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憶中多嬌
好像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
夢里,有花、有樹、有少年天真的眼眸、有少女善良的情懷,一切都是那樣美好??梢槐犙?,卻還是戰(zhàn)王府空蕩蕩冰冷的寢殿,淳于連戰(zhàn)緊閉著雙眼,好像有一絲淚痕從眼角劃過。
此刻的他已經(jīng)回到了戰(zhàn)王府,奇風找來了周舟替他療傷重新包扎,可那方手帕卻被淳于連戰(zhàn)清洗過后緊緊的撰在手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林子間昏迷的時候,淳于連戰(zhàn)仍然是清醒的,他甚至能感覺到容蘭若的小手在他受傷的手臂間來回動作,是錯覺么?淳于連戰(zhàn)好像再一次回到了夢里的場景,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夢……
啊……那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啊……好像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久到淳于連戰(zhàn)的記憶都已經(jīng)很模糊了,而容蘭若那一抹倩影的到來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淳于連戰(zhàn)塵封的記憶心門。
“你是誰?”
“你受傷了!”
“母妃教過我,要是摔傷的話,一定要先把臟東西去掉,不然很容易感染的?!?p> “帕子送給你了,不要再受傷了哦!”
“我?我叫青宇笙?!迸⑿α?。
那一笑,淳于連戰(zhàn)記了很久很久,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竟然也會走神,偶爾想起那抹倩影他依然會心動。他年少寡言,命途多舛,經(jīng)歷了很多這個年紀所看不到的黑暗,所幸,他認識了這個女孩。
成了他心里唯一的光。
都說他生來就是王侯將相,運籌帷幄,身份尊貴??芍凰约褐溃鷣砭蜎]有見過自己的母妃,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就上過戰(zhàn)場,舉起一人高的長槍,征戰(zhàn)沙場,又親眼見證了皇姐的慘死,就連他亦師亦友、最敬重的青王爺也慘死在獄中。
那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小人兒也不見了蹤影……
在關(guān)外,青王爺允諾讓他的長女下嫁于他的時候,他不知開心了多久。只可惜,那終究只是在戰(zhàn)場上的一個口頭兒戲,淳于連戰(zhàn)卻當了真。
淳于連戰(zhàn)擦去了眼角的淚痕,剛剛發(fā)生的事還歷歷在目,容蘭若就那樣輕易的與他記憶中年少的小女孩重合,一模一樣的情景,一模一樣的動作……
默默走到床邊,淳于連戰(zhàn)從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方小小的絹帕,其上繡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紫曇花,這個繡樣已經(jīng)是八、九年前的款式了,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不流行了,可是它卻被淳于連戰(zhàn)珍藏的很好,連一絲褶皺都不見。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淳于連戰(zhàn)兀自喃喃。
奇風方才跟著周舟剛走沒多久,不多時又進了來,淳于連戰(zhàn)聞聲收起了這種惆悵不已的情緒,看向來人。
奇風:“爺,翊王殿下來了?!?p> 淳于連戰(zhàn)抬眼,也沒多想便道:“坐吧!”
“奇風說你中毒了?”淳于翊文也沒有什么架子,直接走到淳于連戰(zhàn)身邊,抬起他的左臂查看傷口。
“周舟已經(jīng)上過藥了,毒素也已經(jīng)運功祛除了,暫時沒有什么大礙?!?p> 淳于翊文沒有掩飾,直把自己的擔憂全都寫在臉上:“到底怎么回事?里面有埋伏?”
“嗯,被擺了一道?!贝居谶B戰(zhàn)想起容蘭若那時恰到好處的援手和保護,臉上不禁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他淳于連戰(zhàn)渾渾噩噩的活了這許多年,被一個半大不大的小姑娘保護還是頭一次。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淳于翊文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虧得那時王爺處理的及時,否則毒入肺腑怕就是難了?!逼骘L隨口感嘆了一番,他當時現(xiàn)身得晚,到時只一地的尸體和血跡,便下意識的以為是淳于連戰(zhàn)自行運功驅(qū)毒。
淳于連戰(zhàn)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
顯然,他并無意替自己辯白,便在最親近的暗衛(wèi)和翊王面前坦然地冒領(lǐng)了容蘭若的功勞,想想覺得實在有趣。
“皇兄,還是……”淳于翊文沒有察覺到淳于連戰(zhàn)的小心思,皺起眉頭道。
淳于連戰(zhàn)收起了笑容,冷哼:“不想是這位蠢到家的手筆?!?p> “那便是那位了?!贝居隈次牡馈?p> “是看我最近搶了她的兵權(quán),有些坐不住了?!?p> “那……”奇風接道:“爺可要想想應(yīng)對之法?”
