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紅狐哪肯將靈膏交出,笑吟吟的道:“我問的第一件事,便是這駁筋續(xù)骨膏。請問兩位,這駁筋續(xù)骨膏是否真能駁筋續(xù)骨?真有你們所說的那么神奇?”
孟韓二人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道:“難道以我們天下第一名醫(yī)與簫笛門副門主的身份還會造假藥騙你不成?”
溫紅狐道:“如果經(jīng)脈斷了,并且不能再續(xù)接,是否還能治得好呢?”
孟神農(nóng)道:“誰的經(jīng)脈斷了?”
溫紅狐道:“我的一個朋友?!?p> 孟神農(nóng)沉吟道:“那就要看具體情況如何了,如果傷不嚴重,料來也治得好,如果傷得太重,我……我也很難下斷言?!?p> 溫紅狐道:“呸,還胡吹什么神醫(yī)?什么靈丹妙藥?原來都是小病醫(yī)不死、大病醫(yī)不好的騙人東西。這狗屁膏藥咱們不要也罷,你倆趁早也將天下第一名醫(yī)與簫笛門的名號摘掉才是。恩哥哥,咱們走?!敝x恩不解其意,素知她精靈古怪,此舉必有用意,便也隨她一同向馬匹走去。
孟神農(nóng)窘道:“這……這……”想辨解幾句,溫紅狐卻已走遠。
韓笛子聞言大怒,道:“站?。∧恪闶鞘裁礀|西?竟敢誹謗我簫笛門的不是……”見謝溫二人已愈走愈遠,怒嘯一聲,幾個起落,攔在二人身前,喝道:“站??!你誣蔑我簫笛門,非要把話說個明白不可,不說明白,兩位今天就別想離開這里了。”取出玉笛,十指按孔,橫在嘴邊。孟神農(nóng)大驚,慌忙逃出百丈開外。東倒西歪、萎頓于地的北斗七劍眼中也露出驚恐惶懼。
溫紅狐道:“剛才你已奏了一曲,我們都已領(lǐng)教了。恩哥哥,你也讓他品嘗品嘗你的‘大江東去’?!?p> 謝恩道:“正是?!睆难薪庀缕吒[玲瓏簫,吹奏起來。簫聲清亮,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婉轉(zhuǎn)柔和,正是一曲《大江東去》,但簫韻平和中正,絲毫不含攝人心魄的內(nèi)力。北斗七劍聽得心曠神怡,一時之間,似乎忘了身處險境。
韓笛子面色微變,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七竅玲瓏簫,凝視良久,忽然問道:“你這簫叫什么名字?”
溫紅狐早料到他有此一問,笑道:“只要你們簫笛門中有人能在內(nèi)力上勝過他,這支玉簫便歸他所有?!?p> 韓笛子雙目放光,急聲道:“此話當真?”
溫紅狐道:“絕無虛言?!?p> 韓笛子道:“那好,咱們?nèi)蘸笤贂!瘪g筋續(xù)骨膏也不要了,健步如飛,在雪地里飄然而去,轉(zhuǎn)瞬間便只能見到一點青點。
謝恩萬萬料不到他說走就走,又驚又喜,道:“紅狐貍,你是用什么方法把他騙走的?”
溫紅狐笑道:“七竅玲瓏簫啊?!?p> 謝恩駭然道:“七竅玲瓏簫?”驀地里想到一事,韓笛子擅奏笛曲,他的門派又取名簫笛門,與鐵二哥的名號正有共通之處,只怕與紫光飛鳳笛與《江湖行》曲譜有極大的干系,即便不擁有這兩樣東西,必也知道不少不為人知的內(nèi)情,道:“對,你好細心。”隨即想起韓笛子這一去,必是搬援兵去了,三日之后,只怕有更強的對手來到,不禁又擔憂起來,道:“紅狐貍,你把話說得太滿了,三日后只怕我們得不到紫光飛鳳笛與《江湖行》曲譜的任何消息,七竅玲瓏簫反而被他們奪去?!?p> 溫紅狐道:“你放心,到時我自有對策。”
孟神農(nóng)見韓笛子驟然離去,雖不明其中內(nèi)情,卻是大喜過望,身形微晃,已來到二人面前。溫紅狐不待他開口,便道:“你說我武功不如你,那便試試看?!辟康貏庖婚W,一道閃電從袖中射出,噬向孟神農(nóng)的咽喉。
孟神農(nóng)一直以為她武功比已為弱,哪料得到她袖中竟藏飛劍,吃驚之下,劍尖已來到身前尺余處,幸好孟神農(nóng)久歷大敵,處驚不慌,身子一扭,腰肩一晃,向旁滑開五尺,于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利劍穿喉之厄,只覺脖子微微一痛,頸上已被割了一條極細極淺的傷痕,隱隱流出血來。
溫紅狐道:“我這一劍是手下留情。咱們再來打過,看是誰輸誰贏?!彼⑺蓜?,一刺左肩,一刺右脅,分進合擊。孟神農(nóng)已見識到她那快如電閃、詭秘異常的劍法,先前那一絲輕視之意,早飄飄揚揚飛往爪哇國中去了。當下身子連晃,憑著奇快的身法,在劍光縹緲之中穿來插去。
