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無限劍
店家看他的眼神分明發(fā)生了變化。
注視著坐到桌子對面的道格，梅萊淡然：
“了解到什么了嗎？”
“艾拉·康努力安一天前已經(jīng)到達這里。”
“嗯，只是一個第四階魔法師而已，料想不會對我們的行動產(chǎn)生任何影響；還有呢？”
她移開了放在他身上的視線。
道格拉下眼瞼：
“你應該知道，倘若想要事情不出意外，應該在展開行動前盡可能多地收集情報，不去忽視任何一個細節(jié)——還是說你終于選擇信任我了嗎？”
“不建立約束契約，這可以被理解成‘信任’嗎？”
重新審視他，梅萊反問。
嘴角上揚，道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在我看來，你只是不相信我交給‘湖之精靈’的魔法，而放棄建立約束契約而已——越強大的魔法師越自信自己的才能，你認為只要對我加以更充分的監(jiān)視便不會重蹈覆轍?！?p> “令人討厭的陳述，還是說你更希望被圣槍釘在車廂里？”
“誠惶誠恐。”
攏起雙手架在桌子上，道格鄭重其辭：
“但我不得不告訴你，魔法劍會被魔法師吸引，尤其莫里斯帝國的虛假城池已經(jīng)太久沒來過魔法師……”
“無礙，就算她如同洛馬爾·凡達利亞、我父親一樣被剝奪容器，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不會對自取滅亡的家伙予以同情。
更何況，對無法承擔自己行為后果的弱者，也沒必要憐憫。”
梅萊閉上眼睛，口氣毋庸置疑，
“當然，前提取決于你告訴我‘洛馬爾·凡達利亞是因為挑戰(zhàn)失敗而死’這個事實的正確性——獲取神器的方式只有沿途殺死所有‘挑戰(zhàn)者’；并且隨著戰(zhàn)斗進行‘挑戰(zhàn)者’會越來越強，甚至超越第六階魔法師?！?p> “所以，事實應該是什么樣子？”
耐人尋味地詢問了一句，道格接過她的話：
“假如以魔法師的身份與‘挑戰(zhàn)者’戰(zhàn)斗，勝利自然不用說，盡管失敗后同樣會被做成‘挑戰(zhàn)者’，卻因為‘無限劍’的效果，魔法師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只需向‘無限劍’供給魔力，直到魔力完全耗盡，魔法師都會被賦予‘用魔力凝聚肉身裝載意識’的能力。
這種肉身的缺陷僅在于沒有知覺和無法自主恢復魔力，就像一種病癥……”
一天前，莫里斯帝國城內(nèi)。
“……筑成第三重魔法：颶風鞭！”
話音剛落，倒映進艾拉瞳孔，塵埃飛掠成絲，衣角拂揚如鰭，凜風呼嘯而過的眨眼間，手握漆黑長劍砍來的武者被截停為一動不動的蠟像。
空氣的扭曲處，光芒的旖旎間，如同煙霧彌留的陰霾般縹緲，數(shù)道透明劃痕封住了武者任何一個進攻角度，造就間隙的靜止——于觸碰須臾絞成他身上割裂衣衫、仿佛鞭子抽落一樣的帶狀印痕！
隨著漆黑長劍脫手，武者也失去了動靜。
艾拉輕輕呼出一口氣：
“第七個……”
踱步靠近，從武者尸體的邊上走過，她徑直來到跌落的長劍前。
布條舒展，她抽出身后背負著的“無限劍”——比起地上長劍的通體漆黑，她手上這一把縱使仍舊能看到作為基礎(chǔ)的黯淡色調(diào)，卻儼然鍍上了些許不同的色彩，或紅或金。
令兩柄劍完全重疊，艾拉將自己手上這一把長劍壓在黑劍上。
肉眼可見，具有色彩的“無限劍”冉冉沉下，逐漸把其下的黑劍熔化，蘸墨般完全吸收后，勾勒出劍身上的另一抹金華。
“這種做法究竟有什么意義……”
搖搖頭，她撿起了地上的“無限劍”：
“如果你是康努力安家族制造的魔法劍，那就請告訴我你的能力，除了作為傀儡手中舞弄的玩具——你究竟有多少把？你的存在能證明康努力安家族的存活嗎？”
“可惜，恐怕無論是你，還是這些傀儡都不會回答我?！?p> 把“無限劍”背負回身后，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武者，
“居然連統(tǒng)率士兵的軍官也是傀儡……無論如何，這個城市一定會有統(tǒng)治者，抑或讓這些人‘活過來’的施法者，跟據(jù)他們無不擁有魔法劍看來，毫無疑問與康努力安家族有著某種關(guān)系?！?p> 凝視著城中最顯著的堡壘式宮殿，艾拉攥緊了魔法權(quán)杖：
“統(tǒng)治者的建筑嗎……”
不可能尋找到答案的，按照設(shè)定，到底這只是一座空城罷了。
莫里斯帝國城外的山岡。
“你剛才說什么了嗎？”
馬背上，梅萊突然回頭詢問車廂里的道格。
一臉人畜無害，道格輕笑：
“我說什么了嗎？”
欲言又止的短暫沉默，終究看向那一邊的城池，梅萊才以平靜口吻命令：
“那么，請復述一遍莫里斯帝國的事件及現(xiàn)狀。”
“這是一個由‘無限劍’支撐的虛假城市；莫里斯帝國一早就覆滅了，所有一切不過是‘無限劍’營造出來的假象。”
掩住了笑容的半邊，道格以發(fā)梢埋藏視線：
“你知道……不，你肯定調(diào)查過有關(guān)莫里斯帝國的國王，路西法·莫里斯的事——追求個人絕對的強大而糾集各地武者，學習最強者武技；以及不惜耗盡國庫雇傭康努力安家族為自己所用，打造‘神器’?！?p> 自然而然以食指輕按太陽穴，不知目光所向，道格繼續(xù)往下：
“康努力安家族確實造出了‘神器’。
但一個國庫的金錢，真能抵得上‘神器’的價值嗎？誰能說得清楚，何況魔法師本來就不是帝國所屬，不可能擁有絕對的忠誠——所以他們反悔了，拒絕把‘神器’交給國王。
無可避免，交涉越漫長就意味著矛盾的越激烈，某一天的爆發(fā)也便理所當然。
擁有第六階魔法師的康努力安家族殺死作為武者的帝國國王簡直輕易易舉；然而，國王又豈是泛泛之輩？被殺死前夕，國王確實憑借孤注一擲的賭博接觸到了‘神器’。
哪怕肉體隕滅，只剩下靈識形態(tài)，‘神器’還是讓國王‘復活’了。
為斷絕后患，國王借用神器的力量屠殺了康努力安；因為生前的執(zhí)念，他把整個城市的人屠戮并將神器分裂成數(shù)柄操縱傀儡王國的‘無限劍’。
這就是那時候莫里斯帝國的事件?！?p> 稍稍偏側(cè)腦袋，梅萊斜眼看他：
“與先前所說的沒有任何出入嗎……
但，如果不知道闡述者是誰、所持立場的話，這種闡述根本就毫無意義，就像解釋了所有事，卻只要闡述者身份揭露那一刻便足以完全顛覆——是吧，道格?！?p> “原來如此，看來‘信任’的價值比想象中還要高昂啊……
好吧，我告訴你?！?p> 不動聲色地捧住臉頰同時，伸出另一只手，道格指著她身前某處，
“但不是身份，而是證明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