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不喜歡她來這里,更不愿意讓她來這里。
可今天是她媽媽的忌日
沒想到……
沈沉魚往后轉(zhuǎn)身,一只手向上握緊傘柄,另一只手想要收傘,這把黑傘是她能用來對抗的唯一武器。
身后的人察覺到她的意圖,疾步向前,貼在了她的身后,死死地將她摁進(jìn)懷里。
這種情況,她一旦反抗,出了聲,把墓園外面那群人招來,他也走不了。
江遲手里的匕首沖著那個陰暗的角落,絲毫沒有懈怠.
那個男人冷血,殘忍,比外面那群沒腦子的東西更值得他費(fèi)心留意。
那人比她高了一截,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姿態(tài)親密。
他動作很快,沈沉魚來不及反應(yīng),骨節(jié)清晰卻又干燥的手就捂上她的嘴,另一只手覆在了她握傘的手上,緊緊地鉗制著。
卻又不敢使勁,怕傷了懷里的小姑娘。
沈沉魚緊繃著身體,手很涼,血液幾乎停滯。
余光中,她看到,他似乎在和什么人對峙。
那團(tuán)黑黑的東西,她沒有看清。
“我喊一二三,你就跑。”
阿沈,
“別動,我不害你。”
他聲音很淡,像是雪山上春末才融的積雪,微涼淡漠。
他的手很大,貼著她纖柔的手背,掌心有薄薄的繭,身旁是剛才涌動的槐花香,原本在雨里若有似無,現(xiàn)在又十分濃烈的鉆進(jìn)她的鼻子里。
墓園外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粗俗鄙夷。
恍惚間,江遲聞到了淡淡的茉莉香,記憶在一瞬間被重疊,卻又讓人什么都抓不住的轉(zhuǎn)瞬即逝。
“狗日的,追了那么長時間,還是讓那兔崽子給跑了。”男人惡狠狠的罵道,臉上的橫肉都堆到了一塊。
想著那瘦高白凈的少年,他心里就一陣煩躁,到嘴的鴨子飛了。
“虎哥消消氣,等下次碰見他咱再好好玩?!蹦鞘莺锼频哪腥撕呛堑男α藥茁暎樕l(fā)黃,一看就是在酒色里浸潤的時間太長了。
瘦猴又看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臉色不太好,“這次就算了,讓兄弟們趕緊走吧,這墓地不吉利聽說晚上鬧鬼。”
身后還跟著十來個人,其中應(yīng)該有人知道點(diǎn)什么,正要說話。
被瘦猴剜了一眼,也閉嘴了,只是默默離那墻更遠(yuǎn)了。
“真晦氣?!北唤谢⒏绲哪腥诉艘豢诰妥吡恕?p> 那瘦高的少年在他腦子里越發(fā)的清晰,揮之不去。
鋼管木棍拖地滑行的聲音嘈雜。
江遲斂著眉,神色淡漠的聽著墻外的辱罵漸行漸遠(yuǎn)。
……走了。
解決了一件,還有……一件。
江遲伏在她耳邊,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黑暗處,輕聲道:“我松手后,你就往前跑,別回頭。”
她輕微點(diǎn)頭,作為回應(yīng)。
“好。”
她聲音很小,卻十分清晰的傳進(jìn)了江遲的耳里,溫和清柔。
江遲手指輕輕松開,
“一。”
“二。”
“三!”
少女跑的飛快,臨走前聽見他囑托的最后一句話。
“別從南昭路走?!?p> 她的白裙子那么漂亮,不能染了血。
沈沉魚心底有些發(fā)冷。
南昭路??!
那是她的來路。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為什么要這樣?!
男人的聲音卻淡然的,像是隨口一提,透著散漫。
江遲聽著她踩碎的凌亂的腳步,心里慶幸至極,還好,他出現(xiàn)了!
胡修那傻逼估計已經(jīng)到南昭路了,自己現(xiàn)在趕過去,還能看個熱鬧。
沈沉魚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逃離,白色裙裾翻飛,如同搖搖欲墜的蝶。
她看了一眼狹窄逼仄的南昭路,選了另外一條。
街上燈火盡黑,手電筒的光柱,把雨絲斜飄的軌跡照的無可遁形。
風(fēng)灌在身上手上,大黑傘被風(fēng)兜著傘骨上翻,她被嚇的臉色發(fā)白,手指死死的攥著黑傘,急速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