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可能是只貓?!?p> 在院長的辦公室,鐘離昧又一次提出自己的意見,他還有話要說的,然而接下來的被院長搶先了。
“你還覺得你應(yīng)該是只高貴的流浪貓對吧?”院長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看著對方,“先不說流浪貓怎么就高貴了,小昧呀,你有聽說過兩只腳走路的貓嗎?”
鐘離昧皺起了自己的小眉頭,被人攪亂步調(diào)的感覺并不愉快,于是便伸手往桌子上重重地拍了兩下,“上次就是你讓我不要四只腳走路的!你不是說兩腳貓高貓一等嗎?”
這個……好像確實有說過誒。
——老院長臉上的表情一僵。
糟糕,理由扯太多,自相矛盾了。
“啊,你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老是忘東忘西的。對對對,我是說過的,兩腳貓是高貓一等,但是,那你首先也得是一只貓才行啊?!?p> 一邊說著,老院長一邊磨磨蹭蹭地拉開桌子下的抽屜,“既然你堅持以為自己是只貓,那我們還是玩一下上次那個游戲吧,規(guī)則跟之前一樣,如果你選對了,那我就答應(yīng)你的要求?!?p> 他隨手從抽屜里面拿出五張卡片,卡片上面印著的分別是哈士奇、哈士奇、哈士奇、哈士奇,以及二哈,這五條二哈基本上就是毛色不同而已。
“這五張圖片里面只有兩張才是真的貓,剩下的都是假的?!崩显洪L煞有其事地忽悠道,“來,選擇吧?!?p> “又來這招么……真是狡猾?!?p> 鐘離昧抱怨了兩句,然后專心致志地研究起了這五張卡片的區(qū)別。
跟一年前來這時的一樣,他還是只七成新的正太,一米四左右的小個子,模樣看上去有六分可愛、三分稚嫩。
更貼切的說法,應(yīng)該是‘可愛的少年’吧。
那么如何判斷貓是貓呢?
是否存在兩只耳朵——是。
是否四條腿——是。
有沒有尾巴——有。
毛茸茸?——對。
判斷完畢。
鐘離昧一臉的不高興,他冷著臉說道,“你在騙我,這五張圖片里面全是貓?!?p> 你對犬科動物是有多大的誤解啊。
——老院長鎮(zhèn)定地收拾著卡片,“我這一把年紀了,再怎么為老不尊也不至于騙你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吧?!?p> 這話說的......完全沒有一絲負罪感,甚至還有些愉悅。
“……”鐘離昧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他覺得對方不可信。
“我不信任你,把卡片給我,我去問老榕樹爺爺?!?p> 盡在掌握之中!
——老院長慢悠悠地將卡片遞到對方手上,“既然這樣,那就給你吧。記得替我向老榕樹問聲好。哦,那個,今天晚上吃什么?”
鐘離昧接過卡片,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手上的東西已經(jīng)被掉過包了,他還謹慎地察看了幾眼,“魚跟蘿卜?!?p> 老院長精神一振,“紅燒魚?”
“水煮魚?!?p> “好吧……”稍微有點小失落。
………
偏執(zhí)精神病院。
一如其名,里面的‘病人’都偏執(zhí)地活在自己的世界。
鐘離昧在路過某個房間的時候,被里面的‘住戶’攔了下來。
房門突然打開,從里面飛出一根小指粗細的繩子,一瞬間就在他身上纏了七八圈,繩子那頭稍一用力,就把他拉了進去。
這種事情早就習(xí)慣了,鐘離昧面無表情,他一邊解著繩子,一邊問好,“李饒爺爺下午好。我已經(jīng)說過好多次的了,不要用繩子把我拉進來,你下回要還是這樣,我就不走這條走廊了?!?p> “哦抱歉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p> 這是一位很有研究者氣場的老人家,說話也給人一種‘很有學(xué)識’的感覺。
他的房間里到處都是地圖,卷著的、鋪著的、掛著的,各種各樣各處都是。
在房間的顯眼處有一塊黑板,上面正貼著一副由各個地圖碎片拼接而成的奇怪圖案。
“我有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實在是太驚喜了,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給你。”
鐘離昧將繩子卷好并放到椅子上,他到現(xiàn)在也沒搞懂,為什么每次路過這里都會被這根繩子纏住,奇怪之極。
“是什么驚人的發(fā)現(xiàn)?”
雖然他一直無法理解李饒爺爺?shù)摹腔邸?,但這并不妨礙他接觸‘前沿知識‘。
李饒從地圖堆里翻出一根細長的樹枝,“小昧,你知道為什么我們生活的星球名字叫做大貓星,而不是青瓜星蘿卜星,或者吉娃娃星之類的?!?p> 青瓜蘿卜吉娃娃,還用說嗎——“因為貓比較可愛?!?p> “哼哼哼~”李饒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用樹枝點了點黑板,“我將大貓星地圖上所有的陸地剪了下來,這是我花了三天兩夜拼出來的成果,你看,這像什么?”