溫紅狐一劍快似一劍,劍光如流星飛絮,飄瞥無定,孟神農(nóng)見眼前閃來滑去的盡是亮晶晶的劍光,手心里捏著一把冷汗,哪敢分神半點。一個憑著出劍快,一個仗恃身法奇,兩人一晃眼間斗了五十來招,仍是不分勝負。
溫紅狐見一時半刻奈何不了對方,喝道:“孟老頭小心著,厲害的來啦!”劍光霍霍,一招“三顧茅廬”,一連三劍,刺向?qū)Ψ筋^頸、胸口、小腹三大要害。孟神農(nóng)見來勢凌厲無儔,腳下一滑,早已滑開三尺。哪知溫紅狐這一招卻是虛著,劍至半途,忽地收回,接著一招“滿天星斗”,劍光如電,搶先將孟神農(nóng)的立身之地緊緊罩住。
孟神農(nóng)腳步未定,便見身周俱是白茫茫的劍光,大吃一驚,驚惶之下,不假思索,身子一晃,將背上的藥箱蕩了過來,向溫紅狐前胸撞去,隨即腳尖一點,飄身后退。只聽叮的一聲,溫紅狐劍尖在藥箱上一點,藥箱受她勁力所激,反向孟神農(nóng)飛去。孟神農(nóng)又是一驚,他這藥箱看似尋常,其實是以精鋼所鑄,沒有五十斤,也有三四十斤,加上他這一摜之力,少說也有數(shù)百斤力道,料這嬌怯怯的美貌小丫頭不敢直攖其鋒,必要閃擋,哪知她竟只以一點之力,就反將這數(shù)百斤力道轉(zhuǎn)了方向,不但拿捏準確,用力巧妙,不差毫厘,妙到毫巔,而且膂力之強,內(nèi)力之厚,顯然也不在已下。這一驚非同小可,武學上偏重招式的門派武功雖然可以速成,但無論何門何派,于內(nèi)功上卻必須循序漸進,絕沒取巧捷徑可走,這姑娘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就算從娘胎里練起,也不過十七八年內(nèi)功修為,何以內(nèi)勁之沉雄老辣,卻象是一個具有二十五年以上修為的武學高手。從娘胎里練功的道理是決計沒有的,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她修習的內(nèi)功奇妙之極,進境神速,修習一年抵得上別人兩年。但這種奇功,他行走江湖四十余年來,別說見所未見,直是聞所未聞。眼前這少女劍法離奇詭異,內(nèi)功雄厚沉實,武功之高,已達一流高手之境,江湖上卻從未聞這號人物,難道天下又出了什么神奇人物不成?又或是這兩名少年身有隱秘要事,不敢吐露真實身份?
他心中猜疑未定,劍光閃閃,冷森刺骨,溫紅狐的短劍又刺到他面門,急忙貫注內(nèi)力,雙手捧住藥箱,往上一擋。當?shù)囊宦?,雙臂一震,居然有些發(fā)麻,箱上也開了一道口子。溫紅狐短劍回收,又襲向他下盤空門。這時他鐵箱尚舉在頭頂,不及擋架,忙一個盤龍繞步,向旁避開。溫紅狐劍招綿綿不絕,滾滾而出,前招未老,后招甫繼,虛虛實實,變幻無端,有時一劍刺出,中途之中居然連變了三次招,原來是刺左肩的,當劍尖遞至對方身軀之時,卻已轉(zhuǎn)到了右小腿,忽虛忽實,令人捉摸不透。
孟神農(nóng)雖然得天獨厚,身法比常人要快上一倍,但在她這般詭異絕倫的劍法下卻感束手縛腳,半點也施展不開來,只有騰挪閃轉(zhuǎn),盡量躲避,接招才十余個回合,便已退了五、六步,神色間竟然有幾分狼狽。
袖手劍法乃逍遙派第二任掌門所創(chuàng),劍法之中有著無窮無盡的奧秘,若只將劍招一招招慢慢使來,毫無特異之處,但一領(lǐng)會了其中的訣竅,就會感到這平平常常的七十二路劍法之中蘊藏著數(shù)之不盡的變化,越領(lǐng)會得多就會越感挖掘不盡。溫紅狐自從服了天心丸,內(nèi)力大進,一日千里,不知不覺之中武學上的見識也是大增,于這袖手劍法每時每刻都有新的體會,新的創(chuàng)新。這時得孟神農(nóng)這樣一位高手練招,竟然越斗越是神完氣足,興趣盎然,劍招中的變化也是越來越多,許多奇妙之處自己腦中想也沒想到,手中卻自然而然就使將出來。不但看得北斗七劍撟舌不下,孟神農(nóng)心驚肉跳,謝恩鼓掌大喜,溫紅狐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謝恩不能使劍,武學上的見識依然還在,此刻袖手旁觀,于溫紅狐袖手劍法中的精微之處領(lǐng)會得清清楚楚,也看出了不少的不足之處,見她白白放過許多取勝的良機,心下大叫可惜,忍不住叫道:“紅狐貍,‘白水茫茫’轉(zhuǎn)‘大漠孤煙’,刺他左脅?!?p> 溫紅狐使了一招白水茫茫,劍光幢幢,封住了孟神農(nóng)上下前后右,只留出左方一處空隙,隨即一招大漠孤煙,刺向他左脅。孟神農(nóng)見只有左方可避,自然而然向左側(cè)滑開數(shù)步,哪知溫紅狐這一劍候在半途,他這一閃,就如將自已左脅自行向?qū)Ψ絼馍献踩ヒ话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