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生已經(jīng)差不多有半年沒有做這樣的夢了,夢里的他還是前世的吳昊,病床上的男人似乎只是睡得很沉,也許一會就要醒來的模樣,病床邊有一個上了年紀卻精神抖擻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不過我還是想念叨幾句,你在這里躺了十年了,在成為我女兒的丈夫不到一個月就在自己的婚禮上為了救別的女人躺在了這里,我以前很欽佩你的為人,認為你是一個好軍人,為了保護公民不惜犧牲自己,可是我半年前才知道其實那個女人是你的情人,你背叛了我的女兒還把她蒙在鼓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任勞任怨照顧了你十年,就在半年前她知道了這件事,是你的那個情人什么娜的女人跑來你床頭跟你說話她才知道的,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暈了過去,現(xiàn)在變成像你一樣的植物人了。你父母在五年前去世后一直都是我女兒在照顧你,她現(xiàn)在沒有醒來我不知道如何對待你,你父母給你留的遺產(chǎn)我都給你折現(xiàn)交了康復(fù)費用和護工的薪水,你父母家底深厚支撐你十幾年的費用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等這個錢用完了就要看你的親戚朋友們愿不愿意接收你了,哦,我女兒已經(jīng)準備和你離婚了,資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如果她醒來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和你離婚,十年了,如果你要死就早點死吧,不然就早點醒來,不管怎么樣,你還欠她一個解釋……”老人絮絮叨叨說完后還給他掖了被子,這個老人正是吳昊的老丈人,老人說話站起身走了,身姿筆挺走路工整一看就是在部隊里的人,不過他的頭發(fā)幾乎全白了,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休閑的,他應(yīng)該是退休了。
吳昊,不,現(xiàn)在的他是江扶生,江扶生是被身旁的女人叫醒的,可是他醒了以后意識清醒身體卻無法動彈,他的身體不受大腦的控制。
“大郎,起來喝藥了”一個長相清麗眉目婉約的女子端了一碗藥朝江扶生走來,江扶生猛咳了一聲似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他的身體終于受自己大腦的控制了,不過他覺得全身酸痛難受,而且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被汗?jié)裢噶恕?p> “你……”江扶生剛想說你不要叫我大郎了,感覺像某金蓮要給武大郎喂毒藥一樣,但是他又反應(yīng)過來這里不是那個世界,沒有潘金蓮也沒有水滸傳,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大郎怎么了?可是妾身做得有何不妥”女子秀眉微皺反射性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何不妥,如果安音離在這里肯定十分驚訝,因為眼前的女子和前世的余笙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江扶生慢慢喝下女子端來的藥又讓她拿手帕仔細給自己擦了嘴角的藥汁,他這幾日發(fā)燒所以府里請了城里的名醫(yī)給他配了幾副藥。他想起了自己做的夢,他在一年前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不是夢了,這是他在另一個時空的身體發(fā)生的事。
十年前吳昊因為中槍昏迷后再次醒來就在這個時空了,他的魂魄寄生在一個十歲的男孩身上,這個十歲的男孩就是江扶生,北淵國江家的嫡長子江扶生,江家是北淵功勛世家也是北淵名將世家,江家名將代出但是到了江扶生這一代江家嫡出的男孩只有一個,江扶生這個嫡長子是江夫人生了四個女兒后才生的,江家都對江扶生寄予厚望,因為江家只有一個嫡出的兒子,江家人從五歲就開始丟到軍營鍛煉,而江扶生從長到十歲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在家里讀書不行,去了軍營鍛煉隔幾天就生病,直到十年前一次重病后再次好起來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學什么都很快,最主要是他在十歲后開始彰顯出非凡的軍事才能讓江家驅(qū)散了后繼無人的陰霾,江家對江扶生也是有求必應(yīng)。
五年前十五歲的江扶生去塞北看望外祖母結(jié)識了塞北蕭氏次女蕭荊楚后一見鐘情,回來后死活退了原本給他定下的親事要去塞北求親,最后江老夫人不忍孫子每日都來苦苦哀求親自去了塞北向蕭家提親,結(jié)果江扶生才娶了蕭氏女兩年就買回了一個瘦馬為妾整日捧著幾乎與蕭氏女平起平坐了,半年前蕭荊楚在一次與這位妾氏交鋒中慘敗后看江扶生還不讓她把這個妾發(fā)賣氣得回了塞北娘家。
