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禾的腦中便出現了自己小時候的畫面,有個很美的女人告訴她,禾兒,我是娘。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她,她只知道那個女人很美,身上很香,是海棠花的味道。
突然,水靈子掙脫開鳶禾,便向后院跑去,她眼神中滿是驚慌,鳶禾急忙跟了去,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片火海,云前輩與丁木蓮已經被火燒的黑乎乎的,水靈子急忙的上去用手去扒開那些干柴,,可是火勢那般大,鳶禾急忙去提了一桶水,趕來的時候只見水靈子癱倒在地上,火堆里的人已經漸漸被燃燒遺盡,水桶掉落在地,水花濺了一地,鳶禾看著那火堆,心中不覺便難受了起來,云前輩總的來說待自己不薄,這些天與他相處,一切在突然間便都變了,或許對云前輩來說是種解脫,他與丁木蓮之間終是了了恩怨,相擁離開這個世間,這么多年的寂寞相思,終是了了。
鳶禾眼角無意瞥到了桌上有一張紙,上面只有幾個字“相約同死,靈兒自由”
她的眼波中透出無限的悲傷,手緊緊的握著,云前輩以死來成全女兒的自由,成全女兒的愛,不愿水靈子活在悔恨自責之中,不愿讓水靈子與丁凝松再布他們的后塵。
水靈子收拾了他們的骨灰,裝在骨灰壇里,鳶禾則是離開煉玉閣,去找朱九云,告知他,丁木蓮與云前輩一同在大火中離開,朱九云差弟子告知丁凝松,讓他去煉玉閣,便將鳶禾留了下來。
“原以為她這么多年在盤龍峰修身養(yǎng)性,已忘卻過往恩怨,沒想到還是這般,命運使然,終是死在了自己的執(zhí)著之中”
朱九云很惋惜的說道,可是看出他很痛心,云前輩乃是他的師兄,他本以為以他之力可以幫助眾生,卻依然改變不了什么。
鳶禾跪在那里“請掌門責罰,鳶禾私自解開禁術,才會釀出此等事”
只見朱九云嘆了嘆氣,心中只是想到,怎能怪你,本是他們的宿命啊,一生的恩怨,終是要解的,可是這孩子卻是需盡快離開玉溪山啊,雖本以答應她離開,但是如今便又不同了,若說責罰,便此生再不可踏入玉溪山半步。
“那便此生再不可踏入玉溪山半步”
鳶禾眼中驚惑,片刻便回答道“弟子遵命”
“去吧”
水靈子站在煉玉閣最高處,那也是整個玉溪山最高的地方,她將骨灰撒了出去,隨著風兒的方向飄散,丁凝松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后的她已然不知,直到丁凝松喊了她的名字
“水靈子”
她看向他,眼中沒有任何感情“這是我爹還有你娘的骨灰”水靈子將骨灰盒低到了他的手里。
丁凝松盯著骨灰盒看了很久,手有些發(fā)顫的接了過去,只見他輕聲說道:“前天娘還做湯給我喝,兩日不見,為什么就這般了”
水靈子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遠方,自她記事起,她娘便是整日以淚洗面,常常怨恨爹待她不好,娘是神醫(yī)夜明砂的弟子,每日便以教她煉藥為趣,娘一直都是親身試藥,卻不曾想有人在這里動了手腳,娘最后面容腐爛,全身縮小而死,她知道是爹在外面那個女人所為,只可惜那時候的她武功低微,自然不是她的對手,而今天那個女人終于死了,可是,為什么,她還要死在爹的懷中,娘是多么的可憐啊,愛的多么的卑微啊,臨死時,還忍受蝕骨之痛將全部修為度給爹。
丁凝松看向水靈子,只見她的臉頰上幾行淚珠滑落,悲傷已經侵蝕了她。
“丁凝松”鳶禾從盤龍峰趕過來,她怕,怕水靈子做出什么讓自己后悔的事。
丁凝松回頭看向鳶禾,他只聽去告知他的那個弟子講到,是鳶禾解了娘的禁術,她才會來到煉玉閣的,不免心中激動的問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解開我娘的禁術,讓她來這里,”
“解開你娘的禁術我已經向掌門請罪,你娘她從未告訴過你,她為何會在玉溪山,因為她要找的人便是云前輩,他們一生都活在執(zhí)念中,看似恨之入骨實則愛的深沉”
丁凝松苦笑,他十歲之前與娘游歷,聽人說過,娘曾經愛上了一個有家之人,看來是真的,娘時常一個人發(fā)呆,她的心事也從不與自己說,丁凝松跪在那里,聲嘶力竭的大喊“娘、娘”
云石連與丁木蓮乃是長輩,云石連更是朱九云的師兄,玉溪山接連三日所有弟子穿白衣,吃素食,水靈子與丁凝松守孝三日,未曾離開。
朱九云閉關三月,任何人不得打擾。
鳶禾走在谷芽峰的下峰處,雪已經開始融化,滴答滴答的像是有人在哼唱一般,似乎山中所有的人這兩日都變得格外的深沉,路邊的石頭上有許多長長的枯藤蔓,一直蔓延至路的最遠方,拐彎處有一處極大地石塊,擋住了迎面走來的人,直到走到拐角才看清對方,林易煙與另一位女弟子走了過來,看見鳶禾,倒是沒有了以往的恨意,而是很友好的笑道“許久沒有見到鳶禾師妹了,聽說你就要離開玉溪山了”?
