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軒,廊逸客棧。
十一號房。
在十六進八的淘汰賽上,崔霸輸給了冷雪衣,止步十六強。
按理說,半個月前他就該離開圣霆城,返回虎紋圖旗宗門所在的光瑤城,但是,此時的崔霸,卻進入了花旗軒,還住進了比賽選手所在的廊逸客棧內(nèi)。
房間里,除了崔霸外,還坐著四名披著圖紋甲衣的男武者。
“時間確定了嗎?”
崔霸問道。
“大頭領(lǐng)說了,就在比賽那天上午,等所有的觀眾們進去后,我們就動手?!币幻湔呋貞?yīng)道,他的聲音十分沙啞,與曾經(jīng)在高渠鎮(zhèn)出現(xiàn)過的那名兜帽男的音色很像,嗓子里仿佛塞滿了砂礫。
“也好,空有一身戰(zhàn)力卻不能完全施展出來,這幾天……我憋得很啊……”崔霸說著,眼睛看向身前桌子上的一本冊子,那上面寫了一整排的名字。
“名單上的人全聚齊了?”
“全聚齊了,漏的三個人已經(jīng)被三頭領(lǐng)滅口了?!?p> “那就好?!贝薨猿谅暤溃c點頭,耳朵一動,忽地抬頭望向房門。
“叩叩叩……”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幾名甲衣武者迅速起身,神情緊張地圍守在門邊,崔霸給他們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別慌,是三頭領(lǐng)。”
說著,崔霸站起身道:“程師妹,有事嗎?”
“崔師兄,我想跟你請教一個問題,麻煩你開一下門?!?p> “好的。”崔霸說著,拉開了房門,程曦笑盈盈地站在門外,輕聲道:“不好意思啊,崔師兄,打擾你一下,我能進來說嗎?”
“進吧。”崔霸拉開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迎著程曦進了房門,再把門關(guān)上。
進了門后,程曦的表情迅速凝結(jié),笑容冷去,換成了一副冷漠的模樣,倒是與之前那四名甲衣男子的表情一樣。
“都過來吧,情況有變,計劃要改?!?p> 程曦話音一落,身后的四名武者立刻圍了上來,緊張地望著她。
崔霸忙問道:“怎么了?”
“少主說,有兩個圖旗的宗主臨時變了心意,又不想起事了,所以我們要做好人少的準備。”程曦冷聲道。
“我早就說,就不應(yīng)該用那些人!”一名甲衣武者恨聲道,“全換成我們自己人的話,哪會有這些意外?!”
“算了,不用就不用,那兩個圖旗已經(jīng)滅了吧。”崔霸問道。
“滅了,大頭領(lǐng)親自帶人解決的,現(xiàn)在旗葉軒里只剩下六家圖旗與我們是同盟,到起事那天,我負責的范圍再加一個東門,而你,崔霸,你加一個西門,聽懂沒?”程曦安排道。
崔霸點頭:“沒問題,西門沒有高手,解決幾個衛(wèi)兵長就可以了,但是東門有一個副將,你有把握嗎?”
“沒問題!”程曦同樣毫不猶疑地回答道:“天命之人這邊我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所以我并沒有在比賽的時候使出所有的實力,那個副將,我有七層把握?!?p>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各自回去吧。”崔霸說著,臉上的表情忽變,下一秒,卻睡倒下去。
程曦則返身走去,打開房門離開了。
剩下的四名甲衣男子則立在房門一側(cè)的墻壁前,下一秒,竟化成了墻上的壁畫。
崔霸也在同一時間再度醒轉(zhuǎn)過來,四周望了望,臉上呈現(xiàn)出一副茫然失措的樣子。
“又是夢嗎?”
青鸞客棧。
三號房。
劉莽從房里走了出來,正遇到從對面房間里出來的薛動。
“早啊,薛公子?!眲⒚С蛄藗€招呼,薛動咬了咬下嘴唇,說道:“劉少俠,下次麻煩你叫我薛女俠行嗎?別人不知道就算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男是女?”
劉莽一愣,薛動被魂穿了?明明是她自己喜歡扮男裝的,怎么成自己口誤了?
薛動說完,下了樓梯去尋飯吃了。
劉莽搖搖頭,正準備下樓,身后有人喊住了他:“劉少俠,稍等一下?!?p> 劉莽回頭,原來是齊浪。
“怎么?沒辦法在斗場贏我,打算在場下使力了?”劉莽笑著調(diào)侃道。
齊浪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劉莽的問題。
“劉少俠,你真的這么想拿到劍主稱號嗎?”齊浪走了過來,與劉莽一同走下樓梯。
“那當然,”劉莽肯定地回道,“你就別想著其他有的沒的了,劍主稱號我是拿定了的,不過你可以向盟會那邊建議一下,設(shè)置一個屬于第二的稱號?!?p>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是劍主稱號嘛,那就只能是唯一的了?!饼R浪說著,忽然轉(zhuǎn)了個話題,“對了,劉少俠,不知道那天與程曦對決的時候,你對她的實力如何看?”
