎,它一定可以的!”
丁樂邊說邊哭,說出的話斷斷續(xù)續(xù),一陣接著一陣。
旁邊地醫(yī)生,慢慢的扶起丁樂“丁小姐!我們盡力了……”
“什么盡力!我要你們現在繼續(xù)搶救,不要停!”丁樂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拉著醫(yī)生的大腿,使勁哀求,“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了!”
其他的醫(yī)生仍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預感到無望,她撲通一聲,轉了一個方向,跪在了老爺子的病床前面。
“爺爺!你看看我!我是小樂!我是你的孫媳呀!”
“爺爺,你醒一醒好不好!你是不是怪我剛才沒有好好坐下來,陪你多說一會話!”
“我們現在說好不好,孫媳現在就陪著你說話,還有你的曾孫,你不是最希望看見的就是曾孫嗎?他現在在我的肚子里面,等著喚你一聲曾祖父呢!”
丁樂就這樣一直趴在病床前面,一直哭,一直講……
她好后悔,剛才出去了那么一下下,沒有看好爺爺!
她真的好后悔,如果剛剛她不出去的話,可能結局就不會這樣子了。
“小樂,起來,爸是去西方極樂世界了!”前幾天出現在吳家大院的整容女,拉起丁樂,邊說邊掩面哭泣。
丁樂轉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及其虛假的女人,她用力一推,踉踉蹌蹌站了起來,雙手指著剛剛扶她的女人,大聲呵斥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今天來看看爸啊!誰知道才說話沒幾分鐘,就一口氣上不來,直接走了!”說這話時,她還搖了搖頭,活像一個故事的講述著,訴說著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大事!
“賈米!你能不能做回人!”
丁樂看著她那極其虛假的面部表情,雙手顫抖著,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是你嬸嬸!哪有你這樣不分大小,亂叫別人的名字,沒有家教!”旁邊穿著一件黑色西裝,發(fā)福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把自己的老婆摟緊懷里,好生勸慰著。
“賈米,吳成!你們,你們……原來是你們!”
丁樂踉踉蹌蹌的身子,本身就沒有站穩(wěn),又因為氣急敗壞,整個人就直接往后一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
心痛,身痛,哪哪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