鳶禾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明日便離開”
林易煙向前走一步,離鳶禾極其近,從腰間拿出一個紫布袋,遞給鳶禾“這是昨日師弟從山下帶上來的新鮮梅子,味道極好,給師妹嘗嘗鮮”
林易煙極其溫和,一副大師姐的模樣,大方得體溫柔,讓人看了不覺得便心生暖意。
鳶禾也對她笑了笑“多謝師姐,只是這幾日許是傷心過度,身體有些虛熱,吃不了烏梅”
林易煙從紫布袋里拿出一顆鮮嫩的梅子,看了看旁邊的女子“她也是身體虛弱,不過剛才問過巴戟峰那位懂醫(yī)的師兄,說是少吃無礙”
鳶禾看她堅持,便伸手去接紫布袋,旁邊那個女子卻道“鳶禾師姐不妨先嘗嘗味道如何”
說著,林易煙笑道“也是”便將手中拿出的那顆遞給鳶禾
鳶禾遲疑了片刻,便接了過去,看林易煙的樣子許是知道了什么。
若宇的叮囑在耳邊響起“切記,不可吃梅子”
正當困惑之時,鳶禾記起,芙蓉游里有一心法,可將食物藏于括約肌處,只是食管很細,藏于此處,便不可動氣,維持的時間也很短。
鳶禾正要說什么,只見風玉與兩名弟子走了過來,風玉圓潤的身體看起來有些沉重,他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很是明顯“怎么都在這里啊”
林易煙笑的極是開心,走到風玉身邊“師父,弟子剛才覺得這邊有邪氣,便與師妹來這里看看,沒想到碰到鳶禾師妹了,便把新鮮的梅子給師妹嘗嘗”
風玉笑了笑,向鳶禾這邊走來“梅子可好吃?來,給我嘗一個”
林易煙便遞給他“師妹還沒吃呢,師父你嘗嘗”
鳶禾苦笑,看的風玉臉上的笑意也沒了,鳶禾明白了,這群人在演戲給她看,看來今日自己已經陷入他們的局中,橫公已從世間消失幾百年,而娘嫁入了月流,月流仙境與玉溪山向來不合,他們只知橫公是異獸,卻都忘了幾百年前是橫公封印了赤炎獸。
鳶禾拿起手中的梅子,便放入了口中,她并不看他們這群人的樣子,咽下后便道“我還要給南燭師兄送東西,先走了”
“等等”風玉叫住了她“我剛讓南燭去葉桑峰了,師娘找他有急事,你便別去了”
這時林易峰從對面走來,向風玉行禮后,便看向鳶禾,隨即便向鳶禾肩部打去,鳶禾反應極快,瞬間躲開,林易峰卻是不依不饒,竟還是出招,風玉竟也沒有制止,林易峰出招狠辣,鳶禾不能動氣,所以盡量閃躲,見林易峰依然如此,便一個翻身來到了風玉身后,以極快的速度道“風玉師父,這是何意”
“切磋切磋”風玉不動聲色的道
鳶禾急忙躲開林易峰的攻擊,看來,今天他們是不會放過她的,鳶禾將那梅子咽下,真氣瞬間順暢了,她憤怒的看著眼前這些人,趁林易峰以為自己在閃躲之時,使出真力將他打到在地。林易煙急忙去扶起他,一臉委屈的看著風玉“師父,你看,鳶禾下手多重啊”
“你們有什么話就直說吧”鳶禾聲音中充滿憤怒卻極其有力道
“哈哈”風玉露出厭惡的眼神,鄙視的笑著“你乃橫公后人,乃是妖人,竟拜進我玉溪山,既然你要直說,那么,好,把這個妖女給我抓起來”
風玉話音一落,只見旁邊出現了幾十位弟子,果真,他們早有準備。
“掌門都沒有說我是妖人,也已經讓我離開,你憑什么抓我”
“這就不用你管了,等師父出關,我自會與他說”
鳶禾冷冷的笑了笑,掌門剛閉關,他們便都準備好了,還真是等不及了“好”她聲音極其響亮,聽的人不覺間便覺得有些涼意“你們不仁,我便不義”
鳶禾拿出自己的劍,看了看那群包圍她的弟子,怎么著,他們也在一起朝夕相處了那么些時日,“來吧”
有些弟子憤憤的看著她,也有些弟子眼中倒是有不情愿
“妖女武功極高,大家一起上”林易峰在后面喊道
弟子們始終還是都聽了他的話,鳶禾并不傷他們,她也能感覺到有些弟子并沒有使出全部功力與她對戰(zhàn),沒一會,弟子們全部后退,鳶禾肩部也受了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