淳于連戰(zhàn)輕飄飄地道:“放出風聲,鄭逾明在河師水壩有座別院?!?p> 淳于翊文與奇風對視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地露出了笑容。偌大朝堂,誰人不知,那位曾經(jīng)被淳于連戰(zhàn)拉下馬之后新上位、手握戶部大權(quán)的尚書鄭大人是白太后的人……
比起淳于連戰(zhàn)這邊的壓抑氣氛,蘭若居卻是一片歡喜之景。
容蘭若和云時一回來,就進了臥房,沒見平時咋咋呼呼的云歡出來迎,容蘭若還以為她不在呢,就隨意的拿起了書案旁沒有看完的書翻閱,云時在旁沉香煮茶。
半晌,就見云歡在屋外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笑嘻嘻的走進,像獻寶一樣的從蘭若居的小廚房里端出一小碗濃湯,跑到容蘭若跟前,眨巴眨巴眼睛,身后還跟著最近關(guān)系處的不錯的蘭竹和蘭書。
“小姐,你嘗嘗?”
云時心思電轉(zhuǎn),立即猜到了云歡拿的什么東西,嫌棄道:“你少拿自己做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忽悠小姐,你根本就不會做飯!”
“云時,你閉嘴!這次才不是我自己做的,是蘭書教我的?!痹茪g怒道。
云歡把那碗湯小心翼翼地放到容蘭若的桌案上,瘋狂的眨眼睛暗示容蘭若,小眼神可憐巴巴的一眨一眨,竟然真的讓容蘭若有一絲心軟,況且她看那碗湯的賣相還不錯……
容蘭若終是拗不過云歡,放下了手中的書,拿起了那支湯匙舀了舀。
“小姐!”云時怒道。
容蘭若笑了笑,說了一句無妨,隨即拿起了那碗湯,云歡和蘭書忽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眼看著容蘭若將湯飲下,云歡立即道:“怎么樣?怎么樣?好喝嘛?”
容蘭若垂眉看了云歡一眼,嘴角有些忍不住上揚,但還是故作姿態(tài)的拿捏道:“恩……怎么說呢……”
“小姐!”云歡不滿的拽了拽容蘭若的袖子,撒嬌道。
容蘭若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蘭書手藝還不錯,你嘛!還是得多學(xué)學(xué)才行?!?p> 蘭書松了一口氣,但是心思又有些怕容蘭若是為了哄云歡而故意那么說的。
“小姐就會笑我?!痹茪g頓時嘟嘴道。
哪知容蘭若見了云歡這副模樣,就更想欺負她了,容蘭若笑了好一會兒,終是沒有再說出什么損云歡的話。
“小姐,今日……”云時引出了話頭,但是沒有說完,不知是不是怕讓蘭竹和蘭書聽見。
容蘭若笑意還未散去的抬眼瞅了蘭竹一眼,蘭竹登時便有分寸的道:“小姐,那我和蘭書先出……”
她怎知容蘭若這一眼并沒有什么意思,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容蘭若打斷了,只聽容蘭若道:“無妨,你跟著我,早晚都要多了解一點這些。”
“今日那人應(yīng)該只是想把我引出去,本意只是試探,倒沒有別的意思?!?p> “是淳于康卓的人?”云時道。
容蘭若點點頭。云歡驚了一下,問道:“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止是云歡,就連蘭竹和蘭書也是震驚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非是震驚于云時一個小小的婢女都敢直呼當今圣上的名諱,而是震驚自家的小姐是如何與皇帝有上交集的。
“今日,在圍獵場,他的人將小姐帶出宴場了,且不讓我跟著。”云時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今天發(fā)生的事。
“然后呢?”云歡眼神定定地望向容蘭若。
“然后,我遇見了戰(zhàn)王?!比萏m若邪魅一笑,云歡再問容蘭若卻不是不說了,只是隨意道:“都解決了。”
容蘭若沒有說,蘭竹和蘭書自然是認為是戰(zhàn)王爺出手救下了容蘭若,只有云時和云歡知道這話里究竟摻雜了多少水分,不過既然容蘭若沒有說明,她們也不會再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