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明天哪里的超市的薯片會打折嗎?”
我在問些什么!
噗!“你就想問這個嗎?”
不是。
“這樣的問題我還真的不知道啊。你連飯都不好好吃,還會吃薯片的嗎?!睓蚜嫉氖种冈谖冶羌馍蟿澚艘幌拢瑴厝岬目粗一鞚岬难劬??!霸捳f今天你在我家居然大吃特吃,如果不是平時了解你,根本就看不出是你啊。要不以后都去我家吃飯算了你?!睓蚜挤^身子,看著天花板,斜著眼看著我,“還有別的話嗎?你不可能會問這么無聊的問題吧?!?p> 櫻良從來都能看穿我的掩飾。
“……”可我剛張開嘴巴,卻不由得合了上去,最終也只能說出,“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不是這個問題。
我在內(nèi)心中不禁捶胸頓足,為什么我一旦要去探究她的秘密的時候,總會顯露出這樣的窘相。我現(xiàn)在才意識到,我一直在憤怒,對自己的憤怒。憤怒一切都沒有改變,僅僅只是回歸到正規(guī)當中。無論是謠言還是我還是恭子還是隆弘。一切一切的過往,也僅僅是回歸到原本的方位。
我依舊是志賀春樹。
與恭子依舊是陽光下的朋友,我們?nèi)缭c時一樣不再冷戰(zhàn)不再爭吵。
與隆弘依舊是被仇視的關(guān)系,隆弘依舊討厭我,雖然我不需要他的喜歡,不知道他這個學期與老師有什么勾當,直接這一學期都沒有出現(xiàn)過,唯一的消息來源還是恭子那里得到的,他說不去學校了,在家一直準備到升學考試。
還記得恭子與我述說時,隆弘對他說謝謝,而后又補上對不起,說自己的掩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所有朋友究竟是自己內(nèi)心的真正的朋友,還是僅僅因為框架的原因促使而成的朋友。
我已經(jīng)無法去推測他所說的對不起包含了什么東西,是多與櫻良的愧疚,還是對恭子的抱歉,還是如我一般將自己內(nèi)心掩蓋起來的泥土呢?
“暫時沒有。你想想高的地方我們?nèi)チ?,全是海的地方我們?nèi)チ?,無聊的隔壁縣市也去了。那請問這日本還有哪些地方很有趣呢?”櫻良一臉思索的樣子,突然想起來式的叫了出來,“我想去四川看熊貓。聽說還能抱到。太可愛了熊貓!你去過動物園吧,香香太可愛了。想到四川有成群的香香。你有打算去嗎?”
不知道!沒有打算。因為我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整個大腦如今被那腦漿如同榨汁機一般的在攪拌。自己的聲音在腦中不斷的響起,時而發(fā)笑,時而發(fā)怒,時而哭泣,時而又無聲的站著用苦喪的臉看著我的大腦。然而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地方——現(xiàn)實。
你該做出選擇。
無論你眼前的現(xiàn)實究竟是如何。
我只能茫然的看著這兩個字,一言不發(fā),一步不進。
我不是《她的回憶》里的那人一樣勇敢。而且我的情況與他不同。
“暫時沒有。畢竟我不會中國語啊?!?p> “哦。好吧。以后還是會去的吧。”
“……”我想了想,“誰知道呢。我不敢肯定?!?p> “……”她無言的躺著。
“……”我也無言的躺著。
我的手在被子里悄悄的抓緊她的手。那溫柔的觸感,肩靠肩的溫暖。
至從那一日,一年前的事故。我們已經(jīng)永遠的相隔著一道無法觸及的墻壁。一堵可悲的墻。
“我總感覺我在逼我自己。”我突然說道。
“你在逼自己做什么?”
