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家早餐店門口大排長龍,有小孩,有老人,也有上班族。和這個小攤子畫風(fēng)之外的是一輛路邊停著的豪車,車里坐著一位穿著奢侈女裝的人。手里拿著一個煙袋鍋子。是的,你沒看錯,就是煙袋鍋子,在上個世紀或是大上個世紀很常見的那種銅桿子的。上面墜著一個煙袋,里面是上好的煙草,一吸一吐,一股奇怪的甜味蔓延了整個車廂。那個人看著排隊的人龍,那里有一個一身名貴西裝的人。那個人是她的丈夫。
這時,豪車后面又來了一輛車,他推門下車,走到豪車的旁邊,敲了敲玻璃“小路,好久不見。”
他開門上車,坐在那人身邊。
路老板回過頭來看著他,又吸了一口煙。
“我老婆去世了,我查了一下她的通話記錄,在最后的那一陣子,她經(jīng)常打給你,我想知道為什么?”他說。路老板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欣賞自家男人的身姿,吸了一口煙,吐出來。
車廂里安靜極了,路老板并不想理他,以前對他還有好感,但在陪著他夫人調(diào)查綁架案的這一陣子里,對他的好感已經(jīng)耗光了。如果可以,她都不想和他在一個星球上。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是應(yīng)該你自己最清楚嗎?干嘛要來問我呢?”外表是一個美艷的女人,可一開口,卻嚇人一跳,渾厚低沉的男音。
這時,終于輪到路老板的老公了,他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路老板的消息,買好了早點,往這邊走。
“她在調(diào)查綁架案是嗎?”他問。路老板點了點頭?!八贾懒藢??”
路老板轉(zhuǎn)過頭,目光如炬的看著他說:“你不需要在我這里裝可憐。利用自己的老婆復(fù)仇的人,在我這里裝什么情深似海?封紅的死,不都是拜你所賜。如今葛家再也沒有一個人活在世上了。你不是應(yīng)該開心嗎?如愿以償了就請你放過逝者吧!現(xiàn)在請你立刻離開我的車,我這里不歡迎你。”路老板有些激動的把他趕下車,最后扔了一張名片給他,吼道:“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了?!?p> 路老板的老公洪開看見被趕下車的他,對他點點頭,開門上車,看見炸毛的路老板,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說:“不氣不氣?!甭防习灏涯樁悸裨诤殚_的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不一會,洪開的襯衫就濕了。洪開把早點放在一邊,安撫的撫摸著她的背。有些無奈:從得知封紅死后,這幾天她總是哭,好不同意哄好了,說要出來散散心,卻又碰見他了。
洪開聽管家說過,他來洪家找過路興,路興都沒有見。他不希望路興被扯進他家的糾紛中。那個背著仇恨的家族里,沒有一個正常人。
“好了好了,早點要涼了?!焙殚_哄著她說。路興從他懷里出來,洪開塞給她一個包子,和一杯豆?jié){,他看見路興的喉結(jié)動了動,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過了一會路興吃完了,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問:“開開,如果是你,你會利用我嗎?”洪開看了看她,很堅定的說到:“不會?!甭放d開心了。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路興是雙性人,他們克服了很多困難才走到一起,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他們的感情的,絕對不會。
他回到家,打電話給手下讓他們?nèi)ゲ槁放d名片上的那家事務(wù)所。過了幾天,手下給了他一個牛皮紙袋,他打開看了看,隨后鎖在了抽屜里。
果然她全都知道了。她都不來與自己對質(zhì)一下,就算在封建的舊社會,也要允許被告在衙門里辯白幾句吧,而你可真是霸道,直接給我定了罪。他撫摸著盒子,喃喃道:“真是無情。你連來問問我都不愿意嗎?”隨后他想了想,如果她真的來問他,他能說什么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會騙她吧!
如果能一直騙她也挺好的。實際上,他也是這樣打算的不是嗎?復(fù)仇已經(jīng)完成了,他是打算帶她走的?;氐缴嚼锏男〕?,他們一起開一家小小的面包店。那里沒有什么企業(yè)家,也沒有什么大老板,更沒有家族之間的仇恨,沒有連天的大雨,只有連成一片的向日葵,比人還高的向日葵,
和她。
他會騙她一輩子,他們可以在一起安安穩(wěn)穩(wěn)的像尋常夫妻一樣過一輩子。
騙來的一輩子,
也是一輩子。
可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絕對的證據(jù)面前,一切辯白,都是虛空的,一切謊言,都是脆弱的。她那時在想什么呢?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
她到死都是愛著他的。
又過了幾天,這陣子,他天天待在家里陪她,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弟弟。
今天,老天爺開恩,有一上午的陽光可以享受。
他抱著她的骨灰盒,在花園里曬太陽,花園里有一大片的郁金香,開的正好,他坐在葡萄架子下的搖椅上,披著一個白色的披風(fēng)。他瘦了好多。他在和她說話。梅姨離得遠,聽不清他說什么,只能有些擔(dān)心的望著他。
這些日子,少爺他天天抱著那個盒子,還和它說話,有的時候還抱著它哭。最最詭異的是,人都死了,少爺還會在外出時買一些夫人喜歡吃的零嘴回來,家里不擺靈位,不設(shè)靈堂。前幾天洪家的少夫人來和少爺協(xié)商,要辦一個畫展,來展出夫人沒有公開的畫,少爺不同意,還要求把夫人寄存在畫廊里的畫還回來,洪家的那位自然不樂意。和他大吵一架后,不歡而散。
洪家的少夫人是開畫廊的,十分欣賞夫人的畫作。夫人在藝術(shù)界也是受人追捧的,有不少人要為她開追悼會,都被少爺追責(zé)了。前幾天,聽劉哥說,少爺在追回一副向日葵的畫作。
現(xiàn)在有時候和少爺說話,少爺卻像聽不見一樣,一會哭一會笑的。前一陣子,老夫人打來電話,她把少爺?shù)那闆r都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很擔(dān)心,來看少爺,不知道為什么,母子二人大吵了一架,她只是依稀的聽見少爺說再也不會見老夫人了。老夫人很傷心。從那以后,再也沒來過,只是每天打電話,讓她匯報少爺?shù)那闆r。這些日子,小少爺?shù)故浅砼闵贍敗P∩贍斠娚贍斶@個樣子也滿是擔(dān)心,說會請一位心理醫(yī)生來看看,他懷疑少爺?shù)木癯隽藛栴}。
哎,我一個老婆子也不能幫上什么忙?夫人就是因為心理病死掉的。希望少爺,老天保佑,希望少爺是健健康康的。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