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坦白與謀合作

　　是夜。

　　天空掛著一輪淡白色的彎月，云鄉(xiāng)里的星星要比城市里多上許多，可惜不夠明亮。晚風帶著冬天的絲絲寒意，吹落了樹枝上零散的枯葉。

　　曾圣殊淺眠慣了，只要有半點風吹草動，便會立刻驚醒，而且難以再次入眠。身邊的人都清楚他的毛病，所以一般不會有人在他睡覺的時間點打擾他，可今天夜里，房中偏偏多了位不速之客。

　　“宿主，你認真的嗎？我們?yōu)樯兑胍谷鼇碚宜?。”系統(tǒng)覺得很崩潰，雖然宿主突發(fā)奇想要抱，咳咳，是拜這位五星人物為師，他有一千個一萬個支持，但是這種行為為什么要搞得和去偷雞摸狗的一樣??！

　　“大圣就是這樣拜師的，古人大概覺得這樣會比較有誠意。”奚珞揉了揉眼睛，這還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主動放棄睡覺的機會。

　　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奚珞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在發(fā)表抗議，她幾乎是咬著牙才能坐起來，系統(tǒng)連著給她喂了五支發(fā)憤試劑，她才有力氣撐著走到這里。

　　“我們真的不會把五星人物嚇到嗎？”系統(tǒng)用胖胖地球身擠進窗口，身體外表發(fā)出微弱的照明光。

　　奚珞有一刻迷茫：“為什么被嚇到？他不感動嗎？”

　　“不敢動！不敢動！”曾圣殊幽幽轉(zhuǎn)醒，純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格外清亮。

　　“你是在等我嗎？”奚珞看到曾圣殊醒了，眸中閃過欣喜，也不知道是不是藥劑終于發(fā)揮了作用，之前的困倦疲憊瞬間散了干凈。一只手撐著窗口輕輕跳進了屋子，為了表示尊重，奚珞還特地把衣服全換成了帝星最流行的功能隔離服。

　　曾圣殊揉了揉太陽穴，緩緩從床上坐起，順手把床頭大衣蓋在了略顯單薄的身上：“你一個人跑出來的？家里人知道嗎？”

　　“哦，他是我晚輩，理論上來說我不需要向他匯報行蹤。”奚珞為了和曾圣殊保持平視，挑了最高的凳子坐下。

　　曾圣殊笑笑，覺得這小姑娘很特別，也有可能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樣，是他少見多怪了：“你半夜來找我就是為了拜師？我白天的時候不是告訴過你，我們之間沒有師徒的緣分嗎？”

　　“所以我半夜來了，你可以偷偷教，如果你怕我辱沒你的名聲，我也可以效仿大圣，以后出了這門絕不提你的名字。”奚珞說得很認真，似乎只要曾圣殊點頭，她立刻就能這么做一般。

　　曾圣殊這次也不急著拒絕，反問道：“天下師者，成百上千，你究竟看上了我哪點？”

　　奚珞歪頭思索：“因為你說‘憑什么眾生皆苦’？如果眾生真的很苦，你愿意渡嗎？”

　　“誰苦？”曾圣殊抬頭望去，剛好與偷摸著飛過來的系統(tǒng)對視。發(fā)著光的金屬鐵球上突然露出一雙可以轉(zhuǎn)動的血紅色眼睛，曾圣殊被嚇地瞳孔驟縮，全身不寒而栗。發(fā)著微弱照明光的系統(tǒng)把奚珞也照亮幾分了，奇異的服裝讓曾圣殊察覺到不對勁，“你究竟是什么人？”

　　奚珞想了想，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接受：“我是奚珞，我的家鄉(xiāng)在新維爾星，也就是未來的帝星?！?p>　　“外，外星人？”曾圣殊不可思議地捏了捏腿，試圖利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過來，他都一大把年紀了，怎么還會做這種奇葩的夢？

　　“從字面上的定義來說，我的確是外星的人，但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我們目前還沒有在除去地球以外的星球發(fā)現(xiàn)過類人類的存在。我的祖父就曾經(jīng)是一位地球人，不過自從地球的環(huán)境不適合人類生存后，地球人便全部移民了?！?p>　　“移民？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星？銀河系里的？還有，什么叫所有地球人都移民了？難道你是幾萬年前突然消失的亞特蘭蒂斯人？”曾圣殊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脹痛，但還是忍下了。

