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優(yōu)實在沒想到第一個客人竟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比自己這張臉皮張得好看的女人。這讓王小優(yōu)十分氣餒。
自己難道真的是天生配角的命,第一個客人就比自己長得好看,可見命由天定。王小優(yōu)心里唉聲嘆氣。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紗布連身短裙,藍紫色閃亮的蕾絲邊一層層的手工刺繡在裙擺和胸口處,淡藍色的眼影恰到好處的讓她的一雙美目似淚含情,小小的方形耳墜掛在鵝蛋臉兩邊,一蕩一蕩的,整個人美的像個夢。
真是個如夢一般的女孩兒,仿佛風一吹,就散了。小優(yōu)心里竟然突然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
傅紫馨,25歲,舞蹈演員。
她拿著店里的登記單有些不知道如何填寫,怔怔的看著小優(yōu)。
好吧好吧,那雙迷人的大眼睛,看的小優(yōu)心都要碎了??丛谶@樣一雙清澈單純的眸子、看著是第一位客人的份上,自己多廢話幾句又何妨呢?真不知道這樣的妙人兒,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得不到的。
于是王小優(yōu)隔著桌子指著登記表上面的“得”欄說:這一欄,填寫你想得到的,東西、或是人、或是任何?!吧帷边@一欄,則由我來填寫。
她聽了之后,鄭重的一筆一劃在“得”欄寫下三個字,“許家明”。
多么庸俗的名字,滬香市五道口街口一上午人流量不下萬人,恨不得有三千都叫許家明,難為她寫的那么謙卑。
就在小優(yōu)內(nèi)心腹誹的這兩秒鐘,沒想到她又用筆劃掉了“許家明”這三個字。筆頭頓了頓,又重重的劃了幾道,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在旁邊重新寫了兩個字——復仇。
“如果,我要得到我要的,我需要舍棄什么呢?”她問。
還好,她還曉得問問,可見沒那么不管不顧。
“那需要跟我講講,你是誰,你要得到的他……嗯,你要實現(xiàn)的復仇到底是什么,來來來,讓我來聽聽你的故事?!?p> 一壺勿忘我果香茶已經(jīng)泡好,小優(yōu)端給她一杯,也給自己倒上一杯。整個房間瞬間溢滿了果香,師傅的茶一向一流。講故事的人,聽故事的人,都沉浸其中。
“我的故事?”她有些恍惚迷茫仿佛在追憶,又突然慘然一笑,“王小姐,我的故事是一個家破人亡的故事,希望不要嚇到你?!?p> 傅家是個大家族,是在滬香市有著百年基業(yè)的豪富之家。到了傅堾海這一代,傅家的生意可以說正是處在巔峰之際,不僅國內(nèi)涉足房地產(chǎn)、紡織、金融等多個領(lǐng)域,在國際上也有更多的海外市場拓展機會。然而傅家的人丁在傅堾海這一代卻并不興旺,本來到了傅堾海這一輩,傅堾海同胞就只有一姐一弟,而到了傅堾海這里,年過四十卻只得一女,傅紫馨。
這是傅紫馨的故事。
我自5歲便認識他。那時候他是馬上要上音樂學院的高中畢業(yè)生,暑期兼職做我的鋼琴老師。他來上課的第一天,父母又在吵架,樓上爭吵聲,玻璃制品的摔碎聲不斷。外面連綿陰雨。我躲在一樓客廳沙發(fā)的一角,雖然父母吵架已如家常便飯,我依然怕的要死。不曉得他何時按的門鈴,不曉得保姆何時放他進來。只是突然有只大手握住我的,“嗨,你就是小紫馨?!蔽姨?,看這個傳遞給我溫暖的男子。
“我叫許家明,是你的鋼琴老師?!彼樟讼挛业氖郑嵵氐慕榻B自己。他面部表情明明沒有笑,我卻從他的眼睛里讀到滿滿的笑意。
從來沒有人把我當做大人一般說話。
“是的,我叫紫馨。”我也沒有笑。
“你喜歡鋼琴?”他問。
“我不喜歡?!蔽液苤苯拥幕卮?。
他怔住,只略微思考了幾秒鐘,“是不喜歡,還是不知道?”他又問。
“我不知道?!蔽蚁肓讼耄苷J真的回答他。對于第一個把我當做大人一般平等交談的朋友,我想我應(yīng)該給予慎重的思考和答案。
“那么我們來知曉一下你是否喜歡?!彼易戒撉偾?。
于是,上了第一節(jié)鋼琴課。那天,他教我彈老麥克唐納。
父母的爭吵聲,外面雨聲,都漸漸不見,我的世界里,只有歡快的音樂,和那雙眼睛里盛滿的笑意
此后,我開始盼著每周三放學后能夠見他。
他第二次來,帶了提拉米蘇甜品給我。
我第一次登臺演奏,他送了我一條紫色帶渾身亮片的裙子。
我過生日那天,他征得父親同意,帶我去了一個漂亮的山谷,我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山谷其實離我家并不遠,漫山遍野的鮮花,傍晚回去的路上,還可以看到螢火蟲,美極了。
我們確實度過了兩年快樂的時光。
后來媽媽經(jīng)常生病,商阿姨時常出入我家。突然許家明就不來了。我也不再學鋼琴。小小的年紀,似乎很快就忘記了。
我初中畢業(yè)之后學了舞蹈,雖然爸爸一直想讓我學商業(yè)管理,可是我實在不喜歡,為此爸爸生了很大的氣??墒菂s依然很疼我。好在我其他事情都很聽話,包括他安排給我的男朋友,是傅家的世交,朝陽影業(yè)的二公子,歐陽星睿。對我來講,星睿哥哥沒有什么不好,我們從小就認識,長大后又在家長的撮合下交往了一年。直到開始談婚論嫁,兩家商討婚期的時候,許家明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
我一下子幼時的記憶又回來了,發(fā)現(xiàn)原來心里一直住著許家明。于是我取消了和歐陽的婚約,父親自然勃然大怒,而我,則與許家明私奔到了香港。一年后,我已經(jīng)有身孕,家明才又帶我回到滬香。而這個時候,我的父母也別無選擇,只能接受了這樁我自己選擇的婚姻。
我回來之后努力讓家明融入我的家庭,他是孤兒,所以對我父母能否接納他很是看中??墒俏一貋頉]多久,就意外流產(chǎn)了。這對我的打擊很大,很長時間我都悶悶不樂。但是好在慢慢的,我父親開始接受家明,并且讓他涉足傅氏集團的商業(yè)經(jīng)營。然而,這卻成為傅家噩夢的開始。傅氏集團的崛起用了上百年幾代人的積累,可是傾覆卻只在剎那間。開始是一招不慎中了商業(yè)對手的圈套,接下來政府政策的臨時調(diào)整導致投資嚴重失誤,然后是資金鏈斷裂,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負面漫天的新聞催化了更大的資金危機,父親就是在這大廈傾覆之際因為承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突發(fā)不治去世。而我,則更是和母親呆在家里一籌莫展。家明則開始越來越忙于應(yīng)酬,四處奔走。
本來應(yīng)該是一家人相依為命的時刻,我卻得知家明背著我在外面還有其他的女人。而與此同時,我竟然偶然發(fā)現(xiàn),近期新興的一家商界黑馬火焰鳥集團,就是最后吞并傅家產(chǎn)業(yè)的那家公司,其背后的真正持有人,竟然是許家明。
渣男一枚啊。小優(yōu)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說道。
“他不僅僅是渣,他是我的仇人,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我的父親,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血債血嘗?!彼f這句話的時候,決然一冷的漂亮眸子讓我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