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數(shù)千年前就有這樣一句話,“戰(zhàn)爭里面沒有贏家,雙方都是受害者”,這個道理也適用于或大或小的一切沖突,比如幫派間的斗毆,集體中的爭搶,幾個人之間的矛盾,甚至是夫妻間的吵架,傷害對方的同時,也必然在加害自己,就比如那個胖子,在他醒來后的半個月內(nèi),絕對沒有辦法走下病床,只能插著尿管躺在醫(yī)院里叫喚,甚至還得經(jīng)歷一次鼻子的大手術(shù),而許白焰也被揍得氣都喘不上來,最重要的是,他還被拷在水管上......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估計真的就是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管自己了。
許白焰很無奈的晃蕩著手腕,其實想要脫困也并不是沒有辦法,只要打個電話報警就可以了,雖然他的手機早就被打的稀巴爛,但是在這個時代,那些屏幕啊,按鍵啊,都是一種方便人來使用的載體,而真正的“電話”只是一塊插在手機底端的小小芯片,拔下來插在頸后一樣能用。
但是看著面前的場景,滿地的木屑和丟棄的零件,墻角一堆嘔吐物和血跡,還有只不知道是誰打丟了的鞋,再加上自己被拷在水管上,這如果報警,那接下來的筆錄,問話等等流程肯定能把人折磨瘋了,鬧不好自己還得背個鍋被拘留幾天。
雖然許白焰覺得,很多事情的最終解決辦法就是找警方,但是這件事已經(jīng)得到了解決,并且自己也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所以再找警察只能把本來平息的事情再次掀起來,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只能咽了口唾沫,可憐巴巴的瞅著自己的手,心想,既然已經(jīng)被揍得這么慘了,那再慘一點點應該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于是,他咬著牙......“啊——”。
......
三個小時后,天色已經(jīng)接近黃昏,迎著那還沒退去的夕陽,四周煩人的霓虹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閃爍起來,把城市妝點的像是什么妖魔的巢穴一般,許白焰拖著已經(jīng)散了架子的身體,艱難的走進了自己的公寓。
銬住自己的只是最普通的環(huán)式手銬,一看就知道是來自于某間地下黑作坊,和幾個世紀前的最老款式一樣,就是一個鐵圈鎖在了手腕上,而這種手銬也是最容易掙脫的,只要將自己最粗大的指骨扭成一個不太常見的角度就可以了......說的明白點,就是把手指給掰脫臼。這種基礎的手法在警員考核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許白焰自然是知道,但是那也只是在理論上知道而已,所以他沒想過,在脫離手銬后的不到1分鐘內(nèi),自己的手就迅速的腫成了一個饅頭。
這讓他十分的苦惱。
因為自己已經(jīng)想好了,過幾天就去向那個酒鬼報道,并盡快解決掉對方的問題,然后就能去找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可是身體上的傷勢穿上衣服遮蓋一下就好了,而手腫成這個樣子,估計沒個一星期是很難好轉(zhuǎn)的了。
許白焰一臉惆悵的坐在床上,用每個公寓里都會準備好的繃帶包扎著自己的肩膀,他突然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那些考試中學到的知識,竟然全都讓自己應用到了生活中,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而在包扎的過程中,許白焰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似乎比以前精壯了不少,雖然看起來依舊單薄,但是已經(jīng)能隱隱的看出肌肉間的輪廓......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僅叨咕著,雖然在那個胡子拉碴的人面前,自己被瞬間揍得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之前在8個人的圍攻下,自己卻沒有吃什么大虧,甚至其中有一拳直接將一個人打暈了過去,就算是再傻,許白焰也肯定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體正在產(chǎn)生一些變化,只是他不知道這變化是什么。
于是他揮動了幾下拳頭,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而且也更加有力,許白焰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在伸展,然后繃緊,空氣劃過裸露在外的皮膚,摩擦出異樣的觸感。
這是他從那個雨夜后第一次認真關(guān)注自己身體的變化,無法解釋,但是也不妨礙他反復的體會這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剛剛接受了義肢移植的患者,在不斷的適應自己嶄新的肢體。所以他就這么揮舞著自己的胳膊,感受著肌肉間擠壓出的力量,就像是調(diào)試著一臺維修裝置,漸漸地,他甚至覺得自己關(guān)節(jié)處的疼痛不那么劇烈了。
過了幾分鐘,許白焰似乎想嘗試一下自己全力揮一拳能有多大的力量,他知道這沒什么意義,但是就是想試試。所以他站起身,并拎起了床上的枕頭,將其擺在了墻壁上一個差不多的高度,隨后,許白焰深深吸了一口氣,反復的回憶著自己剛剛揮動胳膊時那肌肉伸展壓縮的感覺,就像是幾十年前古老節(jié)目中,那些鉆研武術(shù)的人總是在表演前閉著眼睛沉思一會一樣。
當然,他肯定不會知道什么“冥想”或者“內(nèi)視”之類的高端名詞,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力量變大了,總要適應適應才行,所以他閉上了眼......回憶,感受......
