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城,將門錢家駐地。
砰!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在屋子里響徹,那是茶杯被一個少年憤怒的扔在地上而發(fā)出的。
少年和姜皓年歲相差不多,身著華貴,神態(tài)高傲,很顯然,是四大將門之一的錢家的核心成員。
他很是早熟,年齡雖小,卻沒有絲毫稚嫩。
“姜皓這個廢物,竟然早就打破了不能修行的魔咒,還一舉奪得離火學(xué)宮乙院秋闈大考雙第一,這不能忍?!鄙倌旰苁菓嵟恼f道:“王室是我們的死敵,不死不休,只有它們的繼承者是廢物,我們才能安心?!?p> “程少爺?!鄙倌暝捳Z剛落,在他身后的一個老者就緩緩說道:“這里是關(guān)中,是王室的大本營,而不是錢家地盤,有些事情想想可以,卻不能做?!?p> 很顯然,老者擔(dān)心少年對姜皓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這才進(jìn)行提醒。
“林老放心?!泵小躺贍敗纳倌曷勓裕α诵?,道:“我還不傻,不可能在關(guān)中這塊土地上就對姜皓下手,那和找死沒什么區(qū)別?!?p> “少爺知道就好。”老者聽到這,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還真擔(dān)心程少爺做傻事。
少年沉默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決心,肯定道:“我要進(jìn)入離火學(xué)宮?!?p> 老者聞言,也不意外,道:“那今年肯定不行了,只能等明年?!?p> 秋闈大考都過了,學(xué)宮不可能再招人了。
“我說的就是明年的春闈小考?!鄙倌甑?。
“姜皓秋闈大考時就達(dá)到了命宮七重鍛筋境,時隔半年,在春闈來臨時,肯定能晉級開脈境,所以,你是影響不到他的?!崩险卟碌搅松倌甑囊鈭D,緩緩分析道。
“我知道影響不到姜皓升入甲院,但是,我可以阻攔他進(jìn)入甲院甲班。”少年淡淡道。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阻攔姜皓升院,而是阻擋他進(jìn)入最優(yōu)秀的甲班。
要知道,甲院不同于乙院,它里面有太多的修行資源可以利用,處在不同的班級,修行的效果完全不同。
在甲院,乙班根本沒法跟甲班比。
“好的?!崩险唿c頭,表示明白了。
“王室既然衰落,大離既然由雍州一流強國——帝朝掉落成末流國家——王朝,那就和其他衰敗的國家一樣,徹底滅亡吧?!鄙倌昕粗胺?,如同在看著王宮,漆黑的眸子中,極盡冷酷:“就不要再苦苦掙扎了?!?p> “就算掙扎,我們也不會給你們再次強大的機會的?!?p> ……
錢家之內(nèi),有人說話,宣室殿內(nèi),同樣有人交談。
宣室殿,大離王上姜擎天批改奏折的地方。
在姜擎天不在時,這里不會開門,如今,這里門開了,只有一種可能,姜擎天回來了。
果不其然,宣室殿內(nèi),姜擎天坐在龍椅上,底下,乙院院長胡躍正彎腰行禮。
“王上,這是太子文試考卷?!焙S說著,將一張考卷遞了上來。
姜擎天接過,卻沒看,等待胡躍下文。
按照正常情況,姜擎天是不會看考卷的,哪怕姜皓得了文試第一,他也不一定會看。
畢竟,在以武為尊的世界,文只是輔助罷了,不用太過在意。
但是,他才剛回王城,得知消息的胡躍就把姜皓的考卷交了上來,這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不然,他的心腹胡躍不會這么急。
果不其然,在姜擎天的注視下,胡躍說了這么一句:“王上,太子的文章確實寫的很好,但是,有些過了,也太敏感了?!?p> “微臣覺得,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看到為好?!?p> “所以,微臣在和幾位長者閱讀之后,就把試卷扣留了,不允許任何看?!?p> “那幾位長者也是被微臣下了封口令,不允許將考卷上的任何內(nèi)容透露出去?!?p> ……
“哦?”姜擎天聽完,微微皺眉,皓兒到底寫了什么,會讓胡躍如此緊張。
不讓人看也就罷了,還下封口令。
這下,姜擎天的好奇心被吸引起來。
然后,他連忙打開試卷,看了下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一跳。
若說前面的話,姜擎天并不在意,但后面的話,有點嚇住了他,尤其是這兩句:
“所謂圣人,也只是信口胡說之輩,說的話,全是狗屁!”