“大郎,想何事如此出神,可是想蕭姐姐了?”身邊的女子嬌柔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江扶生的思緒,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眼前女子身上,她的臉讓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妻子,乍一看她們真的一模一樣,可是相處久了才會發(fā)現(xiàn)其實這兩個人除了那張臉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一年前買回來的南淮瘦馬,從小被圈養(yǎng)起來專門賣給達官貴人做妾的,她叫陳鶯鶯。
陳鶯鶯看江扶生看著自己兩頰泛起了紅暈,她反射性縮了縮手把自己的指甲藏了起來,今日她看婢女用鳳仙花汁涂了指甲特別好看忍不住自己也涂了,但是江扶生不喜歡她涂這些在指甲上,他總說干干凈凈才好,不知道指甲光禿禿的有何好看,有錢人的審美真奇怪啊,那紅坨坨的才漂亮好么。
江扶生看見了她縮在衣袖里的手,不過他沒什么力氣和她說話了,示意陳鶯鶯退下,陳鶯鶯一步三回頭婀娜多姿地走了,江扶生嘆了口氣,不管怎么教都不像,看看這上不了臺面的瑟縮樣。
江扶生來到這里后覺得自己一直活在這里也不錯,至少他不用面對前世深情的妻子余笙和熱情似火的心上人張麗娜,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男人,在遇到張麗娜之前一直對未婚妻余笙是一心一意的,而且余笙真的很好,完美的妻子人選,可是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清楚,他在這個世界逍遙快活了十年,這里的男人可以一妻多妾,他遇到了性格外貌都酷似張麗娜的蕭荊楚,還遇到了和余笙一模一樣的陳鶯鶯,她們現(xiàn)在是他的妻妾,只需要來哄他開心就好了,偶爾兩個女人會拈酸吃醋島這些只是生活的調(diào)味品,對他來說都沒有什么,他能在這里很好的處理好這些事。
一年前江扶生在南淮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自稱蟲師的怪男人,他說自己短命之相而且魂魄不整說不定哪天就會暴斃,他看這怪人雖然衣著古怪但是他說的話就像一根針扎破氣球一樣扎進了自己的心里,他好生安頓了這個怪人并奉為師傅,怪人說他姓蜂,江扶生一直叫他蜂師傅,蜂師傅說過自己現(xiàn)在是一魂雙體,也就是一個靈魂支撐著兩具身體,再細點說人有三魂七魄,他的魂魄還有一魂留在前世的身體里,所以他經(jīng)常會夢見前世的自己,其實不是做夢而是那邊真實在發(fā)生著的事情,由于一魂支撐不起身體,所以那邊的身體也沒法動彈,而自己每次感受那個身體都會覺得很累是因為自己的潛意識在排斥著那個世界……
蜂師傅說過如果那個世界的自己真正死亡了,很可能這個世界的自己也會跟著死亡,除非把那一魂也召喚到這個世界,或者這里的二魂七魄回歸飯那個世界的身體了,總之如果他想選其一那么就要找到凌氏一族的圣器并且把散落在各國的配件集齊再由凌氏巫術(shù)啟動神器自己再選擇一個身體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如果這之前哪一邊死亡另一邊也會隨著死亡,江扶生這一世自己多少可以做主,但是那個只有一魂的吳昊怎么辦,余笙現(xiàn)在也成了植物人,而自己父母在五年前也去世了,余笙的父親說的是還可以支撐十多年,可事情真的會這么順利只要交了費用就一直安好麼?沒有了妻子的照料只靠護工他還能活十幾年麼?那十幾年以后怎么辦,自己要等死麼?他才二十歲,他不能等著命運垂憐或者在這里祈禱妻子余笙病好后還繼續(xù)照顧自己,想到這里他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岳父說了余笙知道自己和張麗娜的事了,張麗娜要結(jié)婚就結(jié)婚了還跑來自己床頭說,說就說了也不看看是不是外頭沒人!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那次做夢醒來知道張麗娜要嫁給別人為妻后自己心里的煎熬和被人背叛的恥辱感,那天他看見蕭荊楚還無端發(fā)了一通火,想到這一切的一切其實最開始都是因為張麗娜,如果不是她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吳昊,有著溫柔的妻子和無量的前途,江扶生想到這些又想起自己過兩天還要去塞北蕭家負荊請罪把蕭荊楚接回來,心里更添了一層郁悶,他把茶杯從茶幾上掃落到地上發(fā)出響聲,外面的小廝聽見聲音小聲問了句是否需要清掃,江扶生讓外面的小廝進來把碎瓷片都掃了去,小廝又給他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恭恭敬敬離去。
江扶生俊臉上的陰霾隨著小廝的離去慢慢散開,整個人看起來都比之前陽光了許多更襯得他五官堅硬俊俏,吳昊的世界什么都很便利,但是江扶生的世界里有一樣是吳昊沒有的,那就是權(quán)利……