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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青衫行

第十七回 西風(fēng)瘦馬(3)

江湖青衫行 何俗 3083 2018-12-21 11:45:00

  冷嫣葎叫道:“謝大哥,快跟我來。”向殿后行去。

  謝恩匆匆展開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廖廖數(shù)字:“請謝公子放心,只待主人一到,咱們便齊心協(xié)力,救你出火坑?!辈挥蓾M頭迷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心道:“他們怎么認(rèn)得我?又寫這么古里古怪的紙條給我?什么主人、火坑、齊心協(xié)力的,我又用得著什么人來救了?”百思不解,當(dāng)下隨冷嫣葎進(jìn)入殿后。

  冷嫣葎?wù)賮硪粋€小道士,低聲說了幾句,那小道士立即在前帶路,曲曲折折將兩人帶到一間幽靜偏僻的廂房。冷嫣葎向那道士道:“記住,跟任何人也別說我在這里,任何人!”那小道士也甚乖巧,連連應(yīng)是,躬身退出,隨手關(guān)上房門。

  謝恩奇道:“你干什么?”

  冷嫣葎道:“你療傷還有最后一天,咱們先在這里住下,待明天再進(jìn)晉帝陵?!?p>  謝恩愕道:“晉帝陵?”

  冷嫣葎道:“晉帝陵就是我教總教所在,我們又叫它‘重天宮’?!?p>  謝恩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們重天教為何要與中原武林為敵呢?”

  冷嫣葎面色倏然淡下來,黯然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爹他……他……不說也罷,說了徒增煩惱。謝大哥,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睡覺了?!?p>  謝恩待冷嫣葎離去后,上床盤膝坐好,不一刻間,便進(jìn)入靈臺清明、物我皆忘的空靈境界。緩緩調(diào)動內(nèi)息,一股溫煦之氣自丹田升起,沿任脈巨闕、膻中諸穴而上,舌搭鵲橋,渡過真氣,進(jìn)入頭腦,過了頭頂百空穴,從后背督脈緩緩而下,一直到尾閭穴。這時,會陰穴的鼓脹之感愈來愈強(qiáng),真氣在會陰穴兩側(cè)兇猛的沖擊,謝恩只覺腹部如一鍋水在沸騰翻滾不已,又如一只充足了氣的皮球,真似要爆炸開來。這般折騰良久,終于轟的一聲,會陰穴被沖開,兩股氣流合而為一,頓覺整個腰部如空了一截一般,仿佛完全不存在了,整個身子輕飄飄的,如要離地而起。心知內(nèi)力貫為一體,已大功告成,當(dāng)下緩緩站起身來。恰在這時,喔的一聲,窗外傳來了一聲雞啼,已是第二天凌晨了。

  早晨,二人用過早餐后,冷嫣葎便帶謝恩來到了上清宮的內(nèi)院,來到院角的一處陋屋。謝恩甚是不解,不知冷嫣葎何以將他帶來此地。冷嫣葎來到屋內(nèi),以手掌在墻上比劃尺寸,又用腳步在地面上來回?cái)?shù)著,走至一處,停了下來,道:“就在此處。”在墻上一處極不明顯的黑點(diǎn)上按了一按,墻上倏地現(xiàn)出一方尺余見方的內(nèi)墻。內(nèi)墻以白漆漆就,只在外面用一層薄墻覆住,白墻的旁側(cè)有一長方形豎立的小格,格里掛著一柄小錘。冷嫣葎取出小錘,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在白墻上敲了三下,兩短一長,響聲清脆,余音繚繞,原來那白漆下的墻壁竟是鋼鐵所鑄。只聽得扎扎聲響,面前墻壁倏地向兩側(cè)縮進(jìn),不久便洞開一門,露出黑黝黝的石階,曲曲折折而下,也不知是通往何方,地道里卻什么人也沒有。

  冷嫣葎掛了小錘,輕輕一按小黑點(diǎn),那塊薄壁又彈回來蓋住白墻。冷嫣葎走入地道,回手招了招。謝恩驚詫莫名,步入洞中,道:“冷姑娘,你怎么知道這個地道的?”

  冷嫣葎微微一笑,從洞壁一窟中取出一盞燭臺點(diǎn)燃,頓時映得周圍亮堂堂的,丈余之內(nèi)瞧得清清楚楚,只見她臉上滿是笑意,道:“這是通向重天宮的入口之一,我身為明月堂主,怎會不知道?”

  藉著燭光,一路順階而下,也不知走過了多少路程,地勢突地平坦,洞壁兩側(cè)不再是刀削斧劈過的泥土,而是一塊塊拼湊整齊、疊接緊密的巨石板。謝恩心中一跳,已知進(jìn)入了重天教的腹心重地,一顆心怦怦而跳。這時一路俱有明燈照路,不須再借助于燭臺了。

  冷嫣葎回首道:“謝大哥,你跟著我,不要說話?!敝x恩微微點(diǎn)頭。

  兩人行不片刻,只見兩名重天教徒手執(zhí)刀槍,迎面走來。冷嫣葎觀其服色,已知是宗動堂的。那兩名巡衛(wèi)一見冷嫣葎,趕緊讓到道旁,躬身施禮,其中一人道:“冷堂主,其他八堂堂主和教主、軍師均已來齊,就等著冷堂主了?!崩滏倘匋c(diǎn)了點(diǎn)頭。那兩名教徒目送兩人走遠(yuǎn),才繼續(xù)巡行,對于跟在后面的謝恩根本未有絲毫疑心。