雖然‘尾巴’拼在了腦袋上,但還是能夠分辨得出這是一只貓形圖案的。
然而非常的可惜,他眼前這個人,剛剛才判斷出了‘五只貓’。
手指在眼前一劃,鐘離昧小腦袋一側(cè),不確定道,“吉娃娃?”
這可真是個傷人的回答。
李饒高興的心情一下子沒了一節(jié),他嘆氣道,“忘了,你分不出貓跟狗的區(qū)別。明明跟你講解過好幾遍貓科動物跟犬科動物的區(qū)別的,其他方面一點就通,為什么偏偏就分不清這個呢?!?p> 他打起精神,繼續(xù)分享自己‘驚人’的發(fā)現(xiàn),“你看,這個形狀是只貓啊。不可思議吧,大貓星上所有陸地拼接而成后的形狀居然是貓,這說明了大貓星的名字由來是有充分的事實依據(jù)的。如果能夠解開這個形狀形成的原因,那我就將取代老榕樹,成為偏執(zhí)養(yǎng)老院里最博學(xué)的老家伙?!?p> 偏執(zhí)養(yǎng)老院,這么說也無可厚非。這地方雖然掛著‘精神病院’的名頭,但實際上長期處于放棄治療的狀態(tài),對于經(jīng)營這里的老院長來說,可能不掛‘養(yǎng)老院’的原因只是因為這名頭不如‘精神病院’來的有感覺。
真的是為所欲為的一個人。
“……”
這個發(fā)現(xiàn)實在太無聊了。
鐘離昧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短暫的無語之后,他以毫無波動的表情說出了驚嘆的話語,“哦~好厲害,原來如此?!?p> 可以說是非常明顯的敷衍了。
但就算這樣,李饒心底也涌起了大大的自豪感,“哼哼,我就說這是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吧!”
“這個世界上,不管是習(xí)以為常的事物,還是神奇怪異的未知,武技、鬼魂、超能力,只要是存在的,就一定會有成就其身的痕跡。小昧啊,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研究這個世界呀?我還可以順便教你使繩子?!?p> 又在拉人入伙啦。
——鐘離昧對此興致懨懨,哪怕說得再好聽,不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
依舊板著一張臉,即便如此,看上去還是很可愛的模樣。
“沒意思,我不要。”
被這樣拒絕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李饒喪了口氣,“不管第幾次聽到這回答,感覺還是很失落呀……”
“唉,想想也對,一個老家伙不著調(diào)的研究,有愿意了解的人就不錯了?!?p> “對了,我看你是從那個方向來的,你又去找柳城竹了?”
柳城竹就是老院長。
“嗯?!?p> 大概是從半年前開始的,從鐘離昧的言談舉止變得像個正常人之后,就不停地向院長請求離開這里。
好似是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金絲雀提出打開籠門的要求一樣。
這是不能允許的,現(xiàn)在的小昧還無法直面冰冷的現(xiàn)實世界,不管幾次都一樣,這里不是籠子,這里是溫室,是唯一適合他成長的地方。
——那些并不是什么好事,想到這,李饒的神情也壓抑了一點,“對一般人來說,貓狗之間光是模樣就已經(jīng)是天差地別了,你之所以分不出來,或許跟你一直堅持以為自己是只貓有關(guān)?!?p> “不過也挺奇怪的,既然你都分不清貓狗,那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只貓,而不是狗?”
李饒從未懷疑過這話的可能性——這是不可能的,絕對!
只有鐘離昧本人偏執(zhí)于此。
使用‘覺得’,就是因為存在不確定性,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只貓,而不是‘自己就是貓’。
‘偏執(zhí)精神病院’
他自然明白其中蘊含的信息,與偏執(zhí)有關(guān)的‘精神病’,就直觀上去理解的話,也就是說,自己的‘偏執(zhí)’是認為‘自己是只貓’,而這個‘偏執(zhí)’對應(yīng)后面三個字。
精神病。
他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類似‘當局者迷’之類的原理,偏執(zhí)的精神病患者不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他當然明白,最簡單的外在形象的比照就足以說明一切。
可即便如此——
“我覺得我可能是只貓。”
稚嫩的話語聽起來異常堅定,“這是無需證明的?!?p> 無論如何,只有這個絕對不能讓步。
觸及到了敏感的話題,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
——李饒好似對這話絲毫不在意,他低著頭,胡亂的從地上撿起一張地圖,裝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這個發(fā)現(xiàn)還能再優(yōu)化一下……”
然后就對外界不聞不顧了。
見他又沉淪在自己的世界里,鐘離昧出于禮貌,在原地站了一分鐘之后才告別道,“我有事去找老榕樹爺爺,李饒爺爺再見?!?p> 在他走后又過了好一會兒,李饒手上拿著地圖,對照著黑板上的圖案,表面上是在專心研究,其實早已心不在焉。
“...沒有過去的記憶也是好事……只是,為什么會是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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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糖偏高
這本書已經(jīng)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