許白焰一直都是這樣,他很專注,甚至于有時候就不知不覺的沉浸在了某種事情中,不論是在動手做的,還是在閉眼想的,所以很快,他便陷入了某種奇妙的感知之中,他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周圍的一切,只是想著怎么打一拳,思考著那腰腹間的力量順著脊背上兩根粗大的肌肉群沖上了肩頭,胸部的肌肉牽拉著手臂,將所有的勁道擠成一個壓縮到極限的機械泵,然后在氣囊崩壞的前一瞬間盡數(shù)釋放出來。
許白焰認真的想著這些.....而他的體內(nèi),似乎有某種力量松動了些......那是一縷清風,很細,很弱,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這一刻,許白焰睜開了眼,他平靜的看著那團柔軟的棉花,然后......
揮出了一拳!
沒有喊,也沒有什么猙獰的表情,一切出拳之外的玩意都隨著那股壓在胸口的氣息,猛地沉入到了某個奇妙的地方,只剩下了專注。
這一拳很快,比廢舊工廠里牟足了勁將那個人一擊打暈的速度還要快,他的身體很舒服的伸展開,兩條腿前后交錯,腳趾脫離意識一般的死死踏住地面......這一切都不需要經(jīng)過什么思考,只是自然而然的就做成了這樣,而隨著這簡單的動作,全身的力氣都如同想象中的一樣,注入到了背后的肌肉之內(nèi),又蔓延至手臂,匯集到了那沒有腫成饅頭的拳頭之中。很安靜,很迅速,又攜帶著所有的力量,有些像是那個胡子拉碴的人踢出的那一腳。帶出了些有點跟不上的風聲,沖向面前柔軟厚實的枕頭。
隨即......
“呲啦”
一聲意料之外的聲音,許白焰感覺全身的力量突然就卸去了大半,同時,自己的一條腿也不受控制的往后猛地滑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全身的肌肉再次被拉扯的劇痛無比,同時,小腿處的褲管也直接被扯碎。
“??!”
許白焰短促的喊叫了一聲,然后單膝著地一樣的跪在了地上,他一臉茫然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整個鞋底都被撕開了,露出了同樣被扯出一條大口子的襪子。
......
......
“倒霉透了啊......”許白焰拎著自己的鞋,扒拉著被整個撕開的鞋底,滿臉的郁悶:“這種牌子的鞋質(zhì)量都這么差勁了么?”
嗯......不得不說,他最近是有點倒霉,不論是考試,挨打,結(jié)仇,還是找工作,但是,卻絕對不包括這雙鞋,當然了,許白焰肯定是不知道剛剛自己的那一擊,讓這雙鞋子承受了多大的力量,他只是暗暗罵了幾句,然后決定再也不買這個廠家的東西了。
經(jīng)過剛才的那一鬧,許白焰的身體又一次陷入了難捱的疼痛之中,甚至比之前還要痛了點,他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腦子里默默的算了算自己的還剩下多少錢,緊接著,他便更加絕望的發(fā)現(xiàn),如果去除了買鞋子的錢,似乎就沒辦法支持接下來一個星期的伙食了......
他很無奈的垂下了腦袋:“好吧,正好用這幾天養(yǎng)養(yǎng)傷,適應一下舊城區(qū)的生活,也順便琢磨琢磨自己的身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至于飯錢,省著點吃就好,反正等進入了科賽曼公司,就每天去員工食堂蹭吃蹭喝?!?p> 而一想到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每天都能吃到那些豐盛的員工餐,許白焰就又立刻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甚至美好的有點奢侈。他都在想,要不要看在員工餐的面子上,就忍一忍那些在大公司的風氣。
他的確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是在美食面前,稍稍的放棄一些原則似乎也沒什么不妥。
想到這,許白焰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食物總會有的,好吃的食物也總會有的,他很認證的對自己說,然后告訴公寓的“智能管家系統(tǒng)”準備一份合成餐。
......
“對不起,剩余食物儲備不足,請及時添加?!?p> 一個機械合成的溫柔女聲響起。
他愣住了,這句話一下子將許白焰從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拉回了現(xiàn)實,他發(fā)出了一聲極為尷尬的嘆息,這才想起來,自己上次因為一塊肉都沒有吃到,所以不得不把剩下的那份合成餐吃了。
“真是倒霉透了啊......”他再次嚷道,然后呲牙咧嘴的坐了起來,走向了嵌入到墻內(nèi)的冰箱。
由于上次的肉都是最厚,最實在的地方,所以還剩下了一些邊邊角角,帶著稀碎骨頭的碎肉,這些剩余的肉質(zhì)雖然吃不飽,但是做點湯應該也能頂上一頓。
于是,許白焰拖著疼痛的身體,走到了改裝完的爐灶前,打開了火......準備做自己的晚飯。
可就在這時......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這一瞬間,許白焰似乎被嚇得全身哆嗦了一下,他的手懸停在了半空中,驚恐的看著門的方向,似乎比面對那風馳電掣的一腳時還要緊張一些。
“不是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