“既如此,吾之一生,何必遵從狗屁的仙人之言。”
……
以姜擎天的膽量,看到這兩句,也是雙眼瞪大。
自己這兒子比自己更膽大包天啊。
那幾位雖然掛了很多年了,但是,也不能隨便侮辱啊。
那可是圣人,至尊無上的天宮境高手,是所有人仰望的對象,皓兒不尊敬就算了,竟然還辱罵。
“這小家伙,真是……”姜擎天笑著,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頓了片刻,姜擎天看了下去。
當(dāng)看到這兩句時,他不由的眉頭一皺。
“圣人以治天下為事者,惡得不禁惡而勸善。但善不得善終,惡不得惡果?!?p> “既如此,吾之一生,何必遵從狗屁的圣人之言!”
姜擎天不由喃喃:“怪不得胡躍不讓其他人看皓兒的考卷,根子就在這幾句啊?!?p> 諸神大陸雖言論自由,但也絕非絕對的自由啊。
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啊。
尤其是圣人,身為頂尖的天宮境高手,哪怕死了,也有很多死忠粉,不能輕易得罪。
“這家伙,還是太嫩了?!苯嫣鞊u了搖頭,自己這小兒子雖然很早熟,但因為經(jīng)歷太少,有些事情,還是太感情化了。
片刻后,姜擎天將這個想法壓制下去,繼續(xù)看考卷。
都看到這里了,當(dāng)然要看完。
當(dāng)看到“恰如這墨,在吾手中,可為字,而在吾敵手中,卻成了攻擊吾的污點?!边@一句時,他不由的點點頭,一臉欣賞:
“很靈活,將實例,運用于文章之中,更加凸顯了自己說法的正確,不錯,很聰明?!?p> 姜皓是姜擎天的兒子,他自然相當(dāng)重視,大考中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他在回來之前就都知道了。
宋子峰故意潑墨一事,他也知道。
“‘文試失敗,要再戰(zhàn),需等一年,而這一年的拖延,又會出現(xiàn)多少變故?’這句話,雖是猜測,但卻是必然。人算不如天算,變故這種東西,誰又能算到。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或許會連帶著錯失成千上萬的機會?!苯嫣爨?,很認(rèn)同姜皓的觀點。
“故,吾之一生,歷經(jīng)坎坷,遭遇諸多不公,無人幫吾,吾能做的,唯有爭,唯有…抗!唯有靠…自己?!?p> “抗?fàn)幹罚闶俏岬囊簧?!?p> 而看到這最后的兩句,姜擎天直接眼前一亮,因為激動,直接一巴掌拍在眼前的桌子上,大力之下,桌子咔咔的響,當(dāng)下……碎了。
若說前面的句子,都是姜皓在訴說自己一生的悲慘、自己前輩們的悲慘,只是在發(fā)泄心中的不滿,言語中充斥著濃濃的悲涼和頹廢的氣息的話,那最后兩句,就一下子轉(zhuǎn)移了筆鋒,不再悲涼,而是充滿了昂揚的斗志。
天既不公,那我就自己努力,進(jìn)行反抗,進(jìn)行抗?fàn)帯?p> 堪稱畫龍點睛之筆!
一下子,一篇悲催的發(fā)泄文,就成了極為勵志的文章。
“抗?fàn)幹?,便是吾的一生。?jīng)典啊,真是經(jīng)典啊?!痹阶x越有味,姜擎天忍不住的贊嘆,一臉的欣賞。
沒想到,自己兒子的文采還可以啊。
姜擎天認(rèn)真的看著考卷,又讀了一遍,哪怕他文采一般,也覺得姜皓寫的不錯。
轟!
片刻后,姜擎天將考卷撕碎,將碎片扔進(jìn)火爐,沒一會,就什么也沒剩下了。
姜皓的這篇文章卻是寫的不錯,但是,不能留。
處理完,姜擎天才看向胡躍,道:“胡躍,你這次處理的不錯。”
“謝王上。”胡躍聞言,連忙低頭。
“這文章確實不應(yīng)該讓其他人看到。”姜擎天繼續(xù)道:“你把話說出去,看過文章的人都把嘴巴給我捂嚴(yán)實了,誰都不要告訴,哪怕親人也不行?!?p> “如果傳出去,”姜擎天看著胡躍,吐出了一個字:“族!”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胡躍渾身冰冷,他連忙低頭,恭敬應(yīng)和。
“是,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