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丑時,夜深人靜,連聒噪的蛐蛐都睡著了。
夜行衣,遮不住來人輕巧的身影和結實的肌肉。
來人繞過高墻,輕吸一口氣,悄無聲息的落在屋脊。
彎腰,身影被高高的脊背擋在黑影中,身輕如燕來到后院正堂。
后院,白紗掛滿整樹枝,深夜的風吹過,涼意淺淺卻滲著白慘慘的氣氛。
縹緲的白紗,堂中赫然擺著大大的一個‘奠’字,奠字之后就是紫木棺槨的停放地。
棺才一頭雕著飛雀,一飛沖天,顯然,人死了還是那么神氣。
順樹跳下,隔著恍惚的白紗,院中家丁守衛(wèi)都靠著樹靠著花壇睡得正香。
順著回廊來到正堂前,守靈的人很多,不過此時都睡著了,三三兩兩,不管男女老少,身份懸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這確定是守靈?而不是被滅門?
呼呼的呼嚕聲,喃喃的夢語聲,不然真的以為候家莊被滅門了!
一身冷汗一陣驚訝,更讓秋宛洵驚訝的是‘奠’子之后,棺才兩旁的兩行僧人。
每人面前一個木魚,此刻,也都或躺或趴的睡著了,一個仰著頭靠在柱子上的和尚此刻嘴里還流著一尺長的口水。
一陣惡心趕緊轉(zhuǎn)過臉。
說是此時夜深人靜,不過這里也靜的不像樣了吧,本來做好了廝殺一場的準備,而現(xiàn)在,光明正大的進來也沒有驚擾到任何一人。
顧不上去想,集中注意力,全身氣力集于手掌,對著棺蓋一發(fā)力,棺蓋輕輕閃向一邊,露出小半空間。
棺材中的倉伯封,死去已經(jīng)兩天,臉上的易容術也失去了效力,當晚所見慈眉善目五十多歲的老人此刻卻是眉清目秀的小生。
若不是死于非命,倉伯封的壽命不會少于三百年。
倉伯封的兒女都已為人父母,所以這也是倉伯封為什么要使用易容術的另外一個原因了吧。
右腳輕抬,匕首閃著寒光從鞋底被拔出,對著倉伯封胸口一刀,心臟鮮紅如花。
背上一個包裹,是言喬準備的,打開發(fā)現(xiàn)是一個客棧裝飯用的有蓋食盒,秋宛洵殺人挖心的壯舉此刻被一個食盒襯托的欲哭無淚。
一絲苦笑,不過時間緊迫,剜了鮮紅的心臟裝進餐盒背上,蓋好棺蓋,果然如言喬所說,大模大樣的出了門,上了房,下了墻,最后就這樣回到了房間。
“為什么給我準備一個食盒”,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坎就是過不去。
睡得正香,還以為什么大事,卻是這件事,看著發(fā)怒的秋宛洵捧著食盒,言喬睡眼朦朧頃刻就化為大笑不止。
“這個食盒是不是你給我裝飯的那個?”
“那又怎樣,反正就是裝東西罷了”,有什么關系。
秋宛洵內(nèi)心的翻騰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看到食盒就想到自己吃下的飯菜,然后看看那顆心臟,簡直就像自己吃了一顆鮮活的人心!
有潔癖還有一絲強迫癥,那感覺真是要了秋宛洵的命,餐盒丟給言喬,秋宛洵直接沖進隔壁的茅房,翻江倒海的一陣狂吐,胃空了才扶著墻走出來。
面前,言喬坐在桌前,心已經(jīng)被放在了茶壺托盤上,餐盒不見了蹤跡。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
輕咬嘴唇,抱歉的表情,秋宛洵已經(jīng)釋然了,擺擺手然后坐在言喬對面。
“怎么進去”,進去才能找到神棍。
“你把衣服脫掉”。
“……?”
“時間不多了快點”。
“不是,我是修仙之人,雖然最后可能修不成仙,但是修得幾百年壽命的資質(zhì)還是有的,我雖然為了蓬萊,雖然為了神棍,但是我,我……”怎么說出口。
秋宛洵拉緊衣領,只覺得身上一陣寒意,蓬萊、神棍、自己……
一道白眼,“想多了秋公子,你想獻身我還看不上呢”,一個冷眼。
“你!”
秋宛洵又被蔑視了,滿腔怒火。
“快點脫掉上衣,我要看看你背上的紅線”。
既然這個言喬能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那蓬萊童男身上的紅線自然在言喬這里也不是秘密。
蓬萊弟子,進門要求必須是童男之身,進門拜師第一件事就是授紅,授紅之后,童男背后就會出現(xiàn)一道紅線,紅線從肩胛骨中間至尾骨處,一旦破童子身,紅線頃刻消失。
蓬萊不反對成家,授紅是為了修煉需要,有些仙術只能童男才能修,若是破身之后修,極易走火入魔。
所以每年正月,蓬萊弟子都要裸身進入神水沐浴,身上紅線就不言而喻了。
“姑娘請自重,雖然在下對你有求,但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異性裸露斷然不可!”
鼻腔里一聲冷笑,鮮紅的心臟被言喬抓在手中,只是稍微用力,心臟已經(jīng)受力變形。
“脫不脫隨便你,不脫這顆心可就要破了!”
似笑非笑,帶著幾分嬌嗔。
“你!”無力反駁。
眼看著心臟要破裂,為了父親為了蓬萊為了天下,脫!
緊閉雙眼,解開腰帶,雙手一扒,上衣滑落腰間。
寬闊的肩膀,胸肌光滑有型,即便是坐著,腰間的線條還是那么明顯。
背上的肌肉凸起,一塊一塊,那條紅線鮮艷如初,顯然不曾受過一絲影響。
五指劃過,秋宛洵肩背發(fā)抖,肌肉因為緊張而收縮,線條因而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