“正確來說全部人都在逼我,當中也包括我自己?!蔽以诖采阶似饋恚恐鴫Ρ?。
混亂的思緒讓我根本無法整理好我自己的表達,下一句本早已經(jīng)想好,在此時也忘得一干二凈,張開的嘴巴,不時感到尷尬而合上。最終說出每日都會對她說的話語,“讓我抱抱你吧?!?p> 櫻良不知道是早已經(jīng)習慣還是女孩子在這個時候總要傲嬌一下。向我表達了不愿意的話語,還說為什么每天都要抱呢!很奇怪很奇怪。
“我不想你從我懷中溜走。”我平淡的看著她說。
最終在相擁的時候,我不知不覺的又流下眼淚。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詢問,“那天我睡著前,你說的話是不是‘睡覺吧,別再期待這虛假的現(xiàn)實了?!?p> 櫻良沒有回答,但感到她的身體一整,我便已經(jīng)知道答案。
良久,櫻良才說:“是的??捎惺裁搓P(guān)系呢。”
“真的嗎?”我問道。
“……”櫻良在我懷中掙脫,那晶瑩的眼睛看著我,在猛然將我抱入懷中,“我其實并不清楚。”
“的確啊。其實早已經(jīng)無法去分辨真假了?!?p> 是啊。無法分辨真假了。就如同科幻小說里,人類將自己的意識傳輸上電腦,但那個電腦里的人就是你了嗎?那只不過是一個擁有和你同樣記憶的人,思維方式都不能確定與你相同。連電腦的意識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又能用那豆大般的腦子撞墻式的想到什么東西呢!
“能不能今晚不要離開,讓我在第二天早晨依舊能見到你?!?p> “好吧?!睓蚜即饝?yīng)了。
就如同我一貫的想法。那不斷喊出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究竟是真的不重要了嗎?還是我本就不想去得到答案的原因呢?
我還真是懦弱。
——
我無法做出選擇。
每次想到這里,我總會想著抱頭痛哭算了吧??山Y(jié)果我什么都沒有做。
——
第二日,我去到學校。向恭子要求與我再次去墓園。恭子本有些詫異,但在我的要求下,說是時候再去祭拜一次。
便與我去了。
我們雙雙請假,如同那日一般行走在那墓園的階梯上,恭子不時調(diào)侃我一句,我也只能回懟一句。場面如往日那般歡樂。與那日不同的是那長長的階梯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再漫長,我甚至走在了恭子的前面。不同的是櫻良也站在我的旁邊一言不發(fā)的跟隨著我們。
一切都跟往日一般,我們雙手合十。恭子將水潑在了櫻良的墓碑上面。唯獨不同的是我并沒有攜帶著梅酒。
“我們都要幸福啊?!惫ё油蝗豢粗?,重復那天我說的話。
“變?nèi)嗽O(shè)了?”我笑著回答。
恭子只是一臉嫌棄的看著我,“偶爾要學學各種人設(shè)來應(yīng)付社會險惡啊!”
那天夜里,我和恭子再次去了櫻良的家。再一次見到她的父親。不知為何這次他的父親主動談起了櫻良,本以為談到櫻良會是思念的場景,這次卻沒有如此,反而是將與她生活的各種故事搬了出來談。硬生生的變成了櫻良的黑歷史分享會。站在一旁的櫻良不禁紅了臉頰。
我僅僅與她有過四個月的來往,雖然如果算上她死后的時光,也已經(jīng)有一年。但我卻沒有絲毫的黑歷史要說出來。
伯母和伯父,以及她哥哥和恭子每個人都分享了不同的櫻良。我只能默默的聽著,有趣的部分也只能歡笑出來。在這里的每一位都比我更愛櫻良。
櫻良屬于他們每一個人。
不僅僅屬于我。
——
我強忍著自己悲傷的內(nèi)心。
直至與恭子分離在大街上。
我和櫻良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再也忍不住了。倒在街角的角落里面痛哭。櫻良僅僅是蹲在我面前,撫摸著我的頭。
良久,情緒重新穩(wěn)定的我向她說道,“我們喝酒吧?!?p>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