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五里路的驚喜,王百川可下了血本,當然出主意的是朱臨昭,四人中就數王百川腰粗,他不出血,誰出血。
袁凌鳯一行人騎馬到了大營后,就在校場等著。等到所有人都到齊后,按照之前的百人陣站好,白復下令所有人不得異動,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左顧右盼,接下來,除了軍律旗的人,西鎮(zhèn)武司剩下的六百多人,走到陣列中,死死地盯著這些人。
軍律旗的人開始對每一個人進行搜身,當然搜的東西就是袁凌鳯他們準備的驚喜,整整五千塊一兩重的銀錠,上面印著袁凌鳯隨手寫下的“PLA”字樣。
被搜到的人,被軍律旗的人,在鐵甲上用白灰撲上記號,當然銀子就沒有要回來了。這是他們經過兩層篩選的“獎勵”。
“所有身上有白印的人現在可以帶著你們撿到的銀子走了?!蓖醢俅ㄈ馓鄣恼f道。人的貪欲有很多種,往往體現在錢財上,大明軍律中,行軍過程中,隊形不亂,要是彎腰撿銀子,那么只能說明這個人戀財且不收軍規(guī),這樣的人西鎮(zhèn)武司不敢要。
等到這些人被帶走后,校場上只剩了六千多人,畢竟錦衣衛(wèi)算是軍隊里面的“有錢人”,所以一點錢財還犯不上違反軍規(guī)。校場上出現很多空缺。
在之前被淘汰的人離開的時候,不免有小聲議論的,偏頭觀望的,這些人被周圍西鎮(zhèn)武司負責監(jiān)視的人看到眼里,記在心里。
等到被淘汰的人離開校場后,西鎮(zhèn)武司的人開始從軍列中拉出來,剛才亂動交談的人,這一次剩下的人只有五千一百多人了。
這時候袁凌鳯開始說話了,“眾位從一大早就到了安定門外,五十里地的負重跑步,是為了測試你們的耐力,那條特殊的跑道,是測試你們的身手,鎮(zhèn)武司與鎮(zhèn)撫司不同,我們是要去戰(zhàn)場拼殺的,所以軍陣之下個人勇力不是考量你們能力的唯一標準,所以我需要你們對于上官的命令,只有三句話,服從,服從,還是服從,剛才不守軍令的下場你們已經看到了,這些人不能說他們不好,能走到這個校場的人,都是我錦衣衛(wèi)的人才,但是他們不適合我們鎮(zhèn)武司,你們今日入了我西鎮(zhèn)武司的校場,依舊可以站在這里,就是我西鎮(zhèn)武司的兵了,我不管你們以前在鎮(zhèn)撫司是什么官職,在我西鎮(zhèn)武司就要從小兵做起,如果覺得苛刻,可以回到你們來的地方繼續(xù)做你們的小旗,總旗。你們可要想好了,來了我西鎮(zhèn)武司,可是要時刻把腦袋掛在腰上的,忘了給你們說了,上一次哈密之戰(zhàn),就是我們這幫人打的,打的戰(zhàn)果豐碩,也打的傷痕累累,全軍九成傷亡,慘??!兵部說我們陣亡不多,還去勘驗軍卒,告訴你們實話,那都是做表面文章,你看看五千多人,現在只有這不到一千人,太慘了,這也是圣上念在我們?yōu)閲M忠的份上,把西鎮(zhèn)武司的名頭放到我們身上了,你們現在還有機會,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要是兵太多,我難免會帶你們去打硬仗,我這人啊,太好戰(zhàn),這是個缺點,我得改??爝x擇吧,時間不等人啊?!?p> 王百川拉著朱臨昭在背后小聲說道,“凌鳯這也太能演了吧,聽說是你當時帶的旨意從關中把他帶到軍中的吧,要不是我親身經歷過哈密之戰(zhàn),就憑他這個表現,我都信了他的鬼話了。”
“所以說這是他做西鎮(zhèn)武司的頭,而不是我們,凌鳯想的可比我們想的太多了,你看著等會兒會有很多人被他嚇走的。這些手段可比我的主意損多了?!敝炫R昭看著前面還在哭慘的袁凌鳯說道。
“就你好,你的餿主意一出,我損失了整整五千兩白銀,你拿什么賠我?!蓖醢俅饧睌牡恼f道。
“當初我提這個主意的時候,就你跳的最歡,再者說了,咱們四個人里面,只有你一身蜀錦,我們四人里面可只有你穿得起,有個會賺錢的老爹就是好啊,不像我們三人,只能睜著苦巴巴的軍餉?!敝炫R昭哭喪著臉說道。