“如何看?”劉莽想了想,反問道:“怎么,你覺得程曦也有問題?”
“你自己覺得呢?”齊浪又問了一次。
“半步大宗師……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不然的話,她連我的氣勢都不可能接下。”
劉莽頓了頓,又道:“不過,要說她就這點實力,我還是有些懷疑,那天……我贏得也太順利了,我能感覺到她不是我的對手,但我們之間的差距也不是那么明顯,她,應(yīng)該還有些武技沒有施展出來。”
“真是奇怪啊……明明都到半決賽了,她還想隱藏什么呢?”齊浪仿佛在自言自語,也仿佛在問著劉莽。
不過,齊浪的這個問題也讓劉莽有些警覺,他不由想起了高渠鎮(zhèn)的那次事件,立刻說道:“若是有魔淵干擾,總決賽會受影響嗎?”
齊浪也聽說過高渠鎮(zhèn)的大爆炸事件,他搖搖頭:“這里不是高渠鎮(zhèn),魔淵不可能把阿斯諾提珠帶進旗葉軒,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意外了?!?p> 與此同時,數(shù)千里外的雷火帝國國境線上,一男一女朝著圣霆城的方向御空疾馳。
“璇妹,要不我們在前面那座小城休息一下吧,再急,也急不了這一時啊。”男子趕在女子的后面,氣息有些急促,御空術(shù)顯然已經(jīng)臨近崩潰。
“你想休息就下去!我一定要趕在今天追到圣霆城,你是不知道,我們要是晚一時,蠻族大軍就會早一時沖破高渠鎮(zhèn)大門,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可是璇妹,師父他說了,最好是等少主拿到劍主稱號再回來,我們就算去早了,不還是也要在那邊等著?”
“哼!拿什么稱號,都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了,我不信那個……少主會坐得住,要是他坐得住,我們就直接回來吧!到時候跟師父說,他要等劍主稱號,讓我們先回來抵抗蠻族。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師父會覺得一個小小的劍主稱號比偌大一個城鎮(zhèn)平民的生命還重要?”
“璇妹,你太偏激了,有師父和幾位大宗師在,蠻族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攻破高渠鎮(zhèn)的,而且?guī)煾刚f了,劍主稱號是少主完成天選奇遇的重要環(huán)節(jié),若是這里出了差錯,到時候別說對抗蠻族,將來還有魔淵呢,那些怎么辦?”
那女子忽然急停,身后的男子急剎不住,撞了過來,女子一側(cè)身,眼疾手快抓住了男子的衣領(lǐng),落下地面。
“呼——呼——”男子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很沒形象地恢復(fù)著氣息。
女子則一臉郁悶:“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我們占星門要輔佐一個所謂的少主,難道我們自己就不能成為天命?!”
男子立刻停下運功,板著臉道:“慎言,璇妹!少主是我們占星門的希望,你想想,當初在中州的時候,那些恐怖的魔軍,若是單憑我們這些人,能擋得住嗎?!”
“可是那個少主……”女子氣急反駁,但說到一半?yún)s停下了聲音,眼睛瞪大望向前方,“燕……燕師兄,你……你好好休息,要不我……我先走了……”
聽著燕璇的語氣不太對,燕揚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后方,只見那遙遠的平地盡頭,漸漸攏起一抹黑霧,一點點地朝這邊的天地染來。
“魔……魔軍……快,快逃!璇妹,快逃!”
燕揚不敢再作停留,一把拉住燕璇向前狂奔而去。
遠處,一座小山丘前,逐漸現(xiàn)出一名人形輪廓,那黑霧漸漸攏來,在這人形生物的后方聚成一片。
黑霧中,分離出一條獸形影子,踏步上前,停在那人形生物的前方。
人形生物完全現(xiàn)出了樣貌,白凈無暇的臉龐上只有一顆眼珠,雙手細長繞城了兩個半圓倒插在背后的肉翅里,下身空蕩蕩的,漂浮在山丘頂部。
“逐獵,把那對男女抓回來,我……要把他們吃了!”人形生物發(fā)聲道,眼睛緊緊盯著燕家兄妹逃亡的方向,當初在高渠鎮(zhèn)時,就是燕家兄妹破壞了他的計劃,他可是把這筆賬牢牢記在心里的。
“是,吾主。”獸影發(fā)出了一個渾厚的聲音,仰起頭,腳下發(fā)力,頃刻間竄出數(shù)百米外,眼看著距離那對兄妹也只有幾次發(fā)力的距離了。
人形生物不再看那獸影,轉(zhuǎn)向圣霆城的方向,一招手,身后的黑霧再度散開,染黑了整片天空。
魔淵,終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