  再行片刻,待到轉(zhuǎn)了一個彎,見不到那對弟子了,冷嫣葎道:“謝大哥,這還是本教重地的邊緣防衛(wèi),是警戒最薄弱的地方。待會深入腹地,你可別輕易露出馬腳?!?p>  謝恩點(diǎn)頭道:“我省得?!辈挥美滏倘勅绱说鼑诟?,光看重天教在江湖上的聲勢與江湖傳言,便已知此地實(shí)乃天下最為危險(xiǎn)之地,宇宙乾坤客冷重天的武功必然超凡絕俗,絕不在恩師之下,何況此更有如云高手,如謎道路,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一樣不占,哪敢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輕視。

  連拐了數(shù)個彎,走了數(shù)十丈,在這抬頭不見天日、低頭不見泥土的地底,謝恩已完全迷失了方向,唯有緊跟冷嫣葎。走著走著,面前忽地一敞,進(jìn)入了一個寬敞無比的空室,足足有數(shù)十丈方圓??帐抑辛袧M了一排排隊(duì)伍,旗幟招揚(yáng),衣袂飄舞,眾弟子馳前奔后,左沖右蕩,排成各種陣勢,變幻多端,忽而是一字長蛇陣直驅(qū)而入,忽而是雁行陣分進(jìn)合擊,忽而又是四象陣全面包圍,圍、沖、夾擊、回馬槍,陣勢變來換去,操練得已頗為純熟。

  這些弟子個個聚精會神,神色嚴(yán)肅,對于兩人的到來全然沒有理會。謝恩冷眼旁觀,眼見他們手中兵刃以大刀長槍居多,刀槍砍扎之招數(shù)也多用以群戰(zhàn),左攻右拒,互相呼應(yīng),排列的顯是兩軍對壘斗殺的陣法,但卻在陣法中摻入了一對一搏殺的精華。這樣的一支軍隊(duì)出擊,那威力該有如何強(qiáng)大?不由暗自心驚,尋思:“重天教欲吞并武林,排演軍隊(duì)干什么?

  念頭未定,冷嫣葎已帶他穿場而過,進(jìn)入甬道。在甬道中又不知拐過多少彎,走了幾段路,謝恩耳中忽然聽到一陣隱隱的哀喚呻吟之聲。近來他功力大進(jìn),聽力亦劇增,細(xì)聽這陣陣哀聲,竟似是從地底下發(fā)出來的,猶如地獄惡鬼的呼喚,不由毛發(fā)悚然,不寒而慄,背脊上滲出冷汗。

  正心頭栗六時,腳步托托,兩名重天教弟子拉著一名衣衫襤褸的壯漢過來。那壯漢絲毫不屈,一邊走一邊惡聲咒罵,趁對方不備,猛抬腳向左首那面上長麻的人踹去。但他手腳被縛,動作遲緩,剛抬腳便被那麻子用力一掌砍在脛骨上,一條腿頓時軟軟地垂下去,劇烈疼痛使得他額頭上滾出顆顆黃豆般大的冷汗,但他卻一聲不吭,口中仍不住地咒罵。

  冷嫣葎見狀,忙上前垂詢,原來這壯漢乃附近王家溝的武師,頗有幾分武力,因不肯歸服重天教,便被捉來此地。謝恩聽了心下不忍,正要說話,突地又是一陣喧嘩,七八個人押著三四名武林人士而來。十來人身后,又有四人橫拖豎拽過來兩名暈死過去的漢子。冷嫣葎一問之下,原來這數(shù)人都只因桀驁不馴,不肯服從于重天教,而被擒來此地。那暈死的兩人乃陜西中條山斧頭幫幫主公孫星月與王屋山張家崗柳云莊莊主柳微塵,均因脾氣暴躁,不肯馴服,便被眾弟子一頓毒打,折磨成如此模樣。這公孫星月與柳微塵在江湖上都可稱得上是兩名好漢,星月無輝刀與拂柳十三劍也均甚了得,不料今日卻都落得如此下場。冷嫣葎心里暗暗嘆息:“爹爹終于動手了!”

  謝恩涉入江湖尚淺,見這兩人被打得渾身鮮血,相當(dāng)?shù)脩K,甚是氣憤,頓將冷嫣葎的諄諄囑咐置于腦后,喝道:“你們怎可以如此毒辣,隨便毒打他人?”

  那些弟子均都面色一變。其中一人怒道:“這位師兄,怎么說出這等話來?你身為大遼子民,難道忘了去年的血海深仇?當(dāng)初他們宋朝官兵與這些狐假虎威的中原武林人士殺進(jìn)我們大遼時,又有哪個仁慈了?他們還不是比我們更為毒辣,殺我們大遼百姓如豬如狗,甚至比豬狗還不如,那時你又怎么不去對著他們罵?叫他們手下留情一二?難道他們宋人是人,我們大遼人就不是人么?”越說越是憤怒,勾起傷心往事,口氣愈激,嗤的撕開右肩衣衫,露出肩頭上一條深長的刀疤來。這條刀疤從后頸直砍至右膊,若是稍向左向上移個一寸半寸,他這時只怕已不在世上了,道:“這就是鐵證。當(dāng)時他們?nèi)缋撬苹銡⑦M(jìn)我們村里,殺盡了我的全家,若不是我命大,這一刀砍歪了那么一點(diǎn),我豈非早已冤死。那時你呢?難道你這么快就忘了國仇家恨?!”

  謝恩被他罵得茫然呆立,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那其余幾名弟子嚇壞了,趕緊拉住那人,道:“張老七,快別說了!快請明月堂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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