　　“不，你好像誤會了，我來自未來?！鞭社竽?，“新維爾是用漢語翻譯過來的諧音，在星際通用語中，這個詞的意思是‘相遇與緣分’。帝星是尊稱，新維爾星是人類可定居的幾十個星球中建設程度最高的。”

　　“五星人物你好，我是系統(tǒng)0000001，來自宿主的未來，我是高級智能生命體，不是怪物，謝謝?！毕到y(tǒng)趁著這個機會跟曾圣殊打起招呼。

　　“這世界怕是要瘋了，我明天大概得先去精神科掛個號?！痹ナ庥昧Φ臄[了擺手，面色難看。

　　“沒關系，接受不了很正常。親愛的五星人物，我可以給你放段歷史投影，記得要給好評哦！”系統(tǒng)也沒給曾圣殊拒絕的機會，圓圓地身體升到半空后，飛速地旋轉(zhuǎn)起來。

　　曾圣殊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拳頭緊攥，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系統(tǒng)旋轉(zhuǎn)時產(chǎn)生的力量好似編造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將他四面的退路都堵死了，掙扎也不過是多余。

　　夜的死寂，在這一刻格外凸顯。

　　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一切瞬間化成了破碎的星星點點，又在幾秒鐘內(nèi)，重新拼湊成另外的場景，淡紅色的光華將曾圣殊緊緊包裹在其中。

　　奚珞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技術，但也隱約能察覺到其中應該運用到了催眠原理。奚珞的精神力相比曾圣殊要高上不少，所以并不會受到系統(tǒng)發(fā)出的能量波動影響。

　　大約過去了半個鐘頭，曾圣殊才從幻境中走出來，除去臉色發(fā)白外，黑色的眸子也微微失神：“我沒想過未來會是這樣的。”

　　星辰似海，數(shù)以億計的星球在被開發(fā)和利用。人類的肉體與精神潛能同時被開發(fā)到極限，并不斷地利用機械、炮火給發(fā)展開路。

　　以金屬、冰冷、生死不顧為筆，描繪出一個足夠輝煌，卻也足夠癲狂的時代。

　　奚珞沉默了會：“我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p>　　“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曾圣殊臉上掛起了苦笑。

　　“為了拜師來的?！?p>　　“然后呢？就算你繼承了我一身的本領，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奚珞突然抬頭，她在曾圣殊眼底看到了一絲隱蔽地狂熱：“傳播并將之發(fā)揚光大?！?p>　　“你有這么做的能力嗎？”

　　“我可以試試。”

　　曾圣殊的眼睛宛如一口深井，對視久了仿佛可以把對方的靈魂吸進去：“我指的能力分內(nèi)外兩面，一面是你是否能憑借一家之言，去說服不計其數(shù)的陌生人；其二，則是當你的所謂所為，傷害到了權(quán)重者的利益時，你能不能得到外在的依仗，從而讓你免受迫害?！?p>　　“這很重要嗎？”奚珞沒有想過事情會這么復雜，明明曾圣殊都動心了，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迫不及待，他到底還在堅持什么？

　　曾圣殊長吸一口氣，漸而冷靜下來：“如果你能找出理由向我證明你有這兩種能力，我便全力以赴幫你，如何？”

　　“你為什么需要我的證明這個？愿意、不愿意難道不是一念之間的事情嗎？”

　　曾圣殊嗤笑：“你以為把華國的文化帶到新、維爾星最大的困難是什么嗎？從來都不是你記得多少內(nèi)容，亦不是理解了多少人生道理，而是兩地之間的語言差異?！?p>　　“我可以給他們翻譯。”奚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與自己綁定了語言翻譯機，這話才勉強有了點底氣。

　　“翻譯？對，你可以翻譯大道理，可以翻譯情節(jié)離奇曲折的故事，可以翻譯文淺意深的作品，卻永遠沒有辦法直接翻譯古詩古句文言文。”

　　“你有辦法？”

　　“教會我你們的語言，我來幫你成為兩地文化的銜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