“想說我土財主就明說,裝什么窮酸樣,想笑就笑,本來就丑,臉一哭喪更丑。”王百川沒好氣的對著朱臨昭說道。
“禁聲,聽凌鳯說話。”白復打斷了兩個人的交流,在點將臺上,不是私下里,這里可不是打鬧的地方。
等了一刻鐘,又走掉了二百多人,等沒有人在離開的時候,袁凌鳯接著說道,“我西鎮(zhèn)武司初創(chuàng),有大把的軍職等待你們去做,剛才的交頭接耳,亂動的人,有一些沒有全部被發(fā)現,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升官的機會,只要你指出來一個,給你一個小旗,五個以上做總旗,你要是能找到十個以上,一個百戶我也給你,抓住機會哦,我生平最看重可以把握機會的人,有所發(fā)現的,現在站在前面來,我西鎮(zhèn)武司軍律言明,被指出來的人,以后也不是我西鎮(zhèn)武司的人,所以你們不用怕,大膽的走上前來,給我指出來?!?p> “這是一次特例,快一點,后營里面可燉了牛肉,嘖嘖,這可是只有小旗以上軍官才能吃到的,我都聞到香味了,快點出來指認,這一次我只留四千八百人,現在還有四千九,趕緊指出來這一百人,隨我去吃飯,折騰了一上午,大家都餓了,要么剛才僥幸的人自己走出來,要不你們幫我指出來,還能升官多好啊。”
“凌鳯的話句句誅心啊,你看著等會兒真站出來指認的人可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吃牛肉,順便生個官?!敝炫R昭突然對江南劉氏感到同情,真以為袁凌鳯只是個沙場上的武夫啊,惹到這么一個人,日后的日子想必一定過的精彩紛呈吧。
過來一會兒,終于在升官的誘惑下走出來十幾個人。
“還有嗎?機會難得,失不再來啊。來來你們站到東邊。”袁凌鳯繼續(xù)“鼓勵”著點將臺下的人。順便讓走出來的人走到點將臺的東邊,軍律旗的人在哪里裝模作樣的記錄這些人指認出來的人名或者位置。
“你們看啊,聰明人已經站出來了,我就喜歡聰明人,明事理啊,剛才違反軍規(guī)的這會兒也不用藏著掖著了,主動站出來,我們王千戶可是西川王氏的少家主,剛才在背后告訴我,誠實的人應當被獎賞,所以你們雖然入不了我西鎮(zhèn)武司,但是你們可以去王千戶那里領上十兩銀子。王千戶,你說對不對?”袁凌鳯說著就把王百川拉到前面。
“凌鳯,你坑我?!蓖醢俅ㄖ笆切奶圩约耗俏迩砂足y,現在是肝疼,氣的肝疼。但是卻只能陪著袁凌鳯把戲演下去。
“對,剛才我說了,經商講究的就輸誠信,對于不信不義之人,就連商賈也看不起,所以,你們誰要是自覺站出來,我給你們銀兩,不讓你白來我西鎮(zhèn)武司一趟,都是衛(wèi)內兄弟,以后要是我王氏商隊有什么不得當的地方,還望回到鎮(zhèn)撫司的兄弟們多多幫助,王某謝過了啊?!蓖醢俅ㄕf道不信不義之人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袁凌鳯,但是別想讓他白花這筆銀子,拿了銀子的人想必在以后的日子里給王氏商會一點優(yōu)待。說完,王百川就去了點將臺西面,之前跟著回來的那一百西鎮(zhèn)武司的錦衣衛(wèi)將路上沒有被人撿到的銀錠拿了過來,足足有五百多兩,這也反面證明了大明錦衣衛(wèi)的自身素養(yǎng),一個人十兩銀子,拿了銀子的都走出了校場。
這時候,看到先例,又從軍陣中走出來五十多個之前不守軍令的人,站在了點將臺西邊。除了十幾個拒絕接受這份賞銀的被王百川帶到點將臺后面。
這時袁凌鳯又開口了,“看看聰明的,誠實的都站了出來,現在我相信還有人沒有站出來,看看走出來的人不是升官就是發(fā)財,還在猶豫什么,出來吧,與其被別人指出來,不如自己站出來,或者你可以指認還沒有站出來的人。”袁凌鳯再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眼中閃過殺意。
又走出來了十幾個人,全部走向了東面軍律旗那邊,不過這些人被軍律旗的一一記下。等了一會兒,再無人走出來的時候,袁凌鳯厲聲喊道,“軍律旗,將走到你們面前的人全給我綁了,身為軍中同袍,為了一己之私,竟然選擇出賣澤袍,鎮(zhèn)撫司的上官們就是這樣管教部下的,白觀將這三十多人帶去南鎮(zhèn)撫司,之后去錦衣衛(wèi)衙門,帶上我的手書,交給指揮使大人?!痹桫L命令抓人,同時將自己準備好的手書交給白觀。之前難為自己的只是南鎮(zhèn)撫司,但要他袁凌鳯真認為北鎮(zhèn)撫司沒有參與其中,那就是他袁凌鳯傻了。這一次就算是報之前受辱之仇了。
“王百川讓那十幾個沒有拿錢的回到陣中,我們是錦衣衛(wèi),身為圣上親軍,就要有親軍的樣子,現在站在校場的人,以后就是我西鎮(zhèn)武司的人了,除了遵守大明軍律外,有一條軍規(guī),都給我聽好了,身為錦衣衛(wèi)當效忠圣上,不管你來自哪里,不管你是哪方勢力派來的,在我這里,只允許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效忠皇上,效忠社稷,真想在這里待了,不用怕你身后的勢力來找你,誰敢伸手我西鎮(zhèn)武司,那就不要怪我袁凌鳯斬下他的腦袋,做不到的趁早離開。”袁凌鳯說完,一百多西鎮(zhèn)武司的錦衣衛(wèi),就從校場外押來了七個人。
袁凌鳯也不想知道這七個人代表了什么勢力,這只是一次警告,在大軍軍營之外窺探軍情,這是死罪,管你是誰家的人,皇帝的親軍都敢窺探,更是殺你沒商量。
“白復,將我西鎮(zhèn)武司的軍旗升上去?!痹桫L對著白復下令,點將臺臺上主帥為尊。
白復一口應下,“遵令”。西鎮(zhèn)武司因為按照五軍的編制,分為五個千戶所,但袁凌鳯沒有才用前后左右中的名字,而是稱之為“貪狼,破軍,護旗,饕餮,七殺?!?p> 顧名思義,這些名字也代表了以后各軍的發(fā)展方向,貪狼為輕騎,千戶朱臨昭,破軍為重騎,暫千戶秦長武,護旗為乘馬半重甲步卒,千戶白復,饕餮為按照王家車兵打造的輜重兵,千戶王百川,七殺為重甲步兵,暫千戶吳越。半千戶十人,之前十個百戶,死掉了一個朱登會,吳越,秦長武,領暫千戶,剩下七個百戶擔任半千戶,還有三個空缺由之前的眾多總旗中自選三人擔任,基本上以前跟隨袁凌鳯去過哈密的都升了一級,個別的升了兩級。
至于西鎮(zhèn)武司中的經歷,知事,吏目一類的官職,主要是,白復的人負責軍律,朱臨昭的人負責一些行政上的事情,關于后勤就交給了王百川的人,袁凌鳯只抓兵權,其他的位置都分給了三人,也算是對三人的補償。
這時,在校場的東面,一桿大旗從旗桿底部慢慢的升了上去,大明沒有軍歌,倉促間,袁凌鳯也只是命人按照自己畫的圖紙造了一個十五米高簡易的旗桿,至于軍歌,暫時還未想好。
軍旗升到頂端,一面紅色打底的大旗迎風展開,靠近旗桿一側是一輪金日,中間是黑色的四個大字——西鎮(zhèn)武司,之后是銀色彎月。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軍旗在冬日凜冽的寒風下飄揚,就如同西鎮(zhèn)武司以后所面對的那樣,接著將抓住的七人,在旗下斬首,首級將懸于轅門之上,另外袁凌鳯在一張紙上寫了一句話,“一顆腦袋,千兩黃金?!?p> 將這些事情做完,已經是正午了,伙頭兵真的做了牛肉,整整二十頭肉牛,一道牛肉燉土豆,五千多人吃的盆滿缽滿,當然這個錢是四人一起掏的,一個鐵爐在京都城賣的火熱,也給四人帶來了不少收入,對于袁凌鳯來說,每月最少千兩的白銀就算是很多了。
前段時間,一個鐵爐當宮里也開始采買的時候,北方各大城的王家鋪子也一同售賣了起來,送到宮中的鐵爐,用料最好,但王百川沒有收錢,而是派來手藝最好的大匠去宮中安好了爐子,皇帝賞了兩匹蜀錦,王百川的父親專門從西川給袁凌鳯寫了一份信,表達謝意。因為這對于一個商人來說是最大的肯定和恩賜了。
眾所周知,崇禎帝很節(jié)儉,這兩匹蜀錦還是周后壓箱底的東西,當王百川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袁凌鳯除了敬